“哦?”韓林挑了挑眉,指尖在他腕間輕輕摩挲,“爆粗口了?倒是比那副清冷模樣鮮活多了。”
他松開手,任由凌言抽回手臂,語氣里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掌控,“本座用強的,又不是不能。”
他抬眼,瞳色淺淡的眸子里映著凌言緊繃的臉,忽然笑了︰“只是覺得那樣,甚是無趣了。”
凌言後退半步,背抵著冰冷的牆壁,掌心還殘留著被他攥過的觸感,又燙又冷,讓他幾欲作嘔。
他望著韓林慵懶靠在矮榻上的模樣,一字一句道︰“你最好睡覺時也釋放著神識,否則……我定殺了你。”
“呵呵……”韓林低笑出聲,尾音拖得長長的,帶著幾分戲謔,“本座能換種死法不?比如……死在你懷里?”
“你……滾遠點!”
凌言抓起榻邊的一個玉枕,狠狠砸了過去。玉枕擦著韓林的肩頭飛過,撞在廊柱上,“啪”地裂成兩半,碎玉濺了一地。
韓林卻紋絲不動,反而往他這邊挪了挪,白錦袍掃過地上的碎玉,發出細碎的響。“偏不呢。”
他仰頭看著凌言,眼底的笑淡了些,多了幾分執拗的瘋魔,“本座可是昨天見了你,便忘不掉了。”
他忽然傾身,湊到凌言耳邊,熱氣拂過他的耳廓,帶著蠱惑的低啞︰“一見鐘情,懂嗎?”
“惡心!”
凌言猛地推開他,轉身走到窗邊,背對著他,肩頭因隱忍而微微顫抖。窗外的夜色濃得化不開,吊腳樓的燈火像鬼火般閃爍,映得他的背影愈發孤寂。
韓林看著他的背影,低低地笑著,笑聲在房間里蕩開,帶著幾分得逞的喟嘆︰“那便惡心一輩子吧。”
他起身,走到凌言身後,指尖幾乎要觸到他的發頂,聲音輕得像嘆息︰“反正你是逃不掉的。”
凌言的肘彎帶著凌厲的勁風撞向韓林心口,骨節繃得死緊,顯然是拼了力氣。他恨極了這張湊在耳邊低語的臉,恨這滿室令人窒息的掌控欲,更恨自己此刻的無力。
韓林卻像早有預料,足尖在地板上輕輕一點,身形如鬼魅般側滑半尺,恰好避開肘擊,同時抬手扣住凌言的手腕,往自己懷里一帶。
“嘖,急什麼?”他低笑,掌心溫熱的觸感貼著凌言冰涼的皮膚,帶著刻意的曖昧,“打架也這麼不經逗。”
凌言被拽得一個趔趄,另一只手攥成拳,狠狠砸向韓林側臉。這拳又快又狠,帶著破風的銳響,可韓林頭都沒偏,只用小臂一格,“ ”的一聲悶響,凌言只覺指骨發麻。
“力氣倒是不小。”韓林挑眉,手腕翻轉,順勢將凌言的手臂反剪在背後,膝蓋頂住他的後腰,迫使他彎下身子。“可惜啊,靈力不濟,只剩些蠻力了。”
凌言咬著牙,膝蓋在地板上一磕,借著反作用力猛地向後撞去。韓林悶笑一聲,竟不躲不閃,任由他撞在自己胸口,反而趁勢收緊了鉗制,將他往床榻的方向帶。
錦被滑落的瞬間,兩人一同摔了上去,韓林壓在他身上,呼吸拂過他汗濕的頸窩,帶著戲謔的熱。
“松開!”凌言掙扎著扭動,床榻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為何要松開?”韓林的指尖劃過他被反剪的手腕,銀鏈不知何時纏了上來,輕輕勒著他的皮膚,“既然你不肯主動,那便只好本座主動了。”
他俯下身,鼻尖蹭過凌言的耳垂,聲音壓得極低,像淬了毒的蜜糖,“你這身子,可是能換他活命的籌碼呢……不好好利用一下,豈不可惜?”
凌言的掙扎驟然頓住。
韓林敏銳地捕捉到他的僵硬,笑得益發得意︰“怎麼?怕了?”他松開反剪的手,轉而按住凌言的肩,迫使他抬頭看著自己,“你哄得本座高興了,沒準……本座還能告訴你點關于凌羲的秘密。”
“也關于甦燼。”韓林又添了把火,指尖劃過他顫抖的唇瓣,“比如……他正打算祭祀甦燼的天狐血脈,徹底打開萬妖窟的結界。再比如……”
他故意頓了頓,看著凌言驟然緊縮的瞳孔,一字一句道,“其實本座能解開封印,背後少不了他的助力。”
“你說什麼?!”凌言猛地抬頭,眼底血絲迸裂,幾乎要從床榻上彈起來,“凌羲他……”
“你的好師弟,”韓林打斷他,笑得殘忍,“惦記了你十幾年,眼睜睜看著你進了那狐狸的懷抱,心里怕是早就積滿了怨毒。比起本座這明著搶的,他那暗里藏的算計,才更叫人不寒而栗吧?”
“本座想要的,不擇手段也要得到。但本座要的也不多——”他舔了舔下唇,目光落在凌言蒼白的唇上,帶著蠱惑的誘惑,“你親本座一下,本座就告訴你,凌羲最近在搞什麼鬼。如何?”
床榻邊的琉璃燈忽明忽暗,映得韓林的臉一半在光里,一半在影里,像個誘人墮落的修羅。心口的傷與神魂的痛絞成一團,幾乎要將他撕裂。
親他?
比殺了他還難。
可若不親……甦燼的祭祀,凌羲的陰謀……他不能不管。
凌言的喉結劇烈滾動著,指尖深深掐進掌心,滲出血珠,滴在錦被上,像朵絕望的花。
韓林松了手,翻身坐在榻邊,隨手拿起一塊荷花酥,慢條斯理地咬了一口。酥皮簌簌落在錦袍上,他也不拂,只歪頭看了眼仍躺著不動的凌言,唇角噙著若有似無的笑︰“嗯……這荷花酥用的是南疆的晨露和的面,倒比中原的多了點清苦味。”
他晃了晃手里的點心,碎屑落在凌言垂著的手背上,“打累了?嘗嘗?填點力氣,省得等會兒連抬頭的勁都沒了。”
凌言一動不動,背脊繃得像張拉滿的弓。榻上的錦被沾了他方才掙扎時蹭到的血痕。
他閉著眼,睫毛上還凝著未干的濕意,呼吸又急又沉,顯然在跟自己較勁——
一邊是甦燼的安危,一邊是骨子里的驕傲,兩邊拉扯著,幾乎要將他的神魂撕裂。
韓林也不急,就著琉璃燈的光,一塊接一塊地吃著點心。蜜餞的甜、酥餅的脆,咀嚼聲在靜得能听見燭花爆響的房間里格外清晰,像一根根細針,扎在凌言緊繃的神經上。
他知道,凌言撐不了多久。那只狐狸是他的命門,凌羲的陰謀是催命符,這兩樣捏在手里,不怕他不低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