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們再追問，豈不是不知好歹？
但轉念一想，黃經理醒悟了。
楊建設科長非同尋常，他的格局、視野及言辭的力量遠超常人，或許真能成事。
只是黃經理憂心忡忡︰"余經理，咱們兩家單位跟處不同啊。”
余經理虛心求教︰"何意？"
黃經理苦笑︰"人數！處總共才多少人？就算算上隔壁也不過多少？咱們兩家加起來幾百號人吧？楊科長能忙得過來嗎？"
余經理頓時恍然大悟。
對啊，他怎麼就沒考慮到自家單位的實際情況呢？服務業對人手需求極大，飯館離不開廚師，更缺不了各種服務員，這些服務員的數量往往是廚師的好幾倍，加起來可不是個小數目。
余經理一咬牙，對黃經理說道︰"楊科長為人大氣，我們不妨問問。
問問又不會少塊肉。”
黃經理點頭微笑。
說得對，楊科長確實非常大氣。
或許，他們也能讓本單位的年貨更上一層樓。
兩位經理並不知情，在熊初一的辦公室里，熊科長此刻也顯得有些麻木。
“建設，你的清單是不是弄錯了？”
楊建設愣住了︰“不會吧？”
“我可是很認真的！”
熊初一哭笑不得︰“建設，我知道你想給大家置辦一份不錯的年貨。”
“可是……”
“這份清單上的東西，五十塊錢能行嗎？”
熊初一拿起清單，指著一項問︰
“親手做的點心十斤……光這一項至少得十塊吧？”
“就算是仿膳房的手藝也沒你強，去那兒買的話，最少也得二十塊！”
“再看這個……”
熊初一又指另一項道︰
“花生油十斤……這得不是五塊嗎？”
那時候油確實挺貴的，人們買肉時總挑肥膘，因為能煉油，這樣就省了買油的錢。
熊初一越說越覺得清單離譜︰
“還有這個，每人十斤肥膘肉、五斤五花肉。”
“天哪，加起來又得三四塊吧？”
“問題不在這兒。”
“問題是，現在哪能弄來這麼多食材？”
熊初一對這份清單滿意嗎？
當然滿意！要是都能買到，那真是奢侈至極。
但問題是，按楊建設的清單，無論怎麼算，五十塊都不夠，起碼得一百塊，這可就超標了！
楊建設笑道︰
“哎呀，您說的是這個啊。”
“那些點心小事一樁。”
“我做那些只是多些原料，其他啥開銷都沒有。”
什麼？
熊初一頓時驚呆了！
楊建設突然明白了過來，他忍不住苦笑。
“熊叔，您對我的能力估得有點高了。”
“這話咱倆私下說說就行，可別往外傳。”
“咱們就算是關系，也經不起這種謠言。”
那時幾乎所有的單位都是國營的，私營企業幾乎沒有，只有少數幾個個體小商販存在。
私人作坊經營容易出問題，楊建設身為處時令瓜果科科長，掌管采購大權，還是四個大棚的建造者。
他想把大棚里的東西供應御膳房，還得特批。
換了別人更不可能。
楊建設在這方面一直很謹慎，即便面對熊初一也不例外。
習慣的養成非一日之功，但破壞卻輕而易舉，這一點楊建設始終留意。
熊初一意識到自己失言，便不再提起此事。
楊建設解釋道︰
“熊叔，清單上的東西我都能搞定，而且價格也都核實過。”
熊初一瞪大了眼楮。
“你小子別糊弄我！”
他指著清單一項項念出︰
“肥膘豬肉十斤，五花肉五斤，豬頭肉五斤，內髒十斤！”
“花生油五斤！點心十斤！海蝦一盤！花甲一盤！公雞兩只！鯉魚兩尾！黃花魚十斤！鴨子兩只！韭菜兩斤！黃瓜五斤！花生十斤！西紅柿五斤！西瓜一個！煤球二十斤！面粉二十斤！玉米面二十斤！牛肉兩斤！地瓜酒五斤！”
熊初一越念越激動，最後忍不住吐槽︰
“這麼多東西，五十塊錢能買齊？”
楊建設肯定地點點頭︰
“沒錯！五十塊錢足夠！”
熊初一猛地站起身來︰
“你可別糊弄我。”
“好，就算我的點心只算原料成本，那花生油呢？”
楊建設疑惑地看著熊初一︰
“熊叔，您不知道我的大棚情況嗎？”
嗯？！
熊初一猛地一愣，突然想起什麼，立刻站起身︰
“小子，你是說，這些東西大多是你大棚出產的？”
楊建設十分冷靜，反而顯得有些神秘︰
“葉大爺從我這兒拿酒水的事，您應該也知道吧？”
“我以前種了不少花生和黃豆，主要是為了肥田。”
“我侍弄土地還算在行，收成不錯。”
“後來就加工成了成品。”
所謂加工，當然是榨油。
楊建設確實設計了一台簡易但實用的榨油機。
雖然純度一般，但在如今已屬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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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初一沒再追問，心中滿是驚喜︰
“大棚里還有多少酒水？”
楊建設聳聳肩︰“幾千斤吧。”
熊初一倒吸一口涼氣︰
“厲害！這小子藏得夠深。”
接著問道︰“那花生油呢？”
楊建設更疑惑了︰
“剛不是說了嗎？我種花生、黃豆是為了肥田。”
“收成好，就榨了油。”
熊初一徹底震驚了︰
“竟然有油！還有酒！還有各種肉食！”
最重要的是要有鴨子！
嘶！
今年這年過得真是奢侈。
為什麼單說鴨子呢？
蝦、花甲、魚都不在意，偏偏看重鴨子？
因為龍國只有兩處最鐘愛鴨子。
一處是皇城根，另一處是故都。
只是兩地做法不同。
皇城根多做烤鴨，故都多做鹽水鴨。
無論如何，皇城根對鴨子的熱愛已融入骨髓。
逢年過節若有一只鴨子……
嘖！
那味道簡直無法形容。
熊初一反復確認︰
“建設，這份清單沒問題吧？”
楊建設鎮定自若︰
“沒錯，沒問題。”
“除了點心需些時間外，其余物品采購簡單。”
楊建設並未說實話。
他有隨身空間，相當于掌控者。
若他願意，眨眼間就能完成所有點心。
不過，那樣太過驚世駭俗。
這不是未來。
未來越大的新聞越好。
在這時空中，若搞出大動靜，必然有人深究。
到那時，只能隱姓埋名。
楊建設不會做這種傻事！
熊初一開懷大笑︰
“好啊好啊！”
“建設，你真是我的福星！”
“你說沒問題，那就沒問題！”
“按清單準備吧！”
“同事們長期在外奔波，也該好好過個年了。”
熊初一想起處工作的辛苦，不禁嘆息。
處常年奔走全國，半月不歸是常事。
工作極為艱難。
作為上司，熊初一並非無情之人。
從前條件不允許，如今能為他們置辦豐盛年貨，自然要盡心盡力。
熊初一思索片刻。
真要按楊建設列的清單準備齊全，
至少在十五之前，
根本不用再去買菜。
五十塊錢花得相當值！
這個年肯定讓人銘記一生。
熊初一當即拍板︰
“建設你先回去準備，”
“最多明天，我一定把錢給你備好。”
“這幾天，務必把清單整理出來。”
即便身為處的負責人，
熊初一也恪守規矩︰
必須先付款，後采購！
如今會計劉大姐不在家，
熊初一有些焦慮，甚至希望她能盡快回來。
臨近春節，對各單位來說，頭等大事便是置辦年貨。
一年到頭忙碌，不就是為了過年時全家人的歡笑？
若年貨辦得不盡如人意，平日再好的關系也無濟于事。
通常情況下，許多單位會提前兩三個月籌備年貨。
到了年底，重中之重仍是年貨。
處與其他單位不同。
其他單位需提前數月準備，而處則無需如此。
他們的職責便是篩選貨物。
日常接觸的多是頂級商品，漸漸養成了挑剔的眼光。
職工習慣了精品，看到僅是一等品或二等品的年貨，難免失望。
因此，別處輕松解決的事，在這里卻成了難題。
往年只能勉強應付，效果平平。
熊初一為此苦惱不已。
同志們的工作熱情，
熊處長深信不疑，然而每到年末總有些煩擾之事。
熊處長本以為今年無甚新意，卻沒想到楊建設帶來了意外之喜。
有了這份清單後，他確信單位員工會欣喜若狂。
這樣的年貨清單前所未見，即便是富裕之家也難以企及，實在太過奢華。
熊初一決心迅速推進此事，他對楊建設充滿信心。
楊建設謙遜務實，在承諾前必確保可行。
他從不夸下海口，因此這份清單已成定局。
唯一障礙並非來自楊建設，而是自身條件。
如此大宗采購需現款交易，當年並無賒賬或打白條的可能，即便擁有一定權力也必須遵循規則。
臨近年底，優質商品供不應求，若拖延行動，清單恐生變故。
熊初一隨即告知楊建設︰“建設，你盡快與對方接洽，確定合作。
明天我會安排小劉轉賬給你，務必三天內完成。”楊建設簡潔應允︰“好！”他明白言多必
失，清單內容非同小可，換了他人未必能成，而他卻能辦到，此乃非凡能力。
隨身空間是楊建設最隱秘的事，絕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哪怕是對梁歡或小樂樂也不行。
因此，他從不在這件事上輕易承諾。
楊建設悠然返回辦公室，手里拿著備份的清單。
黃經理和余經理注意到他的神態輕松，彼此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心中同時浮現出一個大膽的念頭︰難道這份清單是真的？
“楊科長，那份清單，熊處真的批準了嗎？”兩人最終還是鼓起勇氣問道。
楊建設點頭︰“是啊，批準了。”
“年貨清單有些簡單，跟你們兩位經理的闊綽相比確實遜色不少，不好意思。”
“嘶！”兩位經理倒吸一口涼氣。
竟然真的獲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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