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縣的秋雨淅淅瀝瀝地下著，趙致遠握著那張皺巴巴的借條，站在興華普法法律服務中心的玻璃門前，雨水順著傘骨滑落，在地面濺起細小的水花。推開門時，門上的銅鈴發出清脆的聲響，正在整理案卷的張彩嬌抬起頭，看到來人失魂落魄的模樣，立刻迎了上去。
"我...我想找渠主任。"趙致遠聲音發顫，將借條遞過去，"八年前借的十一萬，現在突然被告上法庭，我根本不知道怎麼辦..."
渠成順從辦公室里快步走出，接過借條仔細端詳。泛黃的紙張上，"今借到王某人民幣十一萬元整"的字跡已經暈染，但依舊清晰可辨。張忠民湊過來，眉頭緊鎖︰"這借條看著沒問題，可八年後才起訴，太蹊蹺了。"
周萬全戴上老花鏡，翻看著趙致遠帶來的購房合同和銀行流水︰"首付十四萬，你自己出了三萬，剩下十一萬以借款形式支付？哪有這麼巧的數字？"老人的手指突然頓住，"等等，收款方不是中介公司，而是法定代表人個人？"
方梅正巧帶著采訪本趕來，听到這話眼楮一亮︰"這不合規吧？我記得《房地產經紀管理辦法》規定，業務得由機構統一承接。"
渠成順點頭，目光轉向趙某︰"趙先生，當時簽借條時，中介有沒有說這錢是佣金？"
趙致遠猛地一拍大腿︰"對！那個叫張某的工作人員確實提過，說開發商會返一部分佣金，讓我直接打借條給王總，還說這是行業規矩..."
辦公室里氣氛瞬間凝重。張彩嬌已經快速在電腦上調出類似案例，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判決書讓人心頭一沉——此前類似案件，購房人全部敗訴。
"對方證據鏈太完整了。"渠成順捏著借條，紙張發出輕微的沙沙聲，"但他們百密一疏，把佣金寫成借款，這就是突破口。"他轉向周萬全，"老周，您覺得能不能往職務侵佔方向靠？"
退休法官出身的周萬全沉思片刻︰"有戲。王某利用職務之便，把公司應得的佣金變成個人借款，這性質就變了。不過得找到關鍵證據。"
接下來的半個月，法律服務中心全員進入備戰狀態。張彩嬌在裁判文書網大海撈針，終于找到幾份開發商與中介公司的關聯訴訟；張忠民帶著攝像機，走訪了二十多位當年的看房團成員，有人偷偷拿出手機里的聊天記錄，證實張某曾用同樣話術游說他人；方梅則憑借記者身份，從房產局調出了中介公司歷年來的佣金支付記錄，發現王某個人賬戶存在大量異常轉賬。
開庭當日，青山縣法院審判庭座無虛席。王某坐在原告席上，翹著二郎腿，身旁律師的公文包里鼓鼓囊囊，顯然準備了充足證據。當渠成順提出管轄權異議，要求將案件移送公安機關時，王某臉上閃過一絲慌亂。
"審判長，"渠成順舉起證據，聲音鏗鏘有力，"所謂的借款，實為開發商支付給中介公司的佣金。王某利用職務之便，將公司財產據為己有，已涉嫌職務侵佔罪！"大屏幕上同步播放著張某游說購房者的錄音，"您看，這些購房者都被誤導簽署了個人借條..."
法庭陷入一片嘩然。王某的律師突然要求休庭，與當事人低聲爭執起來。二十分鐘後，當庭審重新開始，原告代理人面色鐵青︰"我方申請撤訴。"
旁听席上爆發出一陣議論。趙致遠激動得淚水在眼眶里打轉，緊緊握住渠成順的手︰"謝謝，謝謝你們..."
方梅的筆尖在采訪本上飛速移動，她知道，這個案子的報道，將撕開房地產行業灰色地帶的一角。而渠成順望著窗外重新放晴的天空，心中默默盤算著︰是時候做一期關于購房陷阱的普法講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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