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不在了

第376章 椅子空了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愛德華18 本章︰第376章 椅子空了

    李梅把愛德華的作訓服疊得方方正正,放進床頭櫃最下層的抽屜。疊到袖口時,指尖觸到那枚小熊徽章,冰涼的金屬邊緣硌得她指腹發麻。她想起愛德華總愛把這枚徽章別在她的防護服上,說“這樣就算在人群里,我也能一眼找到你”,眼淚突然就涌了上來。

    抽屜里已經放了不少東西他沒喝完的半盒牛奶,過期三天了,她卻每天都拿出來看看,好像還能聞到那天他遞過來時的溫熱氣息;他用了一半的鋼筆,筆帽上有個小小的缺口,是某次在實驗室簽文件時被試管砸的;還有一張皺巴巴的櫻花書簽,是去年他們在基地後面撿的,他說“留著當我們的定情信物,比鑽戒靠譜”。

    這些東西堆在一起,像一座小小的紀念碑,紀念著那個突然“不在了”的人。

    病房門被輕輕推開時,李梅正對著書簽發呆。她以為是護士來換藥,頭也沒抬地說“今天的點滴剛打完,麻煩晚點再來。”

    腳步聲停在病床邊,帶著一種熟悉的、屬于特護病房的消毒水混著苦杏仁的味道。李梅猛地抬頭,撞進一雙布滿紅血絲的眼楮里。

    彭羅斯站在那里,穿著寬大的病號服,領口歪著,露出里面蒼白的皮膚。他手里攥著一個保溫杯,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杯身上印著的小熊圖案,和李梅那個一模一樣——是周璇昨天送來的,說“這是愛德華給您備的,他說您總忘帶杯子”。

    李梅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識地把書簽塞進抽屜,“砰”地一聲推到底。她站起身時動作太急,椅子腿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像根繃緊的弦突然斷裂。

    “彭羅斯先生。”她的聲音有些發緊,手指在衣角上反復摩挲。這幾天她總躲著他,不是討厭,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看著她和愛德華從相識到相愛的長者,這個本該像長輩一樣關心她的人,眼神里卻藏著讓她不安的東西。

    彭羅斯的目光落在空著的病床,床單平整得沒有一絲褶皺,仿佛從來沒有人躺過。他喉結動了動,把保溫杯往前遞了遞,聲音啞得像被砂紙磨過“溫……溫牛奶。”

    李梅沒接。她看到他手背上的針孔,密密麻麻,新舊交疊,像一片丑陋的蛛網。周璇跟她說過,彭羅斯這幾天靠大量鎮靜劑才能睡著,可她總覺得,他眼底的疲憊不是藥物能緩解的。

    “謝謝,我不渴。”她往後退了半步,後腰抵住床頭櫃,冰涼的木頭觸感讓她稍微冷靜了些,“您身體不好,該多休息。”

    彭羅斯的手僵在半空,保溫杯的溫度透過指尖一點點流失。他想說點什麼,比如“愛德華的空間波動又有了微弱反應”,比如“病毒樣本的研究有了新進展”,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一句笨拙的“你……早飯吃了嗎?”

    問出口的瞬間,他就後悔了。這話太親昵,太越界,像只不自量力的飛蛾,一頭撞向燒紅的烙鐵。

    李梅果然愣住了,眼里閃過一絲警惕,像只被驚擾的小獸。“吃了,護士送來的粥。”她的聲音冷了下來,刻意拉開距離,“彭羅斯先生要是沒別的事……”

    “我看到他的筆記了。”彭羅斯突然打斷她,聲音急促得像在掩飾什麼,“在實驗室的保險櫃里,他寫了很多關于你的事。”

    李梅的呼吸頓住了。愛德華有記筆記的習慣,可他從不給她看,說“都是些枯燥的公式,怕你看了犯困”。她望著彭羅斯,眼里有驚訝,有好奇,還有一絲連自己都沒察覺的期待。

    彭羅斯的目光飄向窗外,像是在回憶“他說你第一次進防疫部隊時,因為怕打針哭了鼻子,卻硬撐著說‘風沙迷了眼’;說你總把壓縮餅干分給流浪貓,自己啃干面包;說……說在實驗室坍塌時,你撲向他的瞬間,他突然想,要是能活著出去,就立刻求婚。”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個字幾乎听不清。陽光透過窗戶落在他花白的頭發上,竟照出幾分落寞的影子。

    李梅的眼淚無聲地滑落,滴在空蕩蕩的病床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水漬。原來那些她以為他沒在意的瞬間,都被他悄悄記在了本子里。原來他說的“等出去就求婚”,不是隨口說說的安慰。

    “他還說……”彭羅斯的喉結滾動著,想說“他說你胃不好,總愛疼”,想說“他說你喜歡櫻花,卻總記不住花期”,可看著李梅泛紅的眼眶,那些話突然就堵在了喉嚨里。

    他算什麼呢?一個窺探別人心事的闖入者?一個對戰友的愛人抱有不該有的心思的卑劣者?他手里的筆記本,明明是研究病毒的重要資料,可他翻來覆去看的,全是那些關于她的、無關緊要的碎碎念。

    “謝謝您告訴我這些。”李梅擦干眼淚,聲音帶著哭過的沙啞,卻異常平靜,“等他回來,我會親自問他的。”

    “回來”兩個字,像一根針,扎在彭羅斯心上。他猛地抬起頭,眼里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有痛苦,有嫉妒,還有一絲連自己都唾棄的、隱秘的期待——如果愛德華回不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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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他狠狠壓了下去。他看向李梅,她正望著病床邊的空椅子,那是他以前總坐的位置,愛德華總笑他“搶了我的專屬座位”。此刻那把椅子空著,像個沉默的驚嘆號,提醒著所有人,這里少了一個人。

    “我該走了。”彭羅斯握緊保溫杯,指腹被燙得發紅也沒察覺。他轉身時腳步有些踉蹌,差點撞到門框,扶住牆的瞬間,他听到李梅輕聲說

    “彭羅斯先生,愛德華把您當長輩。”

    這句話輕飄飄的,卻像塊巨石,砸得他幾乎站不穩。他沒有回頭,踉蹌著走出病房,走廊里的消毒水味突然變得刺鼻,嗆得他直咳嗽。

    病房里,李梅重新拉開抽屜,把那枚櫻花書簽拿出來,小心翼翼地夾進愛德華的筆記本里。筆記本是周璇昨天送來的,說“彭羅斯先生在保險櫃里找到的,讓我交給您”。

    她翻開第一頁,除了愛德華熟悉的字跡,還有幾行陌生的、略顯潦草的字,墨跡很深,像是筆尖劃破了紙頁

    “她今天穿了件淺藍色的病號服,和她防護服的顏色一樣。”

    “她把櫻花花瓣夾進本子里時,手指在發抖。”

    “我不能再這樣了。”

    李梅的指尖頓住了。這不是愛德華的字,筆畫更用力,更急躁,帶著一種失控的混亂。她猛地想起彭羅斯剛才的眼神,想起他那些不合時宜的關心,心髒像被什麼東西攥住了,又悶又疼。

    她合上筆記本,塞進抽屜最深處,再推上時,用了很大的力氣,像是要把某個秘密永遠鎖起來。

    窗外的櫻花又落了一陣,有幾片飄進病房,落在空椅子上。李梅走過去,輕輕拂掉花瓣,指尖觸到冰涼的椅面時,突然想起愛德華總愛在這里給她講他穿越時空的奇遇,說“有個叫海倫的姑娘,弓箭射得比男人還準”,說“有個叫小青的劍客,劍法快得像閃電”。

    那時彭羅斯就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笑著听,偶爾補充幾句,眼里是長輩對晚輩的慈愛。

    可現在,那把椅子空了,旁邊的人也變了味道。

    李梅走到窗邊,看著漫天飛舞的櫻花,突然覺得很累。她不知道愛德華什麼時候能回來,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彭羅斯那越來越明顯的異樣。她只知道,有些東西已經悄悄改變了,像櫻花落下的軌跡,看似輕柔,卻再也回不到枝頭。

    抽屜里的保溫杯突然發出輕微的響動,是里面的牛奶涼透了,產生了細微的熱脹冷縮。李梅沒有去踫,只是望著窗外,直到夕陽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落在那把空椅子上,像個無人認領的擁抱。

    走廊盡頭,彭羅斯靠在牆上,听著病房里沒有任何動靜,緩緩滑坐在地。他懷里的保溫杯已經徹底涼了,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一半是對愛德華的愧疚,一半是對李梅的、無法言說的執念。

    這場因“不在”而起的混亂,才剛剛開始。

    走廊的熒光燈忽明忽暗,映著彭羅斯花白的頭發,像落了一層沒化的雪。他手里的保溫杯早已涼透,杯身的小熊圖案被指腹摩挲得發亮,可他渾然不覺,視線死死鎖著病房門的方向,仿佛要在那扇門上燒出個洞來。

    剛才李梅那句“愛德華把您當長輩”像根冰錐,狠狠扎進他心里。長輩?他何曾甘心只做長輩?從三十年前第一次在防疫部隊見到那個扎著高馬尾、扛著消毒噴霧器的姑娘起,他就知道自己完了。那時她才十八歲,眼里的光比消毒水的味道還沖,匯報工作時緊張得攥皺了報告,卻梗著脖子說“保證完成任務”。他站在台下,看著她被汗水浸濕的額發,突然覺得實驗室里那些冰冷的試劑瓶都有了溫度。

    後來她遇見了愛德華。那個笑起來有兩個酒窩的年輕人,會把熱牛奶揣在懷里給她捂手,會記得她不吃香菜,會在她累的時候默默接過她手里的設備。彭羅斯看著他們並肩走在夕陽里的背影,第一次嘗到了嫉妒的滋味——像吞了口沒化開的干冰,從喉嚨涼到胃里。他把那份心思死死壓在心底,學著做個慈愛的長輩,在他們鬧別扭時當和事佬,在他們分享好消息時笑著鼓掌,以為這樣就能騙過所有人,包括自己。

    直到愛德華消失那天,李梅抱著他的胳膊哭得渾身發抖,說“他說過會回來的”,彭羅斯才發現,那些被他壓在心底的東西,早已在暗夜里瘋長成林。

    病房里傳來翻書的聲音,很輕,卻像重錘敲在彭羅斯的心上。他知道李梅在看愛德華的筆記本,知道她遲早會看到最後幾頁——那些他沒忍住寫下的、混亂的、帶著體溫的字跡。

    “今天她蹲在地上給流浪貓喂罐頭,陽光落在她發頂,像撒了把金粉。愛德華站在旁邊看著,手里拎著她的保溫杯。”

    “她感冒了,愛德華把自己的圍巾摘下來給她圍上,太長了,拖在地上。她氣得要打他,眼里卻在笑。”

    “他們在櫻花樹下接吻,花瓣落在她發間。我轉身走了,實驗記錄本掉在地上,摔碎了一支剛配好的試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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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字跡越來越潦草,最後幾頁甚至洇著水漬,分不清是眼淚還是打翻的試劑。彭羅斯捂住臉,指縫里漏出壓抑的嗚咽,像頭受傷的老獸。

    病房里的燈光突然亮了起來,驅散了走廊的昏暗。彭羅斯猛地抬頭,看見李梅站在門口,手里捏著那本筆記本,指尖泛白。她的眼楮紅紅的,卻沒掉眼淚,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彭羅斯先生,”她的聲音很穩,穩得像結了冰的湖面,“這些字,是您寫的嗎?”

    彭羅斯張了張嘴,喉嚨里像堵著團棉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看到李梅手里的筆記本在微微顫抖,看到她身後的空椅子,看到窗外飄進來的櫻花瓣落在她的肩頭,突然想起很多年前,他也是這樣站在櫻花樹下,看著她和愛德華分享同一副耳機,听著不知名的歌。

    “對不起。”他終于擠出三個字,聲音啞得不像他自己。

    李梅沒說話,只是把筆記本遞了過來。風吹起她額前的碎發,露出光潔的額頭,那里還留著塊淺褐色的疤痕——是上次實驗室爆炸時,愛德華用身體替她擋住碎片留下的。

    “愛德華會回來的。”她接過彭羅斯手里的保溫杯,轉身放回病房的床頭櫃上,動作輕得像怕驚擾了什麼,“這本子,我替他收著。”

    彭羅斯看著她的背影,突然明白了。有些界限,一旦越過就再也回不去了。他可以是那個給她遞退燒藥的長輩,可以是那個听她吐槽愛德華的樹洞,卻再也不能是那個站在櫻花樹下、假裝路過的旁觀者了。

    走廊的燈又開始閃爍,彭羅斯站起身,踉蹌著往電梯口走。他的影子被燈光拉得忽長忽短,像段擰巴的旋律。電梯門打開的瞬間,他回頭望了一眼病房門,看見李梅正彎腰給窗台上的多肉澆水,陽光透過她的指縫落在泥土里,像撒下一把希望的種子。

    也許這樣也好。他想。至少她還好好的,至少她還在等。而他,可以去做另一件事——比如,把愛德華的實驗室重新打掃干淨,把那些散落的試劑瓶歸位,把他藏起來的、給李梅準備的備用防護面罩擺在最顯眼的位置。

    電梯門緩緩合上,隔絕了那片溫暖的燈光。彭羅斯靠在轎廂壁上,閉上眼。有些愛,注定只能是沉默的守護,像月亮繞著地球轉,永遠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卻從未停止過照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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