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東剛回到深圳沒多久，就有人來找李向東說有人打電話找他。
“李兄，咱們上次在火車說的……能不能來十台？”電話那頭聲音有點急，“我這邊這批貨可以全款給你錢。”
李向東听完，只說了一句︰“好，你別急，我今天就去進貨，三天內到你手上。”
掛了電話不久，張哥那邊也打來電話。
“向東，上次那批賣得太快了，這幾天好幾個攤販都跑來問。你要是還有貨，十五台起，我立刻給你結賬。”張哥語氣很爽快，明顯等不及了。
“行，我這邊準備著。”
李向東掛了電話，心里卻沒立刻高興。
十台給楊大軍，十五台給張哥，加起來就是二十五台。。
從深圳進貨在倆頭跑要是人多了，到時候可就不好跑了。
他低頭看著桌上。
這錢是甜的，可真干起來，活兒不輕。
第一件事就是直奔市場。
他一口氣進了二十多台，幾乎把積蓄掏了個空。
“你這越做越大了啊？”供貨老板半開玩笑。
“是啊”李向東笑了笑說到，低頭繼續數貨、驗機、封包。忙了一個上午，兩個蛇皮袋塞得滿滿當當，他拖著回到住處，衣服濕了一層。
第二天一早，他先趕往縣里，把十五台貨交到張哥手里。張哥驗貨滿意，拍著他肩膀連說“這批穩”。
“向東，我給你透個風，鎮上那幾個攤子已經有人在等了。只要你下次還能供得上，我再多吃十台都不是問題。”
李向東笑著應下，手里捏著整整幾千的現金。
緊接著，又馬不停蹄地坐車趕去內江。
楊大軍在鎮邊等他，一見到貨眼楮都亮了，連連夸“比我想的還新”，當場付了全款。
李向東這一路折騰，幾天睡不滿三小時，人瘦了一圈，腳後跟也磨破了。可把貨一台台送到對方手里時，那種“真的有人等你送貨”的感覺，讓他心里穩得很。
他知道，這批貨出完，接下來肯定還有更多人找來。可他也明白︰
靠一個人，跑深圳、搬貨、裝貨、收款、送貨……這不是長久的法子。
這天晚上回到深圳住處，他看著那口大蛇皮袋，整個人癱在床邊，胳膊都不想抬一下。
過了一會兒，他坐起來，點了根煙。
“人得分工，事才能做大。”他輕聲說完這句，腦子里浮現的就是王哥那張老實的臉。
——接下來，就是“建隊”的時候了。
楊大軍這一類人是機會，只要供得上，後頭還會帶來新的客戶；張哥那邊則是基本盤，是不能出問題的“根”。
他知道，自己已經踩在了“一個人干不過來的”門檻上。
繼續單打獨斗，靠加班、熬夜、搭公交、扛包撐著，頂多再熬兩單；但要真想把這條線拉長、穩住，下一步——就得有人幫忙。
不是請工人，是找個“靠得住”的人。
他腦子里不自覺地閃過一個身影。
王哥。
那個當初他剛來深圳、人生最狼狽的時候，幫他找住處、帶他去找二叔、還借他飯卡的老鄉。
那個當初剛來深圳時，主動帶他找宿舍，人實在，話不多，不貪心也不多嘴。這樣的人，要是能搭起手來做事，再合適不過。
站起身，抻了抻酸疼的胳膊，咧嘴自言自語︰“是時候，拉個人一塊干了。”
李向東來找王哥的時候，王哥剛結束工作回來。
兩人在新住處坐下，李向東把計劃一說，王哥听得眉頭直挑。
“你是說……你供貨，我跑腿送貨、收款？”
“對。我還繼續從深圳拿貨回來，但接下來量會大，肯定一人忙不過來。我負責跑業務你去送貨。先試一個月，掙的錢每一台我都給你提成加上底薪300塊。”
王哥沉默了一下，眼神里透著猶豫。
李向東看懂了，補了一句︰“你不用擔心哪怕賠了，我也不會賴你一分錢。”
王哥點了根煙，抽了兩口才說︰“我信你。不過你得讓我知道你到底打算做多大？”
李向東看著他，語氣低卻堅定︰“能做多大我不敢說。但只要我在深圳一天，我就會一直做下去。我想試試，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王哥默默點頭。
就這樣，小團隊成立了。
李向東剛把上一批貨送完沒兩天，電話又響了。
“向東啊，那批bp機賣得賊快。”張哥在電話那頭笑得爽快，“還有客戶問我有沒有更多的。你要是能再搞二十台，明天就給我送來，價照舊，現金結。”
李向東應了一聲︰“成，明早我帶過去。”
電話剛掛沒幾分鐘，楊大軍也打過來了。
“李兄，那天你送來的十台，全出了。”楊大軍聲音比上回更急，“你再給我搞二十台成不？這回我直接先打錢。”
李向東答得也干脆︰“好，給我兩天時間。”
兩頭各二十台，總計四十台。這可不是小數目。
掛完電話，他看了眼正打掃屋子的王哥，心里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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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不光是送貨，他得讓王哥親自跟著跑一趟，把張哥和楊大軍這兩條線走熟了——這才叫真正“磨合團隊”。
“王哥，收拾一下，明天跟我去一趟。”李向東把帆布包從床底拖出來，一邊點貨一邊說道，“這次讓你上前線了。”
王哥一愣︰“不是你自己去？”
“以後你得自己跑一半線，這次算打前站。”李向東扯了扯嘴角，“別怕，先見見人，走一遍路，回頭你就知道這事怎麼干了。”
王哥點頭，沒多說，轉身去拿水壺。
兩人連夜把貨點清裝好，第二天一早就坐頭班綠皮火車往縣里趕。
火車上，李向東給王哥簡單復盤︰“張哥那邊，咱第一次出貨的老客戶，性子爽利，但要求高，貨要干淨包裝全。楊大軍是新客戶，在內江開門市，第一次送貨咱得更細心。”
王哥听得認真，還用筆在本子上記著。
“不用怕”李向東說完，拍了拍王哥的肩，“你以後要多跟人說話，不光是送貨，做人情也得做。”
到了縣城，先是去了張哥那邊。
倉庫門還沒開，張哥就早早地站在巷口等著，一見人來了，笑著迎上來︰“向東，來得早啊。”
李向東介紹道︰“這是我搭檔王哥，以後貨可能他來送。”
張哥盯著王哥看了兩眼，點了點頭︰“行，實在人，看著就靠譜。”
交貨、驗貨、結賬，一氣呵成。
張哥把厚厚的兩千塊塞進李向東手里時，還拍了拍王哥的肩︰“兄弟，路上小心，送貨這活兒不比干苦力，得細心。”
王哥連連點頭，第一次當“代表”送貨，還真有點緊張。
從張哥那出來，趕去長途客運站，轉車奔內江。
到楊大軍那邊，是晚上七點多了。
對方早就等在小旅社門口，一見人就笑著伸手︰“李兄，說你能行果然沒錯。”
王哥在旁邊看得仔細︰楊大軍的門市雖不大，但裝修齊整，人來人往，顯然是有點規模的。
李向東讓王哥打開帆布包，一台台驗貨，講注意事項——掛繩、電池、保修卡、價目表，全齊。楊大軍驗得仔細，但越驗越滿意。
“放心了，後面我可能還要拉朋友一塊做。”他說。
“你賣得動，我就供得上。”李向東淡淡回了句，“你只管吆喝，貨我保你不斷。”
飯後，楊大軍請兩人吃了頓麻辣火鍋，王哥第一次跟人談貨，一開始拘謹，後面也慢慢打開了話頭。
等回到深圳，已經是凌晨。
回到住處，王哥靠在沙發上一屁股坐下，滿臉是累，卻笑得輕松︰“東哥，這趟不白跑，我大概懂你這攤生意的門道了。”
李向東點了根煙，沒說話。
他知道，這條路，他走得再快，也需要有人一起撐起來。
現在第一步，總算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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