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界荒原的風,帶著刺骨的寒意和硫磺的腥氣,刮過行軍中的奇兵隊伍。南下的路途比想象中更加崎嶇難行,嶙峋的怪石如同蟄伏的巨獸,漆黑的荊棘叢中隱藏著不知名的危險。隊伍沉默地行進著,只有甲冑摩擦的冰冷聲響和沉重的腳步聲在死寂的荒原上回蕩。
    鐵戰走在隊伍前列,重甲下的身軀依舊魁梧如山,但眉宇間卻比在鐵壁堡時多了幾分凝重和一絲不易察覺的…依賴。他的目光,總會下意識地瞟向身側那個看似單薄、卻仿佛蘊藏著無盡力量的身影——鐺鐺鐺鐺!沒錯,就是我。
    第一日傍晚,隊伍在一片背風的黑色巨岩群下扎營。鐵戰習慣性地按照軍中慣例,指揮親兵布置警戒、安排崗哨、分配營區。然而,當他剛剛下令將精銳老兵集中安置在營區核心,便于保護中軍時,一直沉默觀察的我,卻淡淡地開口了。
    “鐵堡主,如此布營,看似穩妥,實則不妥。”
    鐵戰一愣,轉頭看向我︰“趙先生有何高見?”
    我走到營地中央,隨手撿起幾塊黑色碎石,在地上擺弄起來︰“此地背風,利于扎營,然岩群環繞,視野受限。叛軍斥候若居高臨下,我軍動向一覽無余。精銳集中核心,看似安全,卻將外圍的普通士卒和物資完全暴露于可能來自岩群高處的襲擊之下。一旦遇襲,外圍崩潰,核心再精銳也陷入混亂。”
    我指著地上的碎石布局︰“當以小隊為單位,分散駐扎于岩群各個易于防守的隘口和高點,互為犄角。精銳老兵不扎堆,而是分散穿插于各個小隊之間,既為骨干,又能隨時支援。中軍指揮位置,不設在最核心,而是設在此處——” 我指向一處視野相對開闊、能俯瞰大半營區、又背靠巨大岩壁的凹陷處,“便于觀察全局,也利于撤退時依托巨岩斷後。”
    我的布置,完全打破了鐵戰習慣的“鐵桶陣”思維,強調了分散、機動和相互支援,將整個岩群化為了一個立體的防御體系。鐵戰看著地上的碎石沙盤,又抬頭看了看周圍的地形,眼中閃過一絲恍然和欽佩。他毫不猶豫地揮手︰“傳令!按趙先生方案重新布營!”
    命令下達,隊伍迅速而高效地行動起來。當夜,果然有數股叛軍的斥候試圖從岩群高處窺探,但立刻被分散在各隘口高點的哨兵發現示警,幾支精銳小隊快速出擊,干淨利落地解決了麻煩,營區安然無恙。鐵戰站在那處凹陷的“中軍指揮點”,看著下方各小隊有條不紊的防御和反擊,心中對我洞察力和布局能力的認知,又加深了一層。
    第三日,隊伍行至一片名為“鬼哭林”的險地。林中彌漫著終年不散的灰白色瘴氣,能腐蝕魂體,遮蔽神識。更可怕的是,林中棲息著一種名為“噬魂藤”的詭異植物,藤蔓如同活物,能悄無聲息地纏住獵物,吸食魂力。
    隊伍小心翼翼地穿行其中,氣氛壓抑。突然,側翼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一名走在邊緣的酆都精兵,被數條手臂粗細、布滿吸盤的灰綠色藤蔓瞬間纏住雙腿,猛地拖向密林深處!旁邊的士兵驚駭之下,揮刀去砍,刀鋒砍在藤蔓上竟發出金鐵交鳴之聲,只留下淺淺白痕!
    “是噬魂藤!快救人!” 鐵戰怒吼,拔出戰刀就要沖過去。但他身邊的副將卻死死拉住他︰“堡主不可!這鬼藤刀槍難傷,成群結隊!貿然過去恐陷進去!”
    就在眾人驚惶失措之際,一道身影卻比鐵戰更快!是我!
    我如同鬼魅般掠向那名被拖拽的士兵,速度之快,在原地留下淡淡的殘影!面對瘋狂抽打纏繞而來的數條噬魂藤,我甚至沒有拔出骨刃。右手並指如劍,指尖一點凝聚到極致的金色人皇氣輝光閃爍,快如閃電般點出!
    嗤!嗤!嗤!
    看似堅不可摧的噬魂藤,在那點金芒面前如同朽木!被點中的藤蔓瞬間枯萎、斷裂,發出“滋滋”的哀鳴!我身形不停,幾步追上被拖行的士兵,左手抓住他的肩甲,一股柔和的巨力傳來,硬生生將他從藤蔓的纏繞中扯出,扔回後方安全區域!整個過程不過眨眼之間,行雲流水,干淨利落!
    “用火!此物懼陽剛之火!” 我清冷的聲音在林中響起。張散、李迷等人早已準備,數張燃燒著熾白色火焰的符  瞬間激發,投向藤蔓涌來的方向!火焰騰起,噬魂藤如同遇到克星般瘋狂退縮,發出刺耳的嘶鳴,很快消失在瘴氣深處。
    危機解除。鐵戰看著那個站在瘴氣邊緣、氣息平穩如常的身影,又看了看被救回來、驚魂未定的酆都士兵,以及周圍士兵們看向“趙先生”時那近乎崇拜的目光,心中翻江倒海。那輕易撕裂噬魂藤的金色指芒,那快如鬼魅的身法,那臨危不亂的氣度…這絕不僅僅是一個“幕僚”所能擁有的!他愈發確信,這位趙先生的身份和實力,深不可測!
    休息時,鐵戰猶豫再三,終于忍不住低聲問道︰“趙先生…那噬魂藤,連精鋼刀劍都難傷,先生卻…”
    我正閉目調息,聞言緩緩睜開眼,目光平靜地看著他,嘴角似乎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些許微末伎倆,不足掛齒。鐵堡主,你可知,這三界之中,力量並非唯一。有些存在,其位格之高,視這地府陰煞凶物,不過螻蟻草芥。”
    我的話語平淡,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俯視感,仿佛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我沒有明說,但“位格”二字,以及之前玄陰特使對我的態度,足以讓鐵戰產生無窮的聯想——難道趙先生,真是來自比地府更高層次的存在?甚至…與特使大人平起平坐,乃至更高?
    這個念頭如同驚雷在鐵戰腦中炸響!他看向我的眼神,徹底變了。從最初的倚重、敬佩,到此刻,已經帶上了一種發自內心的、近乎本能的敬畏!他連忙低下頭,恭敬道︰“先生教訓的是!鐵戰…受教了!”
    越靠近斷魂嶺,地形越發險峻復雜。前方出現兩條岔路。斥候回報︰左路相對平坦,但需繞行百里,且可能遭遇叛軍一處小型哨卡;右路是陡峭的近道,翻過一處名為“鷹愁澗”的天險,可節省大半時間,但澗深萬丈,陰風如刀,更有無數飛行陰獸盤踞,凶險異常。
    隊伍停下,將領們圍攏過來,爭論再起。
    “走左路!雖然遠點,但穩妥!鷹愁澗太險,大軍難以通過!”
    “放屁!兵貴神速!走右路!出其不意!區區陰獸,殺過去便是!”
    “就是!我們奇兵要的就是快!繞路萬一被叛軍斥候發現,奇襲就成強攻了!”
    “可鷹愁澗萬一失足,或者被陰獸圍攻,損失太大,還怎麼突襲?”
    鐵戰皺著眉頭,听著將領們的爭論,一時也難以決斷。他下意識地將目光投向了我。這幾乎成了一種習慣。
    我沒有參與爭論,只是走到高處,眺望著鷹愁澗方向那如同被巨斧劈開的、深不見底的巨大裂縫,以及裂縫上空盤旋著的、如同烏雲般的飛行陰獸群。片刻,我收回目光,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壓過了所有的嘈雜︰“走鷹愁澗。”
    “先生!太冒險了!” 一名主張走左路的酆都副將忍不住開口。
    我目光平靜地掃過他,沒有解釋,只是淡淡地反問︰“繞行百里,暴露行蹤的風險有多大?被叛軍哨卡纏住,延誤戰機的時間成本是多少?奇兵之要,在于‘奇’與‘快’。若連這點險都不敢冒,何談直搗黃龍,斷敵歸路?”
    我的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那酆都副將被我看得心中一寒,竟不敢再言。其他將領也安靜下來,目光都看向鐵戰。
    鐵戰深吸一口氣,心中瞬間有了決斷。他猛地一揮手,斬釘截鐵︰“傳令!目標,鷹愁澗!趙先生所言,便是軍令!再有異議者,軍法從事!”
    命令下達得毫無阻礙。鐵戰那斬釘截鐵的態度,與其說是他自己的決定,不如說是對我意志的無條件執行。他已經清晰地認識到,這支隊伍真正的靈魂和決策核心,早已不是他這個名義上的統帥。
    接下來的穿越鷹愁澗,更是將我的“唯一聲音”烙印進了每一個士兵的靈魂深處。
    面對深澗天險,是我親自勘察,選定了一處相對平緩、有巨石借力的斷崖作為突破口。
    面對如潮水般襲來的飛行陰獸群,是我站在最前方,一道混合著人皇氣威嚴與模擬神氣震懾的恢弘氣場轟然爆發,如同無形的屏障,竟讓那些凶戾的陰獸群出現了短暫的混亂和畏縮!為張散、李迷他們組織弓弩手和符  師構築火力網爭取了寶貴時間。
    當幾名士兵在攀爬時失足,被狂暴的陰風卷向深淵,是我如同鬼魅般在近乎垂直的崖壁上閃轉騰挪,用不可思議的力量和速度將他們一一救回!
    當遭遇一頭隱藏在澗底的、堪比鬼將級別的巨型“陰風鼉龍”襲擊時,更是我獨自迎上,淵海境的力量不再掩飾,金色的拳罡如同流星,硬生生將那皮糙肉厚的巨獸轟得鱗甲崩裂,哀嚎著遁入深澗!
    每一次危機,每一次抉擇,每一次力挽狂瀾,都讓“趙先生”這個名字在士兵心中變得如同神只般高大!也讓鐵戰心中的敬畏和依賴達到了頂點。他看向我的眼神,早已不是平等,而是發自內心的仰望和追隨。他清楚地知道,沒有這位深不可測的“趙先生”,這支奇兵別說完成任務,連活著穿過這片險地都難如登天。
    當隊伍終于有驚無險地翻過鷹愁澗,踏上斷魂嶺相對平緩的山脊時,鐵戰站在我身後半步的位置,如同最忠誠的護衛。他望著前方那隱約可見、象征著叛軍核心區域的黑風谷方向,沉聲道︰“先生,前面就是斷魂嶺核心了。如何行動,請先生示下!”
    他的姿態,他的語氣,已經明確無誤地宣告︰這支隊伍,從靈魂到軀體,都只有一個意志,一個聲音——那就是眼前這位負手而立、目光深邃如淵的“趙先生”。陽奉陰違?那已是天方夜譚。
    我站在嶺巔,俯瞰下方那片被戰火與混亂籠罩的谷地——黑風谷。曾經的最前線,此刻已成為叛軍盤踞的巢穴。谷中營帳連綿,黑氣繚繞,隱約可見叛軍士兵螞蟻般移動,以及那面在谷地中央高高飄揚、繡著猙獰鬼首的巨大叛旗!
    派出的精銳斥候如同幽靈般潛回,帶回的情報讓所有人精神一振。
    “報!厲魄將軍主力已與叛軍于黑風谷西側隘口接戰!殺聲震天!叛軍主力正被牢牢吸引于正面戰場!”
    “報!谷中核心大營守衛空虛!叛軍高層及那幾名叛變堡主,皆在大營之中!僅有千余親衛駐守!”
    “報!後方糧秣輜重營地,守備松懈!”
    時機已至!天賜良機!
    “鐵堡主!” 我聲音不高,卻帶著斬釘截鐵的殺伐氣,瞬間壓過了呼嘯的風聲。
    “末將在!” 鐵戰踏前一步,重甲鏗鏘,眼神狂熱而堅定,如同出鞘的利刃。他身後的將領和士兵們,眼神同樣燃燒著戰意,屏息凝神,只待我一聲令下。
    “傳令!” 我目光如電,掃過下方混亂的谷地,“全軍!目標——叛軍核心大營!焚其巢穴!斬其魁首!”
    “張散、李迷!率死士營為鋒矢!鑿穿一切阻礙!”
    “王綸!率本部,直撲叛軍糧秣輜重!焚!燒!毀!”
    “鐵戰!隨我,直取中軍大 !奪旗!斬將!”
    “此戰!有進無退!有死無生!勝,則地府重光!功勛彪炳!敗,則魂歸冥河!萬劫不復!”
    “全軍——出擊!!!”
    “殺——!!!”
    山崩地裂般的怒吼瞬間爆發!壓抑了許久的戰意如同火山噴涌!千名奇兵如同掙脫鎖鏈的猛虎,順著陡峭的山坡,朝著下方的黑風谷核心,發起了決死的沖鋒!沒有陣型,沒有試探,只有最狂暴、最直接、最致命的突襲!
    從斷魂嶺到谷底,不過數十里之遙,但在叛軍反應過來之前,這支從天而降的死亡之刃已經狠狠楔入了他們最柔軟的腹部!
    張散、李迷率領的死士營沖在最前,如同燒紅的烙鐵插入牛油!他們根本不與外圍零星的叛軍糾纏,以最冷酷高效的殺戮撕開道路!淬毒的骨刃、燃燒的符  、精準的弩箭,所過之處,人仰馬翻,殘肢斷臂橫飛!叛軍的驚呼、慘叫、警報的骨哨聲瞬間響徹谷地,卻淹沒在奇兵們震天的喊殺聲中!
    王綸帶著數百悍卒,如同分叉的毒蛇,直撲谷地後方的糧秣營地。火油罐、燃燒符如同雨點般落下!瞬間,火光沖天而起!堆積如山的糧草、輜重車輛、甚至囤積的“怨念骨刺”半成品,都化作了沖天的烈焰!濃煙滾滾,遮蔽了小半個天空,更在叛軍後方引發了巨大的混亂和恐慌!
    而我,與鐵戰並肩,率領著最核心的突擊力量,如同離弦之箭,無視了沿途任何阻擋,目標直指谷地中央那座最為高大、守衛最為森嚴的黑色營帳!以及營帳前那桿在火光映照下獵獵作響的巨大叛旗!
    “攔住他們!”
    “是奇兵!鐵壁堡的奇兵!”
    “保護大帥!保護堡主!”
    叛軍終于反應過來,核心大營的千余精銳親衛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涌出,試圖組成最後的防線!他們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眼神中帶著困獸猶斗的瘋狂!
    “擋我者——死!” 鐵戰須發皆張,重甲上沾滿叛軍的魂血,手中門板巨刃掀起腥風血雨,每一次揮砍都帶起一片殘肢斷臂!他如同人形凶獸,在敵陣中硬生生犁開一條血路!
    而我,速度更快!身形如同鬼魅,在密集的刀槍箭雨中穿行,留下道道殘影!骨刃並未出鞘,雙手便是最致命的武器!每一次揮掌,每一次點指,都蘊含著淵海境人皇氣的恐怖力量!金色的罡氣如同實質的怒濤,轟然爆發!
    擋在面前的叛軍精銳,無論是厚重的骨盾,還是堅固的鎧甲,在這絕對的力量面前如同紙糊!成片的叛軍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砸中,慘嚎著倒飛出去,魂體在半空中便已崩解潰散!所過之處,留下一片真空地帶和滿地狼藉的殘骸!
    距離那巨大的黑色營帳,僅剩百步!叛軍的抵抗達到了頂點!數名氣息強悍、明顯是頭目的鬼將嘶吼著撲了上來,其中一人赫然是當初在黑風谷有過一面之緣的黑岩堡督戰軍官!他眼中充滿了恐懼和怨毒,揮舞著一柄燃燒著黑焰的長刀,合身撲來︰“趙鐵柱!給我死——!”
    “跳梁小丑!” 我眼中寒芒爆射,殺意凝如實質!面對數名鬼將的圍攻,我不退反進!體內淵海境的力量再無保留,混合著一絲被刻意壓制的血晶邪力,轟然爆發!
    “破!”
    一聲低喝,如同九幽驚雷!
    以我為中心,一道凝練到極致的金色沖擊波呈環形轟然擴散!空氣被擠壓出肉眼可見的漣漪!
    轟!轟!轟!
    撲上來的數名鬼將如同撞上了無形的銅牆鐵壁!護體煞氣瞬間崩碎!手中的兵器扭曲變形!他們連慘叫都未能發出,魂體便在狂暴的金色罡氣沖擊下寸寸碎裂,化為最精純的魂力光點消散在空氣中!連那黑岩堡的督戰軍官,也僅僅多支撐了半息,便在絕望和不甘中徹底湮滅!
    百步距離,一步跨越!
    在無數雙驚駭欲絕的目光注視下,我已如同魔神般降臨在那巨大的黑色營帳之前!營帳門口,最後幾名叛軍高層和那幾名臉色慘白、抖如篩糠的叛變堡主正試圖在親衛的簇擁下倉惶逃竄!
    “想走?” 我冷笑一聲,目光鎖定那面近在咫尺、象征著叛軍最後尊嚴的巨大鬼首軍旗!
    腳下發力,堅硬的地面轟然炸裂!身體如同炮彈般沖天而起!瞬間便超過了那高達十余丈的旗桿頂端!
    人在半空,右手並指如劍!一道璀璨奪目、凝聚了浩瀚人皇氣與模擬神氣威嚴的金色劍罡,如同開天闢地的神罰之刃,自我指尖轟然爆發!長達數丈!光芒之盛,瞬間壓過了谷中沖天的火光和廝殺的喧囂!將整片核心區域映照得一片金黃!
    “斷!”
    劍罡帶著斬斷因果、破滅萬法的無上意志,凌空斬落!
    嗤——!!!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只有一聲如同裂帛般的輕響!
    那粗壯的、由陰鐵木打造、刻滿符文的巨大旗桿,連同那面猙獰的鬼首叛旗,如同熱刀切牛油般,被金色的劍罡從中一分為二!光滑的斷口處,甚至還有金色的能量在滋滋作響!
    轟隆!
    半截旗桿連同巨大的叛旗重重砸落在地,激起漫天煙塵!那象征著叛軍意志的核心,就此崩塌!
    “叛旗已倒!魁首伏誅!降者不殺——!!!”
    我穩穩落在那半截旗桿的斷口之上,腳踏叛旗,衣袂在狂風中獵獵作響!周身金色的人皇氣輝光尚未完全散去,如同神只臨凡!冰冷而威嚴的聲音,如同滾滾雷霆,瞬間傳遍整個殺聲震天的黑風谷!
    這一刻,時間仿佛凝固了。
    無論是正在瘋狂抵抗的鐵壁堡奇兵,還是陷入混亂和恐慌的叛軍,亦或是遠處正與厲魄主力激戰的叛軍部隊,所有廝殺中的身影都下意識地停頓了一瞬!
    無數道目光,穿越燃燒的營帳、彌漫的硝煙、堆積的尸骸,聚焦在那道腳踏叛旗、沐浴金光的身影之上!
    震撼!敬畏!恐懼!狂熱!種種情緒在每一張沾滿血污的臉上交織!
    鐵戰第一個反應過來,他猛地將巨刃插在地上,單膝跪地,用盡全身力氣嘶吼,聲音激動得發顫︰“神君威武——!!!”
    “神君威武——!!!”
    “神君威武——!!!”
    下一刻,山呼海嘯般的吶喊聲從奇兵隊伍中爆發,如同海嘯般席卷了整個戰場!張散、李迷、王綸…每一個鐵壁堡的士兵,每一個酆都的精兵,都狂熱地看向那道身影,聲嘶力竭地吶喊!那是發自靈魂的崇拜和敬仰!
    而叛軍,最後的抵抗意志,隨著那面倒下的叛旗和那道如同神魔般的身影,徹底崩潰了!恐懼如同瘟疫般蔓延!
    “叛旗倒了!大帥死了!”
    “逃啊!快逃!”
    “投降!我們投降!”
    兵敗如山倒!核心大營的叛軍精銳瞬間土崩瓦解,跪地求饒者不計其數!那幾名試圖逃跑的叛變堡主,也被鐵戰如同拎小雞般抓了回來,面如死灰,抖如糠篩。
    遠處的正面戰場,厲魄也敏銳地捕捉到了谷地核心的劇變和那震天的“神君威武”之聲。他臉色復雜,有震驚,有嫉妒,但更多的是劫後余生的慶幸。他立刻抓住戰機,揮動令旗,厲聲咆哮︰“叛軍核心已破!全軍壓上!殺——!”
    失去了指揮和斗志的叛軍主力,在厲魄主力和後方奇兵的雙重夾擊下,徹底崩潰。黑風谷,這座淪陷多時的地府重鎮,在沖天的火光、震天的喊殺和無數魂血浸染中,宣告光復!
    當硝煙稍稍散去,鐵壁堡的玄色戰旗和酆都的森嚴鬼旗,並排插在了黑風谷的最高處。谷中尸骸遍地,魂火飄零,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和焦糊味。
    我站在那半截倒下的叛旗之上,俯瞰著這片剛剛經歷血火洗禮的戰場。腳下,是象征著敵人徹底失敗的殘骸。周圍,是無數道狂熱、敬畏、仰望的目光。鐵戰恭敬地侍立在一旁,如同最忠誠的衛士。厲魄帶著一眾酆都將領匆匆趕來,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復雜和深深的忌憚。
    “趙…趙先生…” 厲魄的聲音干澀,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敬畏,“黑風谷已復,叛軍主力潰散,首惡已擒!接下來…?”
    我沒有看他,目光投向黑風谷之外,那幾座依舊被叛軍佔據的堡壘方向,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志︰
    “整軍,休整兩日。”
    “後日拂曉,兵發蒼林堡、黑岩堡…”
    “凡叛逆之地,皆需以血洗之,以彰地府法度!”
    “這地府的污穢,該徹底清一清了。”
    我的話語落下,如同最終的裁決。鐵戰第一個躬身應諾︰“謹遵先生神君)之令!” 他下意識地改了口。緊接著,是張散等人狂熱的應和,然後是厲魄和一眾酆都將領復雜的、卻不得不低下的頭顱。
    黑風谷的勝利,只是開始。而踏著叛軍的尸骸和萬眾的敬仰,我已執掌了這支平叛大軍的真正權柄。收復失地的征途,將以我的意志為方向,滾滾向前!血晶在額間傳來一絲滿足的搏動,仿佛在品嘗著這掌控一切、被萬眾矚目的甘美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