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咨詢室

第341章 扯虎皮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寒寺敲鐘人 本章︰第341章 扯虎皮

    泣血冥河的咆哮被甩在身後,鐵壁堡那由巨大黑曜石壘砌、冰冷堅硬的輪廓終于近在眼前。

    堡牆高聳入陰雲,牆面布滿刀劈斧鑿的痕跡和暗沉的污漬,散發出歷經血火洗禮的沉重煞氣。巨大的玄鐵城門緊閉,城牆上巡邏的陰兵鎧甲森然,弓弩上弦,警惕的目光如同鷹隼般掃視著荒原。空氣中彌漫著緊繃的戰意和一絲若有若無的絕望氣息。

    “來者止步!報上名號!”城牆上傳來厲聲喝問,數支閃爍著幽光的弩箭鎖定了我們這支如同從地獄爬出的殘兵。

    我強撐著透支的身體,將背上氣息奄奄的玄陰特使輕輕放下,由張散和李迷攙扶著。我上前一步,盡管魂體黯淡,衣衫襤褸,血跡斑斑,但腰背挺得筆直,聲音帶著一種穿透陰風的嘶啞和不容置疑的肅殺︰

    “黑風谷陷陣營百夫長,趙鐵柱!護送酆都巡狩特使玄陰大人突圍至此!特使大人身負閻君密令,遭叛徒暗算!速開城門,通稟鐵戰堡主!”

    “特使?!”城牆上傳來一陣壓抑的騷動。片刻,厚重的玄鐵城門伴隨著刺耳的摩擦聲,緩緩開啟一條僅容數人通過的縫隙。一隊氣息沉凝、鎧甲精良的鐵壁堡精銳陰兵迅速涌出,警惕地將我們包圍。

    為首一名身材魁梧、臉上帶著一道猙獰刀疤的將領,目光如電,先是掃過我們這群殘兵敗將,最後死死落在被張散和李迷架著、幾乎不成人形的玄陰特使身上。當他看清特使身上那四條散發著枯寂衰敗氣息的暗金鎖鏈時,瞳孔猛地一縮!

    “真的是玄陰大人!” 刀疤將領聲音帶著震驚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激動,“快!護送大人入堡!醫官!立刻準備!” 他不再有絲毫懷疑,親自上前,小心翼翼地協助攙扶玄陰特使。精銳陰兵立刻讓開通道,緊張而有序地將我們護送入堡。

    鐵壁堡內部,遠比黑風谷主營堅固、肅殺得多。街道寬闊,建築多以巨石壘砌,稜角分明,透著一股硬朗的軍人氣息。隨處可見巡邏的甲士和堆放的守城器械,空氣中彌漫著金屬和硝石的味道。我們被迅速安置在靠近堡主府的一處僻靜院落,玄陰特使則被刀疤將領親自帶往堡內最深處的密室,由堡主鐵戰親自安排救治和護衛。

    接下來幾日,是難得的喘息之機。我拒絕了堡內醫官的診治,只索要了大量補充魂力的陰屬性藥材和安靜的靜室。表面上是療傷,實則是全力壓制體內那如同定時炸彈般的共工血晶!

    地府濃郁的陰氣加上連番血戰、亡命奔逃的消耗,讓血晶的躁動反噬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強度。額間那被淵海境人皇氣強行封鎮的晶石,如同活物般瘋狂搏動,猩紅的光芒在皮膚下明滅不定,每一次搏動都帶來撕裂靈魂般的劇痛和嗜血暴戾的瘋狂念頭。冰冷的邪力如同毒蛇,不斷沖擊著封印,試圖污染人皇氣的本源。

    靜室內,寒氣四溢。我盤膝而坐,周身籠罩在濃郁的金色人皇氣輝光中,如同怒海中的孤礁,抵御著血晶邪力掀起的驚濤駭浪。識海中,那片象征淵海境修為的金色海洋波濤洶涌,中心處,血晶所化的猩紅光團如同沸騰的魔眼,不斷沖擊著金色的封印壁壘。每一次沖擊,都讓我的魂體劇烈顫抖,冷汗如漿涌出。

    “給我…鎮!” 我低吼著,牙齒幾乎咬碎,所有的意志都化為無形的巨錘,配合著人皇氣的浩瀚偉力,一次次將血晶的躁動強行壓下!過程凶險萬分,如同在萬丈深淵的鋼絲上行走,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血晶的反噬,比任何外敵都更致命。

    就在我艱難壓制血晶的第三日,堡主鐵戰的親衛來到了院外。

    “趙百夫長,堡主有請,詢問黑風谷戰事詳情。”

    該來的總會來。我緩緩收功,將翻騰的氣血壓下,額間的猩紅光芒暫時隱去,只留下一絲揮之不去的疲憊和陰鷙。換上堡內提供的制式干淨皮甲,遮住滿身傷痕,我跟隨親衛,走向堡主府那森嚴厚重的主廳。

    鐵壁堡主鐵戰,人如其名。端坐在主位的他,身材異常魁梧,仿佛一座黑鐵澆築的山巒。面容剛毅,線條如同刀削斧劈,一雙虎目開闔間精光四射,帶著久居上位者的威嚴和軍人特有的鐵血煞氣。他看向走進來的我,目光銳利如刀,仿佛要將人從里到外看個通透。

    “卑職趙鐵柱,參見堡主!” 我抱拳行禮,聲音沉穩,不卑不亢。

    “免禮。” 鐵戰的聲音低沉有力,如同擂鼓,“趙鐵柱,玄陰特使已告知本座,是你拼死將他從黑風谷那龍潭虎穴中救出。此乃大功!不過,本座更想知道,黑風谷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何會敗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慘?”

    我深吸一口氣,開始講述。從黑風谷決戰前堡主們的異常調動,到決戰時蒼林堡、黑岩堡防線的詭異崩潰,再到督戰官的率先逃跑,最後是潰敗時的混亂和堡主們可能的叛變投敵。我的敘述條理清晰,細節詳實,尤其著重描述了叛軍使用的、蘊含西天枯寂劣化之力的“怨念骨刺”,以及堡主勢力與叛軍之間那種心照不宣的“默契”。

    我沒有添油加醋,只是將所見所聞,用最冷靜、最客觀的軍人口吻陳述出來。越是如此,越顯得真實可信。鐵戰听著,臉色越來越沉,虎目中的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拳頭捏得咯咯作響。當听到黑岩堡督戰軍官可能接收叛軍密信時,他猛地一拍扶手,堅硬的黑曜石扶手應聲碎裂!

    “蛀蟲!敗類!該殺!” 鐵戰須發皆張,狂暴的煞氣充斥整個大廳,連侍立一旁的親衛都臉色發白,下意識後退半步。

    待他怒氣稍平,我話鋒一轉,沉聲道︰“堡主息怒。卑職斗膽,敢問堡主,眼下鐵壁堡當如何自處?”

    鐵戰目光如電射向我︰“特使大人已向酆都發出急報,援軍月內必至!在此之前,本座自當厲兵秣馬,待援軍一到,便揮師南下,踏平叛軍,活剮了那幾個叛徒,為死難的袍澤報仇雪恨!” 他的話語鏗鏘有力,充滿了復仇的怒火和軍人的血性。

    “堡主壯志,卑職欽佩。”我微微躬身,隨即抬起頭,目光直視鐵戰,聲音帶著一種洞悉局勢的冷靜,“然則,卑職以為,此時主動出擊,恐非上策。”

    “哦?”鐵戰濃眉一挑,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和審視,“你且說來!”

    我走到廳中懸掛的巨大陰界地圖前,手指點向代表鐵壁堡的位置。

    “其一,黑風谷新敗,官軍精銳盡喪,士氣低迷。而叛軍攜大勝之威,氣勢正盛,又新得蒼林、黑岩等數堡之地,勢力大增,更兼有熟悉地形的叛徒引路。我軍若倉促南下,以疲憊之師迎擊士氣正旺、以逸待勞之敵,勝算幾何?”

    我的手指劃過地圖上鐵壁堡周邊區域。

    “其二,堡主可曾想過,黑岩、蒼林等堡主為何叛變?除卻私欲,是否也因他們認定地府官軍已無勝算?若我軍主力盡出,鐵壁堡空虛,叛軍只需分出一支偏師,繞道奇襲堡主根基之地,斷我後路,屆時前有強敵,後路斷絕,我軍危矣!”

    我的手指重重敲在鐵壁堡的位置上。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堡主,您如何能確定,在您麾下,在鐵壁堡內,就再沒有如蒼林、黑岩那樣的蛀蟲?玄陰大人被囚之事,絕非一兩個堡主所能為!其背後牽扯之深,難以想象!大軍出征,後方若有內鬼,與叛軍里應外合,後果不堪設想!”

    我聲音不高,但每一句話都如同重錘,狠狠砸在鐵戰的心頭。他臉上的怒意漸漸被凝重和深思取代,虎目緊緊盯著地圖,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扶手。

    “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鐵戰的聲音低沉下來,帶著一絲詢問。

    “卑職以為,當務之急,絕非復仇心切,貿然出擊!” 我斬釘截鐵,“而是——固守待援,肅清內患,整軍備武!”

    “固守︰依托鐵壁堡天險,深溝高壘,加固城防,囤積物資。將堡外百里之地,化為層層陷阱與警戒區,令叛軍難越雷池一步!”

    “肅清︰堡主當以雷霆手段,借玄陰大人脫險之機,對內嚴加排查!尤其是與黑岩、蒼林等堡有舊,或近期行為異常者!寧枉勿縱,務必將可能的隱患扼殺于萌芽!”

    “整軍︰收攏黑風谷潰兵,嚴加甄別、整訓。同時,堡內原有軍士,亦需加強操練,尤其是對抗‘怨念骨刺’之法!唯有自身強大,才能立于不敗之地!”

    “待酆都大軍一到,內外夾擊,叛軍與叛徒,必成甕中之鱉!”

    我的分析條理分明,絲絲入扣,從敵我態勢、心理博弈、後勤保障、內部隱患等各個角度,將主動出擊的巨大風險和固守待援的絕對優勢剖析得淋灕盡致。沒有華麗的辭藻,只有冰冷的邏輯和基于事實的精準判斷。

    鐵戰沉默了,整個大廳落針可聞。他銳利的目光在我臉上停留了許久,仿佛要重新認識這個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炮灰百夫長”。半晌,他猛地一拍扶手,長嘆一聲︰“好!好一個‘固守待援,肅清內患,整軍備武’!趙鐵柱,本座倒是小瞧你了!此等見識,屈居百夫長,實乃埋沒!從今日起,你便留在本座身邊,參贊軍機!”

    “謝堡主信任!卑職定當竭盡全力!” 我躬身領命,臉上適時地露出一絲被賞識的“激動”,眼底深處卻是一片冰冷的平靜。

    這一幕,恰好被聞訊趕來、在廳外稍作停留的玄陰特使看在眼里。他雖依舊枯槁,但魂體比之前穩固了不少,顯然得到了極好的救治。他看向我的目光,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贊賞和一絲更深的期許。顯然,我剛才那番洞悉局勢、力挽狂瀾的諫言,徹底贏得了這位酆都特使的青眼。

    接下來的日子,鐵壁堡的戰爭機器在我的諫言下徹底改變了方向。

    轟轟烈烈的築城運動展開,堡壘外圍挖起了深深的壕溝,布下了層層疊疊的陷阱和警戒法陣,高大的堡牆被進一步加固,閃爍著森然的符文光芒。堡內,一場由鐵戰親自坐鎮、刀疤將領名為厲鋒)執行的內部肅查也悄然展開,氣氛緊張而壓抑,數名與叛變堡主有染或行為可疑的中低級軍官被秘密處決。

    而我,則成了堡主府中的常客。每日清晨,我都會準時出現在鐵戰的軍議廳,或是在巨大的沙盤前推演局勢,或是分析哨探傳回的最新情報,或是針對叛軍可能使用的戰術提出防御和反制策略。

    我的建議往往一針見血,切中要害,提出的方案兼具實用性和可操作性,讓鐵戰和其麾下將領刮目相看。很快,“趙先生”的名號便在鐵壁堡高層中悄然傳開,從一個拼死救出特使的勇夫,變成了堡主倚重的智囊幕僚。

    至于我帶出來的那十幾個心腹手下——張散、李迷、王綸等人,他們的價值也立刻被鐵戰所看重。這些從黑石堡魂獄殺出、又在黑風谷地獄和逃亡路上淬煉過的悍卒,每一個都是百戰余生的精銳老兵,尤其擅長小規模搏殺、叢林戰、陷阱布置以及那股子悍不畏死的狠勁。

    他們被鐵戰直接編入了堡內最精銳的“陷陣死士營”,擔任教頭,負責操練那些新收攏的潰兵和新兵,將他們在無數次生死邊緣磨礪出的戰斗技巧和保命手段傾囊相授。訓練場上,他們冷酷、高效、近乎殘忍的訓練方式,讓那些新兵蛋子叫苦不迭,卻也迅速蛻變成可戰的悍卒。他們成了鐵壁堡防御體系中一把淬毒的暗刃。

    酆都的信使早已帶著玄陰特使的密信,在重重護衛下沖出了鐵壁堡,消失在茫茫陰界之中。鐵戰臉上的焦慮一日日減少,取而代之的是沉穩和越來越強的信心。堡內軍民也感受到了這種變化,絕望的氣息被頑強的斗志所取代。所有人都知道,只要再堅守月余,酆都的大軍就將如天罰般降臨!

    我站在加固後的堡牆上,眺望著遠方陰雲籠罩的荒原。血晶在額間深處傳來一陣陣躁動不安的搏動,如同蟄伏的凶獸。我面無表情,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冰冷的牆垛。

    月余…時間不算長,但在這危機四伏的地府前線,足以發生太多變數。平靜的水面之下,暗流已然洶涌。而我,需要在這短暫的平靜里,積蓄足夠的力量,應對即將到來的驚濤駭浪。

    鐵壁堡的日子在緊張的備戰中流逝,城牆一日高過一日,陷阱如同蛛網般在堡外蔓延。玄陰特使的魂體在鐵戰不惜代價的靈藥滋養下,終于穩固了不少,雖然那四條枯寂鎖鏈依舊如同跗骨之蛆,但至少暫時脫離了魂飛魄散的危機。

    這日清晨,我剛從靜室中艱難地壓制住血晶又一次劇烈的躁動,額間殘留的隱痛還未散去,一名穿著特使隨從服飾的陰兵便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院外,低聲道︰“趙先生,特使大人請您過去一趟,有要事相詢。”

    來了。我心中了然,面上卻不動聲色,微微頷首︰“知道了,煩請帶路。”

    玄陰特使的居所位于堡主府最深處,由鐵戰親衛和特使自己的隨從雙重把守,戒備森嚴。靜室內彌漫著濃郁的靈藥香氣,掩蓋了枯寂鎖鏈散發出的衰敗氣息。玄陰特使靠坐在一張鋪著厚厚陰獸皮毛的軟榻上,臉色依舊枯槁,但眼神比之前銳利了許多。他揮手屏退了左右侍從。

    室內只剩下我們兩人。

    玄陰特使的目光如同探針,在我身上來回掃視,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聲音帶著大病初愈的沙啞,卻直指核心︰“趙鐵柱…不,或許該稱呼你別的?這幾日觀你行事,文武兼備,謀略深遠,洞悉人心。如此才能,卻屈居黑風谷炮灰營區區百夫長之職,更甘冒奇險救下本使…本使思來想去,總覺得…太過蹊蹺。”

    他頓了頓,枯槁的手指輕輕敲擊著軟榻扶手,眼神變得深邃而銳利︰“你,究竟是何人?”

    來了!懷疑的種子終于發芽了。我心中冷笑,面上卻波瀾不驚,甚至嘴角勾起一絲了然的弧度,仿佛早就等著這一刻。我站直了身體,那刻意收斂的、屬于淵海境強者的沉穩氣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來,眼神也變得坦然而深邃,不再是一個下級軍官的恭謹,反而帶上了一種近乎平等的審視。

    “特使大人果然明察秋毫。” 我的聲音平靜,甚至帶著一絲贊許,“不錯,趙鐵柱,不過是我在此界行走的一個化名罷了。”

    玄陰特使瞳孔微縮,身體微微前傾,枯槁的臉上露出一絲凝重︰“哦?那你的真實身份是?”

    我迎著他的目光,語氣沉穩,一字一句道︰“實不相瞞,我乃天上清源妙道真君——二郎顯聖真君座下,神使‘翊衛’。”

    “什麼?!” 玄陰特使失聲驚呼,枯槁的身體猛地一震,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二郎顯聖真君!那可是天庭赫赫有名的戰神,地位尊崇無比!他的座下神使?這身份的分量,足以壓得整個地府都喘不過氣!

    “不可能!” 玄陰特使幾乎是本能地反駁,聲音帶著顫抖,“真君座下神使,怎會…怎會流落地府炮灰營?還落得如此境地?” 他死死盯著我,試圖從我臉上找到一絲破綻。這個信息太過震撼,也太過離奇。

    我臉上沒有任何被質疑的惱怒,反而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無奈和凝重。“特使大人有所不知。” 我微微嘆了口氣,“月前,真君于灌江口靜修,忽感地府氣運動蕩,輪回隱有崩亂之兆。事關三界秩序,真君不敢怠慢,特遣我秘密潛入陰界,查探亂象根源。”

    我的語氣變得低沉而嚴肅︰“然而,一入地府,我便發現此地亂象之甚,遠超想象!叛軍四起,堡主倒戈,輪回通道竟似有外力干預痕跡!更有甚者…”

    我話鋒一頓,眉頭緊鎖,似乎在回憶什麼可怕之事,“我似乎感應到了一絲…極其隱晦、卻令人心悸的古老邪異氣息在暗中攪動風雲!但線索紛亂,如同霧里看花。為查清真相,揪出幕後黑手,我不得不隱匿身份,化作游魂,輾轉潛入黑石堡魂獄,後又進入黑風谷炮灰營,從最底層開始探查。本想暗中查清源頭,卻不料叛軍動作如此之快,更牽連到特使大人身陷囹圄。眼見大人身負閻君密令,又遭奸人暗算,事關重大,我權衡再三,才不得不暴露些許實力,冒險相救。”

    這番說辭半真半假,真在點出了地府亂象和輪回異常玄陰自己就是查這個的),假在身份和目的。我將自己塑造成一個肩負重任、忍辱負重、最終為了大局不得不暴露身份的天庭神使。同時,我刻意沒有提及“怨念骨刺”與西天的關聯,只含糊地說感應到“古老邪異氣息”,將水攪渾,也給後續留足余地。

    玄陰特使臉上的驚駭和懷疑並未完全散去,他死死盯著我︰“空口無憑!你如何證明你是真君座下神使?”

    等的就是這句!我心中冷笑,面上卻一片肅然。緩緩抬起右手,掌心向上,體內淵海境的人皇氣被強行壓制下去,識海中,那縷當初被天神追殺、瀕死之際強行參悟並模擬出的、最為純正堂皇的天庭神氣被小心翼翼地引導而出。

    嗡!

    一縷純淨、璀璨、散發著無上威嚴與浩蕩正氣的純金光芒,如同液態黃金般自我掌心緩緩升騰而起!光芒並不熾烈,卻蘊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神聖與高渺,瞬間驅散了靜室內殘留的陰郁和枯寂氣息,連玄陰特使身上那四條暗金鎖鏈都仿佛被刺痛般,發出細微的“滋滋”聲!

    這縷神氣,純粹無比,不帶絲毫人間煙火或地府陰煞,唯有最正統的天庭烙印!這正是當初追殺我的天神身上最核心的氣息,被我以命搏命的方式強行解析、模擬,雖只得其形其意萬分之一,但用來唬住地府一個受傷的特使,綽綽有余!

    “真君親賜神印之氣!” 我沉聲喝道,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玄陰特使渾身劇震!他枯槁的臉上瞬間褪盡了最後一絲血色,那雙死寂的眼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震撼光芒!他死死盯著我掌心那縷純正無比、威嚴浩瀚的金色神氣,感受著其中那不容褻瀆的天庭威壓,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噗通”一聲,玄陰特使竟掙扎著從軟榻上滾落下來,匍匐在地,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敬畏和激動︰“小神玄陰,不知上使駕臨,多有冒犯!萬望上使恕罪!恕罪啊!” 那縷純正的神氣,徹底擊潰了他所有的懷疑。冒充天庭神使是大罪,而這神氣,絕不是地府任何力量能模擬出來的!眼前這位,絕對是真君座下的神使!

    我迅速收斂掌心神氣,那純金光芒瞬間消失。上前一步,虛扶起玄陰特使,語氣緩和︰“特使大人請起,非常時期,不必拘禮。我隱匿身份,亦是無奈之舉。”

    玄陰特使被攙扶著坐回軟榻,依舊激動難平,枯槁的臉上泛起一絲病態的紅暈︰“上使!敢問…敢問真君對地府亂局可有示下?天庭…天庭是否會派兵相助?” 他眼中充滿了希冀,仿佛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地府大亂,若有天庭天兵相助,一切迎刃而解!

    我心中冷笑更甚。天庭?地府亂成這個樣子,十有八九就是天庭和西天在背後推波助瀾!幫扶?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

    但面上,我依舊維持著沉穩神使的形象,眉頭微蹙,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凝重和無奈︰“此事…真君亦有憂慮。我此次潛入,便是為查清亂象根源。然此地府之亂,牽連甚廣,內情復雜,連我至今也未能窺得全貌。天庭是否出兵,非我所能決斷,需待查明真相,稟明真君,由真君定奪,或上奏玉帝。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地府乃三界輪回重地,若真個傾覆,天庭絕不會坐視不理!”

    我沒有給出明確的承諾,只是畫了個“天庭不會不管”的大餅,將皮球踢回給天庭高層。這模稜兩可的回答,反而更符合一個“秘密調查、無權決策”的神使身份。

    玄陰特使眼中的希冀光芒黯淡了一些,但依舊恭敬︰“是,是小神心急了。上使所言極是。” 他頓了頓,又急切地問道︰“那…上使可曾查到什麼關鍵線索?這叛軍…究竟從何而來?為何能發展如此之快?其背後,是否真如您所感應,有那‘古老邪異’在操控?”

    我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困惑”和“凝重”︰“這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之處。叛軍如同憑空出現,組織嚴密,武器精良,更有那詭異的‘怨念骨刺’…其背後勢力隱藏極深,手段也極其高明。我在黑風谷潛伏多時,也只窺見堡主與叛軍勾結的冰山一角,更深層的源頭…尚未觸及。特使大人久居酆都,身負巡查之責,不知可曾發現什麼異常端倪?這叛亂,在酆都內部,可有何征兆?”

    我將問題拋了回去。這才是重點!我需要從玄陰這個地府高層內部人員口中,獲取酆都對這場叛亂的真實認知程度。

    玄陰特使聞言,枯槁的臉上也露出了深深的迷茫和凝重,他緩緩搖頭,聲音帶著苦澀︰“不瞞上使…此事在酆都內部,亦是諱莫如深,迷霧重重!叛亂爆發之突然,規模之龐大,遠超想象!仿佛一夜之間,數處重鎮便同時陷落,大批陰兵倒戈…事前竟無半點征兆!閻君震怒,嚴令徹查,但…線索每每在關鍵處斷裂。就如同…如同有一只無形的巨手,在暗中操控著一切,抹去痕跡。若非此次我奉密令暗查前線堡主貪腐軍資、干預輪回之事,意外觸及黑岩堡主的秘密,恐怕至今還被蒙在鼓里,以為只是尋常的叛亂…”

    玄陰特使的話,印證了我的猜測。酆都內部同樣一團亂麻,對叛亂的根源一無所知!這更說明了幕後黑手的能量和手段之可怕。

    “果然如此…” 我眉頭緊鎖,沉吟片刻,看向玄陰特使,語氣無比嚴肅︰“特使大人,我身份之事,干系重大,還請務必保密!地府如今魚龍混雜,危機四伏,連堡主都能叛變,誰又能保證酆都內部沒有對方的眼線?我這神使身份一旦暴露,不僅自身危殆,更可能打草驚蛇,讓幕後黑手徹底隱匿,屆時查清真相將難上加難!”

    玄陰特使神情一凜,立刻肅然保證︰“上使放心!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玄陰以神魂起誓,絕不敢泄露分毫!一切但憑上使暗中調度!”

    “好。” 我點了點頭,心中一塊石頭落地。二郎神神使的身份暫時唬住了玄陰,也為自己在鐵壁堡的行動披上了一層合法的“天庭外衣”。更重要的是,從玄陰口中確認了酆都的混亂和叛亂的詭異無根性,這為後續的布局提供了關鍵信息。

    “特使大人安心養傷,聯絡酆都援軍之事要緊。至于這地府的亂局…” 我目光投向靜室外陰沉的天空,聲音低沉而堅定,“我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離開玄陰特使的靜室,堡內加固城防的號子聲依舊響亮。我走在回廊上,感受著額間血晶在純正神氣刺激下殘余的躁動,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天庭的皮,地府的局,還有體內這顆不知是福是禍的共工血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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