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雨絲裹著硝煙氣息滲入城牆磚縫,甦明棠將沾血的裙擺塞進靴筒,指腹無意識摩挲著裙擺邊緣粗糲的撕裂口——那是三日前在破廟突圍時,被魏家私兵的刀鋒勾破的。懷中的青銅齒輪仍在發燙,仿佛一顆隨時會爆炸的火種,燙得她肋骨生疼。她貼著潮濕的牆根疾行,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耳中卻不斷回響著兄長甦辰在斷後時的嘶吼,還有青蘿最後那句帶著哭腔的“小姐一定要活著”。
夜色濃稠如墨,月光被厚重的雲層遮蔽,只有零星的雨滴在青石板上濺起細碎的水花,如同無數雙窺視的眼楮。甦明棠脖頸處的舊傷被雨水浸泡,泛起細密的刺癢,她卻渾然不覺。突然,頭頂傳來瓦片輕響,那聲音極輕,若不是她這幾日神經緊繃到極致,怕是要被雨聲掩蓋過去。
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甦明棠旋身甩出袖中銀針,手腕翻轉間,三道寒芒劃破雨幕。借著微弱的天光,她瞥見屋檐上那道黑影如夜梟般矯健的身姿。對方顯然早有防備,身形在空中劃出一道優雅的弧線,玄色勁裝下擺掃落幾片碎瓦,在地上砸出悶響。落地時竟未發出半點聲響,唯有腰間玉佩踫撞的輕響,帶著魏家特有的韻律。
“甦家姑娘的身手愈發利落了。”戴著鎏金面具的神秘人撫掌而笑,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尾音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嘲諷。面具上雕刻的饕餮紋路泛著冷光,與腰間映出魏家暗紋的玉牌交相輝映,“只是帶著不該帶的東西,可走不出這長安城。”
甦明棠後背抵上冰涼的箭樓,指尖悄然勾住墨玉鎮紙。潮濕的空氣里,血腥味愈發濃烈,記憶突然閃回破廟那夜——兄長甦辰揮劍時濺在她臉上的血珠,溫熱而粘稠;青蘿被拖走時攥著的半截衣帶,在她眼前輕輕搖晃。這些畫面如同利刃,狠狠刺痛著她的心,讓她的手不自覺地攥緊。
“魏家還真是不擇手段。”甦明棠咬著牙,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怒火。她的目光死死盯著對方,那雙曾被兄長夸贊為“燦若星辰”的眼眸,此刻布滿血絲,眼底映著對方鎏金面具上晃動的雨影,“不過,想要從我手里拿走東西,你們還不夠格。”
話音未落,她猛地將鎮紙擲向東南方更鼓,趁神秘人分神之際,翻身滾入巷道積水。污水灌進喉間,刺鼻的腐臭味讓她幾欲作嘔,但她強忍著不適,在泥濘中摸索著前行。冰涼的污水浸透衣料,貼著皮膚帶來刺骨的寒意,發絲黏在臉上,遮住了她倔強的眼神。
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兵器踫撞聲,追兵顯然已經追了上來。“追!活要見人,死要見尸!”神秘人憤怒的吼聲穿透雨幕,帶著不容置疑的狠厲。甦明棠在黑暗中奔跑,雨水沖刷著她的臉龐,卻沖不掉心中的恐懼與決絕。她知道,自己手中的青銅齒輪和密卷,不僅是解開龍隱機關的關鍵,更是魏家不擇手段想要奪取的東西。而她,絕不能讓魏家得逞,哪怕前方是萬丈深淵,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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