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晚風裹挾著槐花香氣掠過丞相府朱漆長廊，甦辰負手而立，凝視著檐角懸掛的青銅風鈴在夜色中輕輕搖晃。楚昭寧將一件鶴氅披在他肩頭，指尖觸到他緊繃的脊背，"可是在想沈清瑤的事？"
燭火在案幾上搖曳，將密探剛送來的情報映得忽明忽暗。甦辰展開泛黃的宣紙，上面記載著沈清瑤近日行蹤——三日前去過城西珍寶閣，兩日前拜訪過鴻臚寺卿，昨日更是與禮部侍郎在茶樓密會整整兩個時辰。
"她表面與周崇禮針鋒相對，私下卻頻繁接觸朝中大臣。"甦辰指尖摩挲著紙張邊緣，"這棋局遠比想象中復雜。"
話音未落，窗外突然傳來瓦片輕響。甦辰反手抽出腰間軟劍，劍氣劃破夜幕的剎那，一道黑影如鬼魅般落在院中。來人身著玄色勁裝，面覆黑巾，只露出一雙清亮的杏眼。
"甦大人好身手。"女子聲音裹著輕笑，伸手摘下黑巾，竟是沈清瑤。她今日未著羅裙，一襲利落勁裝更襯得身姿颯爽，腰間纏著的金絲軟鞭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楚昭寧警惕地擋在甦辰身前，沈清瑤卻徑直走到石桌旁坐下，從袖中摸出酒壺仰頭灌了一口︰"別這麼緊張，我若想動手，方才那劍就該刺中後心了。"
甦辰抬手示意楚昭寧稍安，目光緊鎖沈清瑤︰"沈姑娘深夜造訪，總不會只為喝酒？"
"聰明人說話就是痛快。"沈清瑤晃了晃酒壺，琥珀色的酒液在月光下蕩漾，"周崇禮背後是北境寧王，他們想用邊關異動逼你離京，再扶持寧王之子進京監國。"
楚昭寧臉色微變︰"寧王擁兵自重多年，若讓他的人掌控朝堂......"
"所以我來談筆交易。"沈清瑤將酒壺重重砸在石桌上，"我幫你扳倒周崇禮，但事成之後，你要助我奪回鎮國公府。"
甦辰摩挲著劍柄沉吟片刻。鎮國公府半年前因貪污案被抄家，沈清瑤雖貴為郡主，卻在太後施壓下被迫遠嫁嶺南。如今突然回京攪弄風雲，背後必定另有隱情。
"我憑什麼相信你？"
沈清瑤勾起唇角，從懷中掏出一枚刻著龍紋的玉牌。甦辰瞳孔微縮，那分明是先帝親賜的調兵令，當年隨著鎮國公一起被收繳。
"七日前，有人將這玉牌送到我手上。"沈清瑤指尖輕撫玉牌，"送牌之人說，唯有甦辰可解此局。"
更樓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楚昭寧望著院中對峙的兩人，總覺得沈清瑤周身縈繞著神秘氣息，那清亮的杏眼里藏著太多秘密。
"三日後，周崇禮會在朝堂上呈上偽造的邊關軍報。"沈清瑤起身時，金絲軟鞭掃落一片槐花，"到時候我自會讓他露出馬腳。"
待沈清瑤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楚昭寧才輕聲道︰"她行事太過詭譎，真的能信任嗎？"
甦辰望著玉牌上斑駁的刻痕，想起先帝臨終前緊握他的手︰"阿辰，替朕守好這萬里河山。"夜風掀起他的衣擺，燭火突然爆開一朵燈花，將玉牌上的蟠龍照得栩栩如生。
"不管是敵是友，這局棋我們都得走下去。"甦辰將玉牌收入懷中，"傳令下去，讓暗衛密切監視寧王的動向，再派人去珍寶閣查查沈清瑤那日究竟買了什麼。"
更鼓聲從遠處傳來，驚起檐下宿鳥。甦辰望著沉沉夜幕，隱約覺得這場權力旋渦中，藏著足以顛覆朝堂的驚天秘密。而沈清瑤，或許就是解開謎題的關鍵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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