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三刻的晨霧還未散盡,甦辰已在書房鋪開蜀中祭壇圖紙與沈氏輿圖。青銅鼎上拓印的紋樣在燭光下泛著暗褐色,與刑部送來的密函中提及的"龍紋缺口"完全吻合。他握著狼毫的手頓了頓,墨跡在"太後別苑"四字上暈開,恍惚間又想起昨夜那只系著金鎖的黑貓——那金鎖內側刻著的"戊申年",正是沈氏滅門的年份。
"王爺,大理寺卿求見。"侍衛的通報聲打斷思緒。來人捧著漆盒匆匆而入,掀開盒蓋時露出半截斷箭,箭桿上斑駁的朱漆依稀可辨"沈"字︰"城郊十里崗發現商隊劫殺案,幸存者供述,行凶者所持兵器與沈氏私鑄的軍器特征一致。"
楚昭寧剛跨進書房的腳步陡然停住。她望著案頭散落的密信殘片,想起前日在甦煜的蝴蝶風箏里發現的絲線——那種暗繡著蝶紋的雲錦,正是沈氏商號特供的貢品。"辰郎,沈氏的布局怕是早已滲透到皇城根下。"她指尖劃過輿圖上星羅棋布的紅點,"你看這些標記,從漕運碼頭到軍械庫,全是關乎國本的要地。"
正午時分,御膳房突然傳來騷動。當值的庖廚被發現倒在腌菜缸旁,懷里死死抱著塊帶血的玉佩,形制與沈清梧遺留的那枚如出一轍。甦辰趕到時,仵作正撬開死者牙關︰"殿下,此人齒縫殘留著鶴頂紅,與三日前暴斃的沈氏聯絡人所中之毒相同。"
宮牆之外,太後別苑的朱漆大門在暮色中緩緩開啟。八抬大轎碾過青石板,轎簾縫隙里露出半截月白色裙裾。門房老僕佝僂著腰上前迎接,燈籠火光映出轎中人鬢邊晃動的白蘭花——與沈清梧初入宮時的裝扮分毫不差。
入夜後,甦辰換上侍衛服飾,帶著暗衛潛至別苑牆外。牆內傳來絲竹之聲,他攀著老槐樹望去,只見湖心亭內人影綽綽。為首女子背對著月光,正在撫琴,七弦撥動間,亭中眾人紛紛舉起酒盞︰"待月圓之夜,取那玉璽殘片,沈氏百年大仇..."話音未落,突然傳來瓷器碎裂聲。
甦辰瞳孔驟縮——亭中跌坐在地的,竟是當今禮部侍郎。那人酒盞摔得粉碎,面色如土︰"沈姑娘,甦王爺智勇雙全,此事斷不可..."話未說完,琴聲陡然變得尖銳,一名黑衣人閃過,寒光過後,侍郎喉間噴出鮮血,染紅了亭中懸掛的"沈氏宗祠"匾額。
"把消息傳出去,就說禮部侍郎突發惡疾。"沈姓女子起身時,廣袖掃過琴案,露出腕間紅繩系著的銅錢,"明日巳時,讓漕幫的人在通州碼頭待命。"她轉身望向牆外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甦辰,你以為能攔住沈氏二十年的籌謀?"
當更鼓敲響第二聲時,甦辰已回到王府密室。楚昭寧正在燭光下整理從冷宮暗格取出的賬簿,突然驚呼出聲︰"辰郎,你看這個!"泛黃的紙頁間夾著半張船票,日期正是三日後,而乘船人姓名欄,赫然寫著"劉清如"——太後未出閣時的閨名。 密室角落的燭火突然劇烈搖晃,將兩人的影子投射在牆上,恍若被無數鎖鏈纏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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