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船的引擎發出不祥的嗡鳴聲時,張青正絞盡腦汁思考如何回答伍六七的問題。
"我們得迫降了!"駕駛員大喊,"坐穩!"
劇烈的顛簸打斷了即將到來的對峙。張青緊緊抓住座椅扶手,透過舷窗看到外面已是白茫茫一片——他們進入了雪山上空。
"抓穩了!"
伍六七一把抓住張青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讓她疼痛。
飛船像一片落葉般旋轉下墜。張青的胃部翻騰,眼前閃過無數畫面——如果就這樣死了,她最大的遺憾是什麼?是沒能回到原來的世界?還是沒能告訴伍六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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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巨響打斷了她的思緒。飛船重重地撞在雪地上,滑行了數十米才停下。
"大家都沒事吧?"
駕駛員回頭問道。
張青檢查了一下自己,除了幾處擦傷外並無大礙。伍六七也安然無恙,正皺著眉頭看向窗外
"我們偏離預定路線了。"
"暴風雪要來了"
駕駛員說
"科研站去不了了,最近的落腳點是一個小鎮,大概三小時路程。"
沒有選擇,三人只得收拾必需品徒步前進。走出飛船,刺骨的寒風立刻穿透了張青單薄的外套。她打了個哆嗦,下意識地抱緊自己。
"穿這麼少來雪山?"
伍六七挑眉,隨即脫下自己的外套扔給她
"穿上。"
"那你呢?"
張青猶豫地接過還帶著體溫的外套。
"我耐寒。"
伍六七已經大步走向前方,背影挺拔如松。張青將外套裹緊,聞到一股淡淡的發膠和陽光混合的味道。這感覺太過親密,讓她的耳根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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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風雪前的天空呈現出詭異的橘紅色,為白雪覆蓋的山巒鍍上一層金邊。三人排成一列艱難前行,伍六七打頭陣,張青居中,駕駛員斷後。
走了約莫一小時,張青的體力開始不支。高海拔稀薄的空氣讓她頭暈目眩,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一個不留神,她踩空跌進了雪坑。
"啊!"
積雪瞬間沒到腰部。張青掙扎著想爬出來,卻越陷越深。
"別動!"
伍六七的聲音從上方傳來。他趴在坑邊,伸手給她
"抓住我!"
張青抓住他的手,卻因為雪太松軟使不上力。伍六七嘖了一聲,突然縱身跳進坑里,攔腰抱住她,雙腳在坑壁上一蹬,借力躍出雪坑。
這一連串動作行雲流水,等張青回過神來,已經安全地趴在雪地上,而伍六七的手還環在她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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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謝。"
她結結巴巴地說,慌忙從他懷里掙脫。
伍六七沒說什麼,只是解下隨身攜帶的繩子,一端系在自己腰間,另一端遞給張青
"綁上,這樣就不會再掉隊了。"
接下來的路程,張青像只風箏一樣被伍六七"牽著"走。這本來應該很尷尬,但奇怪的是,她心里涌起的卻是一種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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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暗時,他們終于看到了小鎮的燈火。與斯特國的科技感不同,這個坐落在雪山腳下的小鎮充滿了古樸的氣息。
更令人驚喜的是,鎮上正在舉辦某種慶典,街道上掛滿了五顏六色的燈籠,歡聲笑語遠遠傳來。
"來得正好,是雪燈節!"
駕駛員興奮地說
"一年一度的盛會!"
進入小鎮後,駕駛員去找地方安置飛船的事宜,約定第二天匯合。伍六七和張青則混入人群中,暫時松了口氣。
"先找個地方住下。"伍六七說,眼楮卻忍不住被街邊的表演吸引——幾個藝人正在用火焰繪制各種圖案。
張青從沒見過這樣的伍六七——像個好奇的孩子,眼楮亮晶晶的。她忍不住微笑
"我們可以先逛逛,逃命歸逃命,有好東西還是要及時行樂的。"
伍六七轉頭看她,嘴角上揚
"雇主大人開恩了?"
"...…謝謝你救了我。"
張青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子。伍六七笑起來,突然拉住她的手
"那還等什麼?”
他的手溫暖而粗糙,掌心有常年握刀留下的繭。張青的心跳漏了一拍,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已經被拉進了歡騰的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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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燈節的小鎮仿佛一個夢幻世界。街道兩旁擺滿了各種攤位,有賣熱氣騰騰小吃的,有表演雜耍的,還有制作精美雪雕的。人們穿著鮮艷的節日服裝,臉上洋溢著笑容。
"嘗嘗這個!"
伍六七從一個攤位買了兩串裹著糖漿的水果,遞給張青一串
"據說只有雪燈節才有的特制甜品。"
張青咬了一口,甜蜜的汁液在口中爆開
"好吃!"
"對吧?"
伍六七笑得像個得到糖果的孩子。糖漿沾在他的嘴角,張青鬼使神差地伸手想幫他擦掉,卻在最後一刻驚醒,尷尬地收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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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里有糖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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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指了指自己的嘴角示意,伍六七隨意地用袖子擦了擦
"好了嗎?"
"嗯。"
張青點頭,心跳仍未平復,剛才那一瞬間的沖動嚇到了她自己。
兩人繼續閑逛,路過一個面具攤位時,伍六七突然停下來。
"我們該偽裝一下。"
他拿起兩個半臉面具,一個是狐狸,一個是兔子
"選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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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青選了兔子面具。戴上面具後,她感到一種奇異的解脫感——仿佛不再是那個被追殺的逃亡者,也不是那個心懷秘密的穿越者,只是一個普通女孩,和喜歡的男孩一起參加節日慶典。
"很適合你。"
伍六七戴好狐狸面具,歪頭看她,聲音里帶著笑意。
面具遮住了他大半張臉,只露出線條分明的下巴和那雙總是含著笑意的眼楮。張青突然想起動漫里柒大殺四方的場景,與眼前這個為甜食開心的青年判若兩人。
"那邊有燈籠展示,去看看!"
伍六七再次拉起她的手,向廣場中央跑去。
廣場上矗立著數十盞巨型燈籠,形態各異,有動物、花卉,還有神話人物。每盞燈籠內部都有精巧的機關,讓它們能夠動起來。最中央是一盞巨龍燈籠,足有三層樓高,鱗片在燈光下閃閃發光。
"真厲害...…"張青仰頭贊嘆。
"確實不錯,不過比起小雞島的燈籠還差點。"
伍六七說,語氣中帶著一絲家鄉自豪感。張青忍不住笑了
"你這就是地域歧視。"
"這叫實事求是!"
伍六七假裝嚴肅地反駁,然後自己也笑了。
這一刻如此美好,張青幾乎忘記了他們正在逃亡。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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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
伍六七突然將她拉到身後,警惕地環顧四周。
"怎麼了?"張青緊張地問。
"沒事...…好像看錯了。"伍六七放松下來,"以為看到了一個玄武國的人。"
這個插曲提醒了他們危險的處境。張青的心情頓時低落下來
"我們該去找住處了。"
他們離開廣場,在小鎮邊緣找到一家安靜的客棧。老板娘是個和藹的中年婦人,熱情地接待了他們。
"只剩一間房了,雪燈節期間客人多。"
老板娘歉意地說
"不過房間很大,有兩張床。"
張青的臉一下子熱了起來。和伍六七同住一室?這...…她知道現在這種情況不適合扭捏,但是,比起自己的安全,她更擔心伍六七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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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
伍六七已經爽快地付了錢
"有熱水嗎?"
"當然有!晚餐一小時後開始,兩位可以先去梳洗。"
老板娘遞給他們鑰匙
"對了,今晚客棧有小型表演,歡迎參加。"
房間比想象中寬敞舒適,兩張單人床分別靠牆擺放,中間有足夠的空間。張青假裝忙碌地整理自己少得可憐的行李,不敢看伍六七。
"你先洗澡吧。"
伍六七說
"我去打听一下鎮上的情況。"
他離開後,張青才長出一口氣。熱水確實緩解了旅途的疲憊,但一想到晚上要和伍六七共處一室,她的心跳又加速了。
喜歡了那麼久的人,要共處一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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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出來,她發現伍六七已經回來了,正坐在窗邊擺弄他的剪刀。
"有什麼發現嗎?"她擦著頭發問。
"鎮上暫時沒有可疑人物。"
伍六七收起剪刀
"不過老板娘說最近有陌生人在附近出沒,我們得小心。"
張青點點頭,突然注意到伍六七的右手腕有一道傷口
"你受傷了?"
"啊,這個。"
伍六七看了一眼,似乎才注意到
"可能是雪坑里刮到的。"
"讓我看看。"
張青拿出隨身攜帶的藥膏,坐到伍六七身邊。傷口不深但很長,已經結了一層薄痂。張青小心地涂上藥膏,動作輕柔得像對待珍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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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總是這樣嗎?"伍六七突然問。
"什麼樣?"張青有些奇怪
"對別人這麼..….溫柔。"
他的聲音很低,張青幾乎要懷疑自己听錯了。她抬頭,發現伍六七正看著她,眼神中有種她讀不懂的情緒。
兩人的臉靠得太近,近到她能數清他的睫毛。後知後覺一股熱流從脊背竄上來,她慌忙低頭繼續涂藥。
"只是…...基本的傷口處理。"
她避重就輕,結結巴巴地說。伍六七輕笑一聲,沒再說什麼,但張青能感覺到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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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在客棧的小餐廳進行,其他住客也陸續到來。老板娘準備了豐盛的地方特色菜肴,還有自釀的米酒。
"嘗嘗這個,"
張青給伍六七夾了一塊炖肉
"用特殊香料腌制的,很像我的家鄉菜。"
"你的家鄉是哪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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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六七問
"好像從沒听你說過。"
張青的手頓了一下。她該怎麼解釋一個不存在的世界?
"一個...…很遠的小島,"
她含糊其辭
"沒什麼特別的。"
伍六七似乎想追問,但被老板娘打斷了——表演時間到了。所謂的表演其實是住客自願展示才藝。一個商人唱了首情歌,一對老夫婦跳了支舞,氣氛輕松愉快。
"那位戴面具的先生,不來一個嗎?"
老板娘突然指向伍六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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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起哄,伍六七推辭不過,站了起來
"那我就表演個剪刀雜耍吧。"
他從腰間掏出那把看似普通的剪刀,在指尖旋轉起來。剪刀越轉越快,像有了生命一般在他雙手間飛舞,畫出銀色的軌跡。接著,他變魔術般地從口袋里掏出更多剪刀,同時操控三四把在空中翻轉、交錯,卻不曾相撞。
觀眾發出陣陣驚嘆。張青看得入迷——這不是戰斗時的凌厲招式,而是純粹為了娛樂的表演,充滿了歡樂和創意。
表演結束時,伍六七夸張地鞠了一躬,然後突然變出一朵冰雕小花,遞給張青
"送給今晚最特別的觀眾。"
掌聲和起哄聲中,張青紅著臉接過花。冰花在掌心微微融化,涼意直達心底。
表演結束後,眾人三三兩兩閑聊。張青去拿飲料時,發現伍六七被幾個當地姑娘圍住了,她們咯咯笑著,其中一個還大膽地摸了他的手臂。
一股莫名的酸澀感突然涌上心頭。張青轉身就走,回到房間後才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多可笑。
"他愛跟誰聊天是他的自由,"
她自言自語
"我算什麼?只是一個雇主而已。對,張青,醒醒,他只是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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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傳來腳步聲,張青趕緊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伍六七推門而入,臉上還帶著笑意。
"老板娘給了我們特制點心",他舉起一個小盒子"說是感謝我的表演。"
"很受歡迎嘛。"
張青盡量使自己的聲音听起來正常
“那些姑娘。”
伍六七眨眨眼,"雇主大人這是...…吃醋了?"
"當然不是!",張青的反應快得可疑"我只是..….只是擔心你暴露身份。"
"放心,我很小心的。"
伍六七打開盒子,里面是幾塊做成花朵形狀的糕點
"嘗嘗?"
張青拿了一塊,小口咬著。甜而不膩,帶著淡淡的花香。但她的心思完全不在這上面——剛才那股酸澀感揮之不去,讓她意識到一個可怕的事實︰
完蛋,她喜歡上伍六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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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對虛構角色的喜愛,不是粉絲對偶像的崇拜,而是一個女孩對一個男孩最真實的心動。
這個認知讓她手足無措。她該怎麼辦?繼續假裝只是個雇主?還是...…
"想什麼呢?"
伍六七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沒什麼。"張青慌忙搖頭"就是...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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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兩人各自上床。房間只點了一盞小燈,昏黃的光線在牆上投下搖曳的陰影。
張青背對著伍六七,假裝入睡,但全身的感官都異常清醒——她能听到伍六七均勻的呼吸聲,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發膠味,甚至能感覺到他翻身時床鋪的輕微震動。
就在她終于有些睡意時,窗外突然傳來一聲輕響。
張青立刻清醒過來。她悄悄轉頭,看到伍六七也已經坐起,手指抵在唇上示意她安靜。
又一聲輕響,這次是從屋頂傳來的。伍六七無聲地移動到窗邊,從窗簾縫隙向外看。
"三個人,"
他回到張青床邊,聲音低不可聞
"玄武國的。"
張青的心跳如擂鼓。他們是怎麼找到這里的?
"從後窗走,"
伍六七指向房間另一側的小窗
"外面有棵樹可以下去。去鎮上找巡邏隊。"
"你呢?"張青抓住他的手臂。
"我引開他們。"伍六七已經拿起了剪刀,"別擔心,明天早上在鎮廣場雕像處匯合。"
——————
張青想反對,但伍六七的眼神告訴她這不是商量。她點點頭,迅速穿好外套。
就在伍六七準備開門吸引注意時,屋頂突然坍塌!三個黑衣人從天而降,刀光直取伍六七。
戰斗瞬間爆發。狹窄的房間限制了伍六七的發揮,但他仍以一把剪刀對抗三名刺客不落下風。張青想幫忙,卻發現自己根本插不上手。
"走!"
伍六七在打斗間隙大喊。
張青咬牙沖向小窗,剛打開窗栓,就听到一聲悶哼。她回頭,看到伍六七胸前多了一道血痕——他為保護她的後背空門大開,被刺客趁機所傷。
一股熱血直沖頭頂。張青想都沒想就抄起桌上的花瓶砸向最近的刺客。那人輕松閃開,輕蔑地看了她一眼,繼續攻擊伍六七。
"我說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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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六七擋下一刀,聲音因疼痛而緊繃。
張青知道留下只會拖後腿,最後看了伍六七一眼,翻出窗戶。冰冷的夜風撲面而來,她順著樹干滑下,然後拼命向鎮上跑去。
——————
鎮廣場上還有零星的節日狂歡者。
張青找到巡邏隊,氣喘吁吁地說有強盜襲擊客棧。巡邏隊立刻出發,她跟在後面,心髒幾乎要跳出胸腔。
回到客棧時,戰斗已經結束。房間里一片狼藉,三名刺客不見蹤影,只有伍六七靠坐在牆邊,胸前一片血紅。
"伍六七!"
張青沖過去,雙手顫抖地檢查他的傷勢。
"沒事…...皮外傷。"
他勉強笑了笑,臉色蒼白得嚇人。
巡邏隊搜索了一圈沒找到刺客,只好先幫忙把伍六七抬到床上,請來了鎮上的醫生。診斷結果還算樂觀——傷口雖長但不深,沒有生命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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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靜養幾天。"
醫生包扎好後說
"別踫水,別劇烈運動。"
送走醫生和巡邏隊後,房間里只剩下他們兩人。張青坐在伍六七床邊,看著他因失血而蒼白的嘴唇,胸口一陣刺痛。
"為什麼要逞強?"
她輕聲問,聲音里帶著壓抑的顫抖。伍六七閉著眼楮
"保鏢的職責..…."
"不只是因為職責。"張青不自覺地握緊了他的手“你明明可以自己逃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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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六七睜開眼,黑曜石般的眸子直視她︰"那你呢?為什麼回頭?"
"我...…"
張青語塞。她能說什麼?說她無法忍受看他受傷?說她寧可自己受傷也不願看到他流血?
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床上,為伍六七的輪廓鍍上一層銀邊。在這個安靜的時刻,所有的借口和偽裝都顯得那麼蒼白。
"我不知道。"
最終,她只能這樣回答。伍六七輕輕回握她的手
"我也不知道。"
這個似是而非的回答在兩人之間懸著,像未落下的錘,未說出口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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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張青守在伍六七床邊,看著他因疼痛而微皺的眉頭,听著他均勻的呼吸聲。有無數次,她想說出真相,想告訴他關于穿越、關于動漫、關于她對他逐漸變化的感情..….但每次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黎明時分,伍六七的燒退了。張青終于撐不住,趴在床邊睡著了。朦朧中,她感覺有人輕輕撫過她的頭發,但也許,只是一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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