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頂星的雪粒子沾在帽檐上，化了又結，陳峰的棉鞋踩在青河市結霜的石板路上，咯吱作響。甦清雪走在前頭，寒星劍的劍穗被風卷得筆直，像根繃緊的銀線。新食武閣籌備處的燈籠在街角晃著，暗紅的光暈里，石猛的絡腮胡結了層白霜，正蹲在門檻上啃冷饅頭。
"來了。"石猛把饅頭往懷里一揣，粗布衣裳 響，"雲州那邊的線人剛傳信，天樞盟的星核運輸車改道了。"他從懷里掏出張油皮紙，展開時抖落幾片碎雪，"這是新路線，我標了密道入口——"
"先看這個。"甦清雪解下腰間的寒星劍，劍鞘上的星衛圖騰還帶著星命共鳴台的余溫。她將劍橫放在條案上，又朝陳峰抬了抬下巴，"你的鍋。"
陳峰把星隕牛雜鍋擱在劍旁。銅鍋表面的銀斑突然亮起來，像有無數碎星在爬；寒星劍的劍脊則泛起幽藍，兩道光紋在半空中糾纏，竟漸漸拼成個殘缺的星門形狀。
"攻擊核心，轉化核心。"甦清雪指尖拂過劍鞘，"李守真說的"雙核"，該是指這個。"她抽劍出鞘三寸，寒光掠過鍋沿，銀斑猛地收縮成北斗七星的模樣，"劍引星能為刃，鍋化星能為湯——星門要活，少不得這兩樣。"
石猛湊過來，絡腮胡蹭得油皮紙沙沙響︰"這跟運星核的車有啥干系？"
"干系大了。"鐵勺王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他裹著靛藍圍裙，左手虎口的焦痕在火光里泛著暗褐，"天樞盟要運帶血星核，總得找條能掩人耳目的道。"他指了指油皮紙上畫的密道，"這線繞來繞去，必過青河外區腌菜攤。"
陳峰心里一緊︰"腌菜攤地下的星能陣？"
"正是。"鐵勺王摸出三寸鐵勺，在油皮紙上敲了敲，"三年前那回星能暴走，我去看過。地底下埋著血煉陣，陣眼用邪族碎骨鎮著。"他抬頭時眼里燒著火，"他們故意把陣留著，既是陷阱，又是路標——密道出口就在陣北邊十步。"
"那老金呢？"趙三突然插話。他搓著凍紅的手，右肩的燙傷疤痕在粗布衫下鼓出塊硬稜，"今兒個我去夜市盟密室送煤，見老金從後牆溜出來。他褲腳沾著星塵沙，那是密室門口才有的。"
"老金？"甦清雪擰起眉。
"吳伯的舊部，管著密室鑰匙。"陳峰記得那老頭總縮在牆角抽旱煙，指甲縫里永遠沾著星銹，"上個月還幫我修過煤爐。"
"我瞅著不對。"趙三抓了抓絡腮胡，"他見著我就躲，褲腰里還鼓囊囊的——許是揣著啥。"他從懷里摸出塊碎布，"這是我撿的，沾著星能味。"
陳峰接過來聞了聞，鼻腔里泛起股腥甜，像摻了血的星草︰"血煉星能？"
鐵勺王湊過去，虎口的焦痕突然發燙︰"是帶血星核的味兒。"他盯著碎布上的暗紋，"這紋路...像天樞盟的星監腰牌。"
石猛" 當"踹翻條凳︰"老東西吃里扒外？"
"別急。"陳峰把碎布收進懷里，星隕鍋的銀斑在掌心燙了個印子，"先去密室看看。"他轉頭對甦清雪說，"你跟石猛對路線，我和趙三回夜市。"
"我也去。"鐵勺王把鐵勺別回腰間，"那密室的聚星陣，我熟。"
籌備處的炭盆" 啪"爆了個火星。甦清雪按住陳峰的手腕，寒星劍的溫度透過衣袖滲進來︰"小心。老金要是天樞盟的人，密室里的星衛遺物..."
"我知道。"陳峰摸了摸左眉骨的淺疤，那道疤從星命共鳴台回來就沒消停過，"該守的，總得守住。"
出了籌備處，雪下得更密了。陳峰把牛雜鍋背在身後，銅鍋的熱度透過粗布滲進脊梁。趙三走在前頭，靴底碾碎的冰碴子在腳邊迸濺；鐵勺王落在最後，鐵勺上的聚星陣紋在雪幕里忽明忽暗。他們拐過三條街，夜市的燈籠已經在望——內區12號攤位的布幌被風吹得翻卷，"陳記牛雜"四個字在雪光里忽隱忽現，像團燒不熄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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