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雲氤看了看他們兩個，怒發沖冠又不知如何發作。
郭翼繼續補充道︰“今日本來只是作為新合作伙伴打聲招呼，沒成想鬧出這等不愉快，陸先生今後我們還是只在辦公場合見面吧。”
還沒等鄭雲氤臉色緩和，陸星淮接過話茬︰“不必。這是我與李小姐的會面，本來也不需要顧忌旁人的目光。”
郭翼︰？
這人今天吃錯藥了？
鄭雲氤冷笑︰“你是鐵了心跟我對著干？偌大一個青嶺，誰不知道你大哥當年怎麼活下來的？陸星淮！你欠我的要怎麼還？！”
陸星淮道︰“這麼多年，早就還清了。從沒听說，救了家人一命，我也需以身相許。”
鄭雲氤扭頭就要走︰“好好好，我現在就回去寫信給父親，讓他知道你們陸家的嘴臉！”
陸星淮道︰“來人，送鄭小姐回去。”
郭翼只覺得自己是來送個禮，沒想到還能听一耳朵瓜走，著實不虧。
等到陸星淮把鄭雲氤送走轉過頭來的時候，郭翼嘴角的笑意還沒收回去。陸星淮無奈道︰“有什麼可樂的？說來听听？”
郭翼立刻收起嘴角，不樂了。
郭翼道︰“前些日子勸我不要得罪鄭小姐的是誰？如今又跟她翻臉了。”
“這要多虧李小姐。”陸星淮道，“陸某一個人怎麼敢跟她叫板？”
這回郭翼打從心底里不樂了。
原先陸家是陸家，李家是李家，甚至在商業上還是對家。如果有一家與總理交惡，總理大可以與另一家維持生意上的往來。
而如今，在鄭雲氤的嘴里，將變成李陸兩家合伙欺負她。那總理心里這個訊息意味著什麼,郭翼想想壓力都大。
她一想到自己無緣無故被陸星淮當槍使，不免有些生氣︰“怪不得一開始陸先生就大談交友自由，引她誤會，原來一環套一環早有預謀。”
陸星淮愣了一下，又自然的接話道︰“這話說的，我只不過是說了一個人人都知的道理。”
郭翼才不听他這套，只說︰“鄭小姐不過也是勇敢追愛，如今你對她絕情將來因果輪回，小心你也求而不得。”
“哦？”陸星淮眯了眯眼，“李小姐的意思是，有一位男士對您死纏爛打，即使您不喜歡他，也會因為他真情可鑒給他好臉色？”
郭翼笑嘻嘻道︰“可我又不是陸先生這樣的善人，不信因果輪回。”
陸星淮被她這句話一時噎住說不出話來。郭翼見他這樣，也就抬頭笑著看他。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這句是我說錯了，抱歉。”郭翼找補道，“今日陸先生又做了我的老師，教會我這個道理。想必陸先生也願意被人無辜牽扯進其他人的私事當中，下次我也要想想怎麼用陸先生這層關系了。”
陸星淮大笑︰“好伶俐。這次我也有錯，情急之下，夾帶了私心。算是陸某欠你一個人情。”
郭翼這才放過他，別開眼去道︰“我也有錯，不該擅自登門。這次也是長長記性。”
這個年代男女有別的觀念還重，郭翼現在冷靜下來意識到自己的現代思維誤判了男女之間的距離。她這些日子過得太好，已經把那種低眉善目戰戰兢兢的感覺忘了。
陸星淮道︰“這有什麼，我只把你當做生意人，並非什麼男人或者女人。”
郭翼笑道︰“我也同樣就是。”
兩個人就這樣站在院子里，郭翼背靠在牆上，而陸星淮側著身站著，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合同的事情，郭翼也就離開了。
陸星淮送她到門口，看著她坐上了人力車，車夫一甩汗巾，車 轆滾動向前。他目光也順著向前，直到過了拐角，不見蹤影。
陸星淮低下睫毛，右手食指動了一下，不知為什麼，突然有點想抽一口。他很少抽，除非是拒絕不掉的應酬，他才會象征性的點上一根。可他現在不知道為何，一想起下午的陽光，手指就忍不住放在唇邊。
像是他心中有一股子強壓下去的情緒無處宣泄。
剛剛鄭雲氤巴掌抬起來時，他忍不住的心揪，多少年了，他沒嘗到這股子氣血上涌的味道。他幾乎是下意識的站起來，伸手去攔住了那只手，他幾乎能感覺到自己口不擇言的說話，腦子麻木的如同生銹的機器。
直到李承歡張口，猶如久旱的大地上突如其來的甘霖。他這才找回思考的感覺，這才搬出了合作伙伴一說。
合作伙伴啊……他想，他應當一開始就這麼說，好聲好氣的哄著鄭雲氤離開才是。這是他一貫的辦法，可他今天不知道怎麼了，並不喜歡這個辦法。
他也不喜歡李承歡說只在辦公場合見面，也不喜歡她想要體諒鄭雲氤的說法。可是他又忍不住想，這樣好性是不是意味著有男人磨一磨，她也就什麼無禮的要求都會答應？明明平常那樣桀驁不馴，鋒芒畢露。
想到這里，他的手指又忍不住的勾了起來。
他坐在自己的書桌旁，目光投向小院。此時院子里陽光去了大半，換成了柔和的黃昏。夜色將近，涼意升起，便也無蝴蝶飛舞。
郭翼倒也沒把鄭雲氤這件事放在心里，小姑娘小打小鬧，只要鄭總理那邊沒有反應，她也就當此事沒發生過。她心里有更大的東西要去找，沒工夫耽誤在別人的小情小愛上。
她找遍衣櫃都沒找到類似都市麗人的衣服，就叫人按照男士西裝修改版型做了兩套衣服，都並不如願。最後她只好穿了之前孟鶇籟送的正藍色唐錦做的雙圓襟旗袍，把頭發盤了，帶了一個圓頂禮帽，看著也有幾分正式。
李承歡的長相本就有些國泰平安臉的模子，只是年紀還不夠大，顯得稚氣，一笑起來更是甜得不行。如今衣服一穿，正好把那份稚氣壓下。
怪不得李承歡喜歡穿正色，應該也是這個原因。郭翼想。
她自認為很滿意，就這樣去公司報到了，再一次見了青嶺分部的經理，沈柴年。
沈柴年看著約莫三四十歲，就算不皺著眉頭，眉心也有一個深深的痕跡，看樣子常年操勞。他看見郭翼進來，也努力笑了一下，只是顯得褶皺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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