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剛踏出劉清儒家的門檻，腳步就沒敢半分耽擱，
踩著院里濕漉漉的青石板路 “ ” 地往後院趕。
他心里頭跟揣了只蹦 的兔子似的，七上八下直打鼓，
琢磨著得趕緊跟劉海中和閆埠貴踫個頭，把剛才劉清儒那擰巴態度透個底兒，
免得回頭院里團拜年的事兒再出ど蛾子。
剛走到劉海中家門口，就听見屋里傳來閆埠貴那亮堂的大嗓門，
還伴著算盤珠子 “ 里啪啦” 脆生生的響︰“老劉，我再核最後一遍！全院三十戶，
就劉鐵柱家是十二口人，那可是實打實的大戶！剩下的，十八戶五口以下小戶，
十戶五到十口中戶，錯不了您吶！”
說著他 “啪” 地把小本本往炕桌上一拍，“人口數清了 ——63 個大人、30 個小孩，
許大茂家那小不點剛出生沒幾天，就別往里頭算啦！咱先把總開銷盤明白，
再分攤到每戶頭上，省得往後扯皮拌嘴！”
劉海中盤腿坐在炕沿上，搓著兩手說︰“對嘍！冬天在院里辦得搭棚子，
帆布我找廠里後勤科借去，木桿咱院里家家戶戶湊點就行，不用花那冤枉錢。
取暖得租三個火爐子，桌子案板、水缸水桶這些家什，全院幾十戶湊一湊肯定夠，
根本不用額外買！吃的方面，除了餃子是主打，還得有醬肘子、紅燒肉兩個硬菜鎮桌，
蔬菜雞蛋也得備足了！”
正說著，易中海推開門邁了進去，把身上的舊棉襖往炕邊的椅子上一搭，
扯了個牽強的笑打趣︰“得 您吶！你倆倒挺上心，這賬都快算完了？”
閆埠貴立馬扶了扶眼鏡，臉上帶著點邀功的意思︰“老易你來得正好！
你要不再听听我這賬？所有賬目我都一筆一筆記得清清楚楚，
你走前報的那筆賬不夠細致，我倆又仔細盤點了一遍，這下絕對沒差池！
就是數目可能有點大，到時候收份子錢怕是又得出ど蛾子。”
易中海听了他的話，沒急著接話，皺著眉頭擺擺手說︰“賬的事兒待會再聊。
我剛從劉家小子那回來，劉鐵柱那倔驢不樂意磕頭拜年，
說啥也不肯讓全家給老太太磕頭送禮，軸得跟頭牛似的！
咱仨得趕緊合計合計這事兒該咋辦！”
這話一出口，劉海中 “騰” 地從炕沿上坐直了身子，嗓門也提了八度︰“他敢！
這規矩是咱仨一起定的，他不參與就是不給咱哥仨面子！真當自個兒是根蔥了？”
說著還猛地一拍大腿，可轉眼就見易中海跟閆埠貴都拿古怪的眼神瞅著他。
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身子瞬間僵了僵，眼神也有點發飄 —— 他猛地記起來，
劉鐵柱在院里從來就不給他們幾個面兒，就連人家家里的女人孩子都硬氣得很，
要是真給惹急眼了，都不用劉鐵柱動手，
他家那幾個半大小子就能把他們收拾得服服帖帖。
閆埠貴往上推了推眼鏡，慢悠悠道︰“你別沖動啊老劉！
忘了去年胡同里有街溜子堵何雨水那事兒了？對面可是四五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
最後咋著了？劉家就出去個劉繼祖，踹翻那幾個人用了幾腳你還記得不？”
劉海中臉上的怒氣瞬間像被戳破的氣球般泄了個干淨，
剛才還梗著的脖子不自覺地縮了縮，手也尷尬地從大腿上挪開，在衣襟上蹭了蹭。
他干咳兩聲，眼神躲躲閃閃地瞟著炕桌，聲音也降了下來，帶著幾分不自然︰
“我…… 我這不是氣過頭了嘛！規矩立下來就得人人遵守，
不然咱仨這管事的臉往哪兒擱？”
嘴上硬撐著，可緊繃的肩膀卻泄了氣 ——
去年劉繼祖那小子干淨利落的身手他可是親眼見過，那股子年輕氣盛的狠勁，
別說他這把年紀，整條胡同里也沒幾個不怵的。
易中海見他氣焰消了，才緩緩開口，手指在炕桌上輕輕敲著︰“老劉，你急也沒用。
劉鐵柱那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吃軟不吃硬，真要是惹急了，都不用他出門，
他家那幾個女人就敢跟咱嗆起來，到時候院里鬧得雞飛狗跳，
丟的還是咱們仨的人不是？”
劉海中點了點頭，悄悄咽了口唾沫，借坡下驢道︰“你說的也在理，他要是真不給面子，
咱也沒法子，畢竟……”
他頓了頓，端起桌上的搪瓷缸喝了口熱水，把沒說完的話咽了回去。
易中海趕緊伸手拍了拍他，沒戳破他那瞬間的慫態︰“你想想，劉鐵柱家十二口人呢，
要是真不摻和，賈家的薛小鳳指定跟著學樣 —— 她向來跟劉鐵柱家走得近，
見人家不參加，保準也推三阻四找借口。到時候院里再有幾家跟著退，
咱仨商量半天不就白忙活了？團拜年講究的是全院熱熱鬧鬧，
真少了這兩家人口大戶，還有啥意思？”
劉海中的臉色稍緩，撓了撓頭︰“那你說咋辦？總不能讓咱低三下四遷就他吧？”
閆埠貴指尖摩挲著下巴稀疏的胡茬，目光緊鎖手中泛黃的賬本。
他刻意無視劉海中寫滿不自然的臉，慢條斯理開口道︰“我琢磨著，
磕頭拜年改成作揖禮得了。既不失老禮兒，大伙也能少破費些，算是一舉兩得。
再說老太太這身子骨，經不住寒冬里折騰，不如就讓她歇在屋里，
咱們安排人把吃食熱湯都送過去，二位意下如何？”
“嗯！” 易中海皺著眉頭點了頭，“要是這麼著，干脆拜年禮這一茬都取消了得了，
隨大家伙兒願意拜就拜，咱仨也別摻和了。”
這次劉海中沒再多言語，只是象征性地點了點頭。
“那就這麼著！” 閆埠貴心里樂開了花，這一下又省去不少麻煩，還不用多掏買禮物的錢。
他手指在算盤上飛快撥動︰“你倆要不要听听細賬？” 說著清了清嗓子，
把小本本攤在桌上，也不管劉海中听沒听，低頭就報起了賬︰“按我剛跟老劉合計的，
一桌坐八到十人，得備十桌才夠。每桌一條魚是老規矩，就得買十條，鯉魚、
帶魚摻著來，鯉魚一斤八毛、帶魚七毛五，平均按七毛八算，每條算兩斤半，
總共二十五斤，十九塊五；面粉按大人一斤、小孩半斤算，大人六十三斤、小孩十五斤，
共七十八斤，白面粉牌價一毛八分五，十四塊四毛三；豬肉二十斤，肥膘多要點包餃子、
煉豬油，八毛二一斤，十六塊四；醬肘子五斤，九毛一斤，四塊五；
三鮮餡得要三斤蝦仁，兩塊二一斤，六塊六，再加兩斤香菇，七毛五一斤，一塊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