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池祭壇的水面已凝成鏡面……沒有細密的波紋,是整塊的在晃動。
這畫面瞧一眼,腦袋就嗡嗡的,似乎天地都在傾覆。
七把叉用焚天槍杵在地上,才站穩身子。
卻說那金釵破空而來,直刺楊十三郎眉心。
他不避不讓,焚天鈴卻突然脫手,鈴舌撞上釵尖,炸出一串金芒。
楊十三郎身上的龍鱗衣閃出一道純正金黃……
兩道金光縱橫疊加,每一個接觸點都亮起耀眼的弧光……
光的網瞬間凝成細密的符文鎖鏈,如蛛網般纏住整座祭壇。
"星君錯了。"
楊十三郎的聲音冷靜得近乎殘酷。
他指尖輕挑,鎖鏈驟然收緊,竟將血池鏡面勒出蛛網般的裂痕。
裂縫中滲出不是血,而是陳年的胭脂——三百年前"雲雨霓裳"盛典時,那些仙子們唇上抹過的顏色。
"這不是魂婚陣。"
他忽然扯開自己的衣領,鎖骨下方露出一道舊傷疤。
疤痕形狀古怪,像半枚殘缺的符印。
霓裳與司命的融合體突然僵住,金粉凝成的軀體微微發顫——那道疤,與玉衡真君密室中那尊傀儡心口的印記,一模一樣。
"你"
融合體的聲音第一次出現慌亂,就像看著掩蓋真相的淺淺的土,正被一陣大風吹開……
“你們都懶得去掩蓋真相,因為你們從不相信有人敢這麼做……你們都在等玉帝下旨中止本座揭開真相嗎?”
楊十三郎的指尖撫過傷疤,血跡滲出,在空中凝成細小的金砂。
那不是血,而是與司命體內同源的咒印——白眉師父雖然元神脫離後,法力丟失了一大半,但在臨行前,早有預料,將半道"替魂咒"刻入他的骨血。
"我師父告訴我,破此局需以咒印為引。"
他突然將染血的手指按向血池。
鏡面徹底碎裂,無數記憶碎片飛濺而出。
每一片都映著不同的畫面玉衡真君在密室中雕琢傀儡;司命跪著為幼年霓裳系上金鈴腰鏈……
"本座奉玉帝秘旨,此案不管涉及到誰,堅決一查到底!"
楊十三郎的聲音如寒鐵。
側身接過朱風手中的三稜刺……
焚天鈴突然自爆,鈴身碎片化作七十二道金芒,刺入融合體的周身大穴。
每一道金芒都帶著他鮮血凝成的符咒,如鎖鏈般釘住那些流動的金粉。
司命與霓裳的軀體開始分離,金粉從傷口噴涌而出,卻在空中凝成玉衡真君的面容。
那張臉帶著詭異的慈愛,仿佛看著自己最得意的作品。
"唉"
金粉組成的虛影輕嘆,可嘆聲未落,楊十三郎已一刺刺出——
不是刺向虛影,而是刺向自己的舊傷!
七把叉仰慕的目光沒離開過楊十三郎,刺尖入膚的瞬間,他打了個激靈。
鮮血噴濺在祭壇中央,竟化作一道血符。
符印成型的剎那,整個瑤池的水倒卷而起,在空中凝成一面巨大的血鏡。
鏡中映出的不是現在,而是三百年前的真相
玉衡真君站在斬仙台前,手中金釵刺入的——
是他自己的心髒。
"這才是第一次替魂。"
楊十三郎染血的手指輕點鏡面。
所有幻象轟然破碎,司命與霓裳徹底分離,如斷線木偶般墜落在地。而血池底部,緩緩浮出一具白玉棺槨。
棺蓋刻著北斗七星,每顆星都是一枚金釘,釘著一截女子的發。
楊十三郎揮刺斬落金釘。
棺蓋開啟的剎那,三百年前的胭脂香彌漫而出。
棺中躺著的不是尸體,而是一尊玉衡真君的等身傀儡——心口插著金釵,釵尾綴著鈴鐺,鈴舌上刻著兩個小字
"吾愛"
——筆跡與司命星君的一模一樣。
瑤池畔突然傳來清脆的鈴音。
眾人回首,只見璇璣仙子立在岸邊,手中握著一串金鈴。
鈴身映著夕陽,在她腳下投出長長的影子——
那影子不是人形,而是一柄懸空的鍘刀。
暮色如血……
白玉棺槨的蓋子被掀開時,一股腐朽的甜香涌出,像是陳年的胭脂混著干涸的血。棺中躺著的不是尸體,而是一具栩栩如生的傀儡——玉衡真君的面容,唇角含笑,可那雙眼楮卻是活的,瞳孔里浮動著細碎的金砂,如星河流轉。
楊十三郎的指尖懸在傀儡心口上方,沒有觸踫,卻見那金釵突然自行轉動,釵尖"錚"地刺破空氣,投影出一幅湮滅淵的全景圖。
淵底不是黑暗,而是鋪滿金粉的祭壇,壇上跪著數百名女子,每人頸後都插著一柄金釵,釵尾綴著鈴鐺,隨呼吸輕顫。
"這是"
戴芙蓉的銀針剛要探入傀儡關節,那傀儡突然睜眼。
不是瞳孔收縮,而是整個眼球如蠟般融化,金液順著臉頰滑落,滴在棺底竟凝成微縮的仙妓司模型。
樓閣門窗自動開合,里面的人偶活了過來,重演著當年的場景——玉衡真君執筆,在幼年霓裳背上刺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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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命跪在一旁,手中捧著的不是朱砂盒,而是一顆仍在跳動的心髒;
高台上,幾位如今已位極人臣的上仙,正含笑舉杯,杯中液體金紅交織,分明是混了血的胭脂。
"首座大人可看清楚了?"
璇璣仙子的聲音忽然從背後傳來。
她手中握著一串金鈴,鈴舌竟是微縮的鍘刀碎片。
鈴音蕩開的剎那,傀儡的關節突然" "作響,四肢扭曲成詭異的姿勢,每一處關節的縫隙里都滲出金粉,在空中凝成不同的仙官面容——每位都是當年參與過"雲雨霓裳"的權貴。
楊十三郎忽然笑了。
他反手拔出焚天鈴,卻不搖響,而是將鈴舌抵在傀儡心口的金釵上。
鈴舌與釵尖相觸的瞬間,整具傀儡劇烈震顫,金粉如噴泉般從七竅涌出,在空中凝成一段記憶——
玉衡真君將金釵刺入自己的心口,而鏡中的倒影里,司命正同步將金釵刺入霓裳的後背。
兩人的血在虛空中交融,凝成金珠,珠中蜷縮著第三個人的虛影。
那虛影抬頭,露出一張所有人都熟悉的臉——
三百年前的玉帝。
"就因為這個,你們才有恃無恐的……對嗎?"
楊十三郎突然將焚天鈴按在傀儡額頭。鈴身裂紋迸發金光,那些流出的金粉突然倒流,重新鑽回傀儡體內。
傀儡的眼球停止融化,反而漸漸凝固,最終定格在一個詭異的眼神上——
不是痛苦,不是憤怒,而是某種近乎愉悅的期待。
"星君等這一刻,等了很久吧?"
楊十三郎的聲音很輕,卻讓璇璣手中的金鈴突然炸裂。
鈴舌的鍘刀碎片墜地,竟自行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圖案,而斗柄所指——
正是斬仙台下,湮滅淵的方向。
湮滅淵的石壁上,暗金色的符文如血管般搏動。
朱風的三稜刺抵在石縫處,刃尖剛挑開一道裂痕,便有金粉如活物般涌出,在空中凝成女子縴縴五指,指尖丹蔻鮮紅,輕輕撫過他的喉結。
觸感不是虛影的縹緲,而是帶著體溫的柔膩,指腹摩挲間,竟讓他頸側青筋暴起。
"裝神弄鬼!"
他暴喝一聲,玄鐵刺橫斬,金粉卻驟然散開,又在他身後重聚。
這次凝成的不是手,而是半截女子身軀——腰肢縴細,雪膚上金紋游走,鎖骨處綴著七顆珍珠,每顆珠子里都映著朱風的臉。
"朱仙官好凶啊"
金粉女子貼在他後背,吐息如蘭,卻帶著腐朽的甜香。
七把叉一槍刺中她的屁股……
朱風反手一刺,女子卻化作煙霧鑽入他的甲縫。
剎那間,他眼前浮現無數畫面瑤池畔,幾位仙官正笑著將金粉灌入仙子口中;斬仙台下,被鍘者竟面帶歡愉;而最角落處,年輕的自己——
竟捧著金盞,承接某位仙子心口滴落的血珠。
"幻覺!"
朱風咬破舌尖,劇痛讓他清醒。
卻見七把叉已滾到石壁另一側,正用棺材釘子撬著一處凸起。
那小子耳後的珍珠疤不知何時裂開,流出的不是血,而是乳白色液體,滴在石上竟腐蝕出一個小洞。
"朱四哥!這玩意兒認血!"
楊十三郎眸光一凜。他忽然扯開自己衣領,鎖骨下那道舊傷疤赫然泛著金光——與石壁符文同源。
指尖蘸血抹過傷疤,血珠飛濺到石壁上,那些暗金紋路突然如蛇般退散,露出底下真正的禁制
一幅用金粉和指甲屑拼成的春宮圖……
圖中不是尋常交合,而是數位仙官圍坐,中央的仙子被金鏈懸在半空,足尖滴落的血珠正落入他們口中。
更駭人的是,仙子臉上沒有痛苦,而是帶著詭異的愉悅,唇角甚至微微上揚。
"這是"承露宴"。"
戴芙蓉的銀針突然自行飛起,針尖點在圖中某位仙官臉上,"用極樂時的血淚煉丹,可續千年仙壽。"
她話音未落,石壁突然" "地裂開。
一只素手伸出,卻不是攻擊,而是輕輕勾住楊十三郎的衣帶。
那手由金粉凝成,腕上金鈴與璇璣仙子的一模一樣。
手的主人漸漸顯形——竟是三百年前仙妓司的頭牌,她唇色艷如血,眼角卻掛著淚。
"首座大人終于來了"
她聲音帶著水汽,指尖卻突然刺向楊十三郎心口!
焚天鈴自鳴,金光炸裂。
楊十三郎不退反進,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觸到的不是實體,而是流動的金粉,粉中裹著細小的記憶碎片玉衡真君將金釵刺入她脊背時,她竟在笑;而高台上,幾位仙官正撫掌叫好,其中一人的側臉——
赫然是如今的司刑殿主。
"破!"
楊十三郎突然將她的手腕按向石壁。
金粉女子尖叫著潰散,卻在消失前吐出一顆珍珠。珍珠墜地炸開,露出里面的東西
一截指骨,戴著玉衡真君的扳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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