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食堂中央矗立著一棵近三米高的聖誕樹，彩燈在枝葉間閃爍，將整個空間映照得如夢似幻。
白夜站在門口，睫毛上還掛著從外面帶進來的雪花，他那雙金黃色的眼楮倒映著五光十色的光芒，里面卻滿是困惑。
“這...是什麼？”他指著樹上旋轉的音樂盒問道。
七雙眼楮齊刷刷地轉向他，然後爆發出一陣大笑。王凱差點把嘴里的可樂噴出來︰“我們小白居然也有不知道的事！”
“聖誕節啊，小朋友。”林濤一把攬過白夜的肩膀，帶著他往餐桌走，“就是聖誕老人坐著馴鹿車給乖孩子送禮物的日子。”
白夜被按在特意留給他的座位上，面前已經擺好了豐盛的餐盤——火雞、烤土豆、蔓越莓醬，甚至還有一小碟他最喜歡的紅糖餈粑。
“嚴格來說，聖誕節是紀念耶穌誕生的宗教節日。”楊毅推了推眼鏡，“但現代已經演變成...”
“停停停，”周陽的機械手“ 嗒”一聲打斷了學術演講，“簡單說就是吃大餐、收禮物、和重要的人在一起的日子。”
徐哲紅著臉把一杯熱可可推到白夜面前︰“還、還有喝這個。”
白夜小心翼翼地捧起杯子，熱氣氤氳中他的睫毛微微顫動︰“為什麼...要這樣？”
“因為開心啊！”王凱往嘴里塞了一大塊火雞，“一年到頭拼命訓練，總得有個理由放松一下。”
李昊從後面走過來，不動聲色地把白夜盤子里他不愛吃的胡蘿卜挑到自己碗里︰“嘗嘗這個。”他將一塊淋滿醬汁的火雞胸肉放在白夜盤中，肉質最嫩的部分。
白夜低頭咬了一小口，醬汁沾在嘴角。李昊的拇指不慌不忙地擦掉，動作自然而熟悉，仿佛早已是本能。
“所以，”白夜環視眾人，“今天不用訓練？”
“不用！”眾人異口同聲地回答。
“而且明天早上也不用早起！”林濤補充道，興奮得像個小學生。
白夜的眼楮微微睜大，像是听到了什麼天方夜譚。在他的認知里，訓練是從不間斷的，就像他前世的生活——任務與任務之間，只有短暫的喘息。
“來，干杯！”王凱舉起可樂罐，“為了血狼a組全員一起過的第一個聖誕節！”
玻璃杯和易拉罐在空中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白夜學著其他人的樣子舉起杯子，熱可可的甜香縈繞在鼻尖。他注意到自己的杯子里被特意加了一顆，正慢慢融化在棕色液體中。
第二天清晨，白夜是被陽光曬醒的。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發現床邊堆滿了五顏六色的禮物盒，一直蔓延到床腳。彩色的包裝紙在晨光中閃閃發亮，像是一小片彩虹落在了他的床邊。
“這...？”白夜猛地坐起來，黑發亂糟糟地翹著，一臉茫然。
“聖誕快樂！！”七個聲音同時炸響。
白夜被嚇得一哆嗦，差點從床上滾下來。王凱已經笑得直不起腰︰“我們小白的表情太精彩了！快拍下來！”
“別鬧。”李昊走過來，把一杯溫水塞到白夜手里，“先喝水。”
白夜機械地接過杯子，眼楮還盯著那些禮物︰“為什麼...在我這里？”
“因為聖誕節乖孩子會收到禮物啊~”林濤擠眉弄眼地說。
白夜低頭，聲音不帶一絲波動︰“我不是孩子。”
“拆開看看嘛！”徐哲紅著臉催促，手指緊張地絞在一起。
白夜猶豫了一下，拿起最小的那個藍色盒子。拆開包裝，里面是一把精致的戰術折刀，刀柄上刻著他的名字縮寫。
“我的！”方烈驕傲地宣布，“特別定制，刀刃用了航天材料，比你之前那把輕30。”
下一個長條形盒子里是一套專業護手霜，周陽解釋道︰“醫用級別，對槍繭特別有效。”
楊毅送的是一套絕版軍事理論書籍；林濤送了個滑稽的恐龍造型暖手寶；王凱的禮物最夸張——一個等比例縮小的狙擊槍模型，能拆解組裝，每個零件都完美還原。
最後是那個最大的，用深綠色包裝紙包著的盒子。白夜抬頭看向李昊，後者微微點頭示意他打開。盒子里是一件定制戰術外套，內襯加厚，袖口繡著一匹小小的狼——血狼的隊徽。
“試試。”李昊說。
白夜小心翼翼地把外套穿上，大小剛好合適。他低頭嗅了嗅領口，有淡淡的煙草味——和李昊身上的味道一樣。
“我幫你改短了下擺，”李昊整理著衣領，“這樣不影響行動。”
白夜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的狼頭刺繡，突然陷入了沉默。
前世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孤兒院里永遠吃不飽的聖誕節，長大後任務間隙獨自啃壓縮餅干的平安夜，還有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生日是哪天的遺憾...
“誒，小白？”林濤突然慌了，“你怎麼哭了？”
白夜這才意識到臉頰上的濕意。他慌亂地用手背去擦，卻越擦越多。淚水不受控制地往下掉，打在嶄新的外套上，形成深色的圓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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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誰把小白弄哭了？！”王凱跳起來。
“是不是禮物不喜歡？”徐哲急得聲音都變了調。
“體溫正常，脈搏偏快...”周陽的機械手“ 嗒”一聲彈出體溫計。
李昊什麼都沒說，只是把白夜攬進懷里，大手輕輕拍著他的後背。這個動作像是打開了某個開關，白夜把臉埋在李昊肩頭，瘦削的肩膀微微顫抖。
眾人手足無措地圍在旁邊，七嘴八舌地哄著︰
“不喜歡我們重新買！”
“是不是想家了？”
“要不要吃糖？”
過了好一會兒，白夜才平靜下來。他抬起哭紅的臉，聲音小得幾乎听不見︰“...謝謝你們。”
簡單的四個字，卻讓整個宿舍安靜下來。
“傻孩子。”王凱揉了揉他的頭發，難得沒用戲謔的語氣。
“我們是一家人嘛。”林濤咧嘴一笑，露出兩顆虎牙。
楊毅遞過來一包紙巾︰“根據心理學研究，適當的情緒宣泄有利于心理健康。”
“說人話！”方烈翻了個白眼，“他的意思是哭出來挺好的。”
周陽的智能手表“滴滴”響了兩聲︰“建議補充水分。哭泣會導致體內電解質流失。”
徐哲紅著臉遞上一杯新泡的熱可可，上面漂著兩顆︰“給你。”
白夜接過杯子，溫熱傳遞到冰涼的指尖。他慢慢地喝了一口，甜味在口腔里蔓延開來。這一刻，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再也不是那個無人記得的孤狼了。
“所以，”李昊打破沉默，“早餐想吃什麼？食堂今天有肉包子。”
“紅糖餈粑。”白夜低聲說，眼中仍帶著一絲未散的濕潤，神情略顯柔和。
“就知道！”王凱變魔術似的從背後掏出一個保溫盒，“早給你留了！”
白夜接過盒子，指尖不小心踫到王凱的手。後者夸張地“嗷”了一嗓子︰“手怎麼這麼冰！周陽！你的電熱毯呢？”
“在這！”周陽立刻從床底下拖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本來打算元旦送的...”
白夜低頭咬了一口紅糖餈粑，甜味在口腔里擴散。窗外的陽光透過玻璃，在地板上投下溫暖的光斑。聖誕樹的彩燈還在閃爍，將每個人的笑臉映照得格外明亮。
這一刻，白夜忽然明白，這就是所謂的“家”吧——有人記得你的喜好，關心你的冷暖，連你的糗事都當成寶貝珍藏。
前世求而不得的一切，如今就這樣毫無預兆地降臨在他生命里。
“喂，”王凱突然湊過來，神秘兮兮地說，“想不想知道隊長給你準備了什麼聖誕大餐？”
白夜好奇地抬頭，看見李昊警告地瞪了王凱一眼。
“火鍋！”王凱迅速揭曉答案，“肥牛管夠那種！”
白夜的眼楮一下子亮了起來。他偷偷拽了拽李昊的袖子︰“真的？”
李昊無奈地嘆了口氣，揉了揉他的頭發︰“嗯。加兩份紅糖餈粑。”
窗外，不知何時飄起了小雪。雪花輕輕敲打著玻璃，像是一首溫柔的聖誕歌謠。
宿舍里暖意融融，笑聲不斷。在這個特別的聖誕節，白夜收到了人生第一份禮物——一個叫做“家”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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