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著剛簽好的租房合同站在樓道里,防盜門上的福字褪成了慘白色。房東王姨用鑰匙擰開402室的門鎖時,金屬摩擦聲像是有人用指甲刮黑板。"小周啊,這房子采光最好,原來的租客是醫生,房子收拾得可干淨......"她絮叨的聲音突然卡在喉嚨里,防盜門"吱呀"一聲撞在牆上,驚飛了窗外槐樹上的烏鴉。
七月末的夕陽像打翻的番茄汁,正正潑在客廳西牆上。整面牆白得刺眼,牆皮新得能嗅到石灰味。我伸手摸向牆面,指尖突然傳來灼燒般的刺痛。王姨猛地拽住我手腕,"別踫!剛刷的乳膠漆,要晾三天呢。"
搬家那天暴雨傾盆,雨水順著貨車的雨刮器扭曲成蚯蚓狀的紋路。我把最後一只紙箱推進客廳時,後頸突然竄起一股涼意,仿佛有人貼著我的脊椎吹氣。凌晨三點,我在陌生的床上燒得渾身滾燙,額頭上的退燒貼被體溫烘得發硬。
黑暗中有 的響動,像指甲在撓牆。我摸索著打開手機照明,慘白的光圈里赫然出現一枚血手印。不是孩童頑皮的涂鴉,而是成年男性手掌的尺寸,拇指關節處有個月牙形缺口,暗紅色痕跡在雪白牆面上像團凝固的火焰。
第二天我舉著放大鏡跪在床前,牆皮平整得連道劃痕都沒有。可那個手印分明還在,晨光里泛著詭異的釉質光澤。王姨在電話里尖著嗓子說︰"肯定是光線錯覺!原來的租客可是外科主任,正經人!"
轉眼立秋,槐樹開始撲簌簌掉葉子。那天我熬夜趕方案,凌晨三點膀胱脹得發疼。月光把窗簾上的花紋投在天花板上,搖搖晃晃像是誰在跳舞。我翻了個身想繼續睡,忽然看見床尾站著個人影。
那影子比我高半頭,肩膀塌陷成怪異的弧度,月光穿過他的身體在地板上洇出灰蒙蒙的輪廓。我死死咬住舌尖,咸腥味在口腔漫開——這和我十二歲那年的情形一模一樣。那時我剛搬進爺爺留下的老宅,半夜總看見穿藏青壽衣的老頭坐在太師椅上,壽衣下擺滴滴答答淌著黑水。
電腦主機的藍光突然閃了閃,人影向前挪了半步。我拼命調整呼吸,後腰抵著的床單已經被冷汗浸透。這時左臀突然傳來清晰的拍打感,就像小時候偷玩手機被班主任當場抓住。我渾身血液瞬間凝固,那觸感順著尾椎骨爬上後頸——是手掌拍擊的震動,不是蚊蟲叮咬的刺癢。
"啪、啪",第二下拍在右臀,力道比剛才更重。我攥緊被角的手抖得像風中的塑料袋,突然想起老家神婆的話︰"陰歷七月生的孩子,容易沾不干淨的東西。"床墊突然發出彈簧擠壓的咯吱聲,那個塌肩膀的影子正緩緩俯下身來。
我猛地彈坐起來按亮頂燈,慘白的燈光下只有窗簾在微微晃動。床尾的電腦安然無恙,牆上的血手印卻變成了兩個。新出現的掌印比原先小一圈,五指張開像是要抓住什麼,無名指第二關節處有道斜斜的裂痕。
第二天我在物業辦公室查到,402室的上任租客根本不是外科醫生。監控錄像顯示,三年前的雨夜,救護車拉走個裹著白布的人形。值班的老保安抿著茶垢斑斑的保溫杯︰"听說是個畫畫的,在屋里燒炭......發現時牆都被血手印抓花了。"
黃昏時分,我在市立醫院精神科走廊里來回踱步。診室門開了,穿白大褂的醫生沖我招手。候診椅上的老太太突然抓住我手腕,渾濁的眼珠凸得像金魚︰"姑娘,你背後趴著個穿紅裙子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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