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月20日深夜十一點四十分，員林財經大樓的保安張伯裹著厚棉襖縮在值班室。這座建成二十年的商住混合樓在寒風中顯得格外陰郁，外牆斑駁的瓷磚在慘白路燈下泛著青光。當摩托車引擎聲刺破寂靜時，他警覺地抓起手電筒照向門外。
"小姐需要幫忙嗎？"張伯攔住抱著小女孩沖進大堂的女人。女人三十多歲，懷里裹著粉色外套的女童約莫五歲，兩人發梢都掛著雨水。最讓張伯不安的是女人通紅的眼眶，像哭過又像在強忍淚水，被手電光照到時整個人劇烈顫抖。
"我...我找朋友。"女人摟緊孩子快步走向電梯。張伯注意到她紅色毛呢外套下擺沾著泥點，高跟鞋跟還卡著片枯葉。電梯門關閉前，女童突然抬頭看了他一眼——那是張伯十年來反復夢見的畫面，黑葡萄似的眼楮里映著慘白的頂燈。
凌晨兩點，監控室的紅外攝像頭記錄下詭異一幕︰電梯升至九樓時，女人突然發瘋似的撕扯外套紐扣。紅色毛呢外套、粉色童裝、黑色高跟鞋、小皮鞋在狹小空間里散落一地。當電梯門再次開啟，女人赤腳抱起同樣只剩單衣的女童沖進走廊，監控畫面定格在她凌亂長發下的半張側臉。
"這哪是要跳樓啊..."警員陳志豪反復拖動進度條，金屬電梯壁倒映著女人扭曲的面容，"脫外衣還能說是方便攀爬，可連孩子衣服都脫..."他突然噤聲，畫面里女童始終閉著眼楮，四肢軟綿綿垂著。
警方封鎖大樓進行地毯式搜查時，四樓牙醫診所的呂醫師正給患者補牙。"那晚我確實听見腳步聲，"他回憶時無意識轉著鑽頭，"像有人赤腳在走廊奔跑，還帶著金屬踫撞聲——就像拖著鐵鏈。"但警方記錄顯示，四樓所有住戶當晚都沒听到異響。
彰化縣警局成立專案組第七天，劉家客廳堆滿尋人啟事。十五歲的大女兒小芸蜷縮在沙發角落，手里攥著母親最後留下的字條︰"帶妹妹去阿香姨家玩三天"。老母親顫抖著取出壓箱底的相冊，泛黃照片上是二十年前穿紅嫁衣的新娘——正是失蹤的劉淑芬。
"阿芬從小最怕冷，大冬天脫光衣服..."老人渾濁的眼淚滴在照片上。衣櫃里整排紅色衣物刺痛著警員的眼楮，民俗專家私下提醒︰"紅衣厲鬼的傳說在當地盛行，家屬最好請法師..."
2008年2月3日，刑事鑒識科帶著熱成像儀重返大樓。九樓空置多年的903室門縫滲出冷氣，儀器顯示室內溫度僅有12度，比同樓層低7度。當破門而入的警員掀開臥室床板，二十幾只黑貓倏地竄出，抓爛了牆上的符咒——這里曾是某神壇的道場。
"符咒是鎮魂用的。"民俗學者林教授仔細端詳被撕碎的黃紙，"但筆法完全錯誤，這個神壇恐怕招來過不干淨的東西。"他指著符咒邊緣焦痕，"真正的朱砂不會碳化，他們可能用了人血混合..."
失蹤案演變成靈異事件後，電視台《驚異檔案》欄目組暗訪大樓。夜視攝像機拍到九樓電梯按鈕自動亮起，空電梯在19層間往返十七次。更詭異的是紅外畫面里總有兩團人形白霧，技術人員對比身形後冷汗直流——與十年前監控里的母女完全吻合。
2010年中元節，夜班保安阿雄在監控室打盹。凌晨三點，電梯監控突然雪花屏，接著傳出女人嗚咽︰"找不到...找不到..."當他逃到門口時，身後傳來清脆童聲︰"叔叔我的發夾掉在九樓了"。次日清潔工真的在九樓電梯口發現褪色的草莓發夾——與失蹤女童當天戴的一模一樣。
"這不是第一起失蹤案。"退休刑警老吳翻出泛黃檔案，"1993年有個檳榔西施在這棟樓消失，當時她穿著紅色內衣。"他指著現場照片里扭曲的床單，"法醫說那些褶皺像被人拖行，但門窗都是從內反鎖的。"
時空重疊理論支持者張博士帶著團隊駐點研究。他們在大樓地下三層停車場檢測到異常電磁脈沖，頻譜儀記錄到某塊區域持續發出1.6赫茲頻率——接近人類瀕死時腦電波。"這個區域可能存在量子糾纏現象，"他指著波動圖解釋，"就像百慕大三角的電子霧..."
2018年案件重啟調查時，新鑒識技術發現重大線索︰電梯按鍵縫隙提取到微量皮屑，dna卻與劉淑芬母女不符。更離奇的是這些細胞活性異常，法醫震驚地發現︰"這些表皮細胞仍在分裂，就像...剛從活體脫落。"
同年七月，某房產中介帶客戶看九樓空屋時，客戶五歲女兒突然指著牆角說︰"有個姐姐在玩跳房子"。中介手機無意間拍到模糊影像︰瓷磚倒影里，穿粉色睡衣的女童正在蹦跳，而她腳邊躺著件紅色外套。
十年間，大樓陸續發生十三起自殺事件，死者都選擇穿紅衣從九樓躍下。附近宮廟的乩童透露，每次舉辦法事都會听見女童笑聲。"冤魂在找替身，"他擦拭著被香灰燙傷的手臂，"但她們要的替身...必須是一對母女。"
2023年清明夜，守夜保安從監控看見穿紅雨衣的女人牽著女童走進電梯。當他沖到九樓時，只聞到濃烈的線香氣味。第二天，警方案情研討會上，老刑警抽著煙苦笑︰"也許我們該換個思路——不是她們消失了，而是我們被留在不同的時空里。"
整棟大樓如今只剩零星住戶，九樓永遠彌漫著潮濕的霉味。每當電梯經過九層，警示燈就會無故閃爍，維修工換了三批感應器都無濟于事。當地老人說，那是冤魂在尋找回家的路，而路標，正是那抹刺目的猩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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