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後，長安，唐王府。
一名甲冑上還帶著暗紅血漬的將領，在數名徐晃麾下虎嘯軍團精銳的攙扶下，踉蹌著進入了王府前庭。
他正是九死一生,從荊州血路突圍而來的劉表之佷劉磐。
“末將劉磐……求見唐王！吾主……吾主劉景升……殉國了！”
劉磐撲通一聲重重跪倒在冰冷的青石板上，額頭撞擊地面，發出沉悶的響聲。
書房內，正伏案批閱文書的劉昆聞報驟然而起，手中朱筆“啪”地落在案上，濺開幾點刺目的殷紅。
他大步流星走出書房，來到庭前，只見劉磐渾身傷痕累累，戰袍破碎。
那張原本堅毅的臉龐此刻混雜著血污與塵土，虎目布滿血絲，男兒熱淚滾落而下。
“究竟發生了何事？可細細道來！”劉昆的聲音竭力保持平穩，卻仍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他親手扶起劉磐，觸手之處只覺對方身軀冰涼，仍在微微戰栗。
劉磐泣不成聲，斷斷續續地敘述起博望坡那場慘案。
劉備如何設下伏兵突襲，車隊如何被截斷圍殺，劉表如何怒斥劉備而後壯烈殉國。
以及他拼死突圍前隱約察覺到，關于蔡氏、蒯氏可能牽連其中的一些蛛絲馬跡。
劉昆的面色瞬間陰沉得如同暴風雨前的天空，指節因極度用力而捏得發白。
他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石欄上，低吼道“劉備！織席販履之鄙夫！蔡瑁！蒯良！安敢行此悖逆之事，欺我漢室無人乎？！”
“來人！速請諸位重臣前來議事！”劉昆的聲音冰寒刺骨，響徹王府。
片刻之後，得到緊急傳召的戲志才、王允以及荀攸、賈詡、郭嘉、許攸等人聯袂而來。
一進議事廳，便看到匍匐在地、渾身浴血的劉磐。
以及面沉如水、周身散發著凜冽寒意的唐王劉昆。
眾人神色俱是一凜，心知必有驚天變故發生。
劉昆目光掃過麾下重臣，聲音寒徹骨髓“荊州驚變，宗正劉景升于博望坡遇伏殉國！劉備篡逆，蔡、蒯等輩附逆為奸。局勢危殆，當何以處之？爾等盡可直言！”
性格最為激越的許攸應聲而出，朝劉昆拱手，語速極快地說道“王爺！此乃我朝廷天賜良機也！”
他眼中精光閃爍，“劉備初據荊州，得位不正，人心豈能歸附？蔡、蒯等荊州士族，各懷鬼胎，與劉備必是同床異夢，豈能真心協力？請王爺速發大軍！”
王允同時出列補充道“王爺，可同時傳詔益州劉璋、江東孫權、豫章曹操，共討此弒主逆賊。如此，荊州指日可定！”
郭嘉微微頷首，清俊的臉上掠過一絲冷厲，補充道“子遠與王明公之言，深合兵貴神速之理。然，臣以為當雙管齊下，方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他上前一步，目光銳利如刀，“其一，需立刻草擬檄文，公告天下，將劉備弒主、蔡蒯謀逆之罪行昭告四海，使其民心潰散，大義盡失。”
“其二，傳令襄陽校事府設法分化離間蔡瑁、蒯良與劉備之盟。彼等皆因利而聚，利盡則散。待其內亂一生，我軍再以泰山壓頂之勢擊之，則可一鼓而定荊襄！”
戲志才卻凝眉搖頭，面露深重憂色，提出了不同的看法道“王爺，萬萬不可躁進！”
他對著劉昆深深一揖，“王爺明鑒，去歲我軍連續征討袁紹、平定幽冀與袁術偽帝，大軍疲敝，消耗甚巨。如今府庫積蓄，恐不足支撐一場長達數月的大戰。”
“更何況，朝廷剛剛經歷‘熹平反貪’，百官驚懼未寧，秩序尚在恢復。若此刻再興數十萬大軍遠征，臣恐內憂外患並起，一旦前線稍有挫頓，則後方根基動搖。”
“不若暫緩刀兵，先遣使持節前往荊州吊唁劉景升，公開斥責劉備之罪，觀其內部動靜與各方反應，再圖後計。”
靜听眾人進言的賈詡緩緩開口道“志才所慮，實乃老成謀國之言。荊州之地，水網縱橫，舟師為重，此非我北軍所長。”
“劉備若據守江陵、襄陽等堅城，再與江東孫權締結聯盟，憑江而守，我軍即便勉強進攻，亦恐頓兵堅城之下，勝負難料。”
“依詡之見，當前首要之務，在于‘固本’加速肅清吏治，擢用廉吏，廣闢屯田，充實糧秣儲備。”
荀攸立馬接口道“待我糧足兵精，水師成軍，時機成熟之際，或許荊州內部已生變亂。屆時或可不戰而屈人之兵，或可一擊必殺！”
廳內頓時響起激烈爭論，許攸、王允、郭嘉主張立即發動討伐，以快打慢，趁亂取勝。
戲志才、荀攸、賈詡等人則力主謹慎緩進，先穩固自身，等待良機。
雙方各執一詞，引經據典，分析利弊，爭持不下。
劉昆默然端坐，目光掃過爭執不下的四位軍師，腦海中閃過劉虞、劉表這兩位漢室宗親的身影。
最終，理智逐漸壓過了最初的震怒。
他深吸一口氣，沉聲決斷道
“志才、文和、公達之言，老成持重，眼下確非大舉興兵的良機。然，景升叔父血仇未報，劉備罪孽滔天。若朝廷無所作為，天下諸侯豈不離心離德，以為孤軟弱可欺？”
他霍然起身，下達一連串命令，聲音斬釘截鐵
“即刻擬旨，昭告天下。斥劉備‘弒主篡逆’、蔡瑁、蒯良‘附逆背國’，剝奪其一切官爵，定為國賊！追贈劉表為太尉，謚曰‘成’，以王禮厚葬，其家眷由朝廷厚加撫恤。”
“令張遼在合肥增兵耀武，加強戒備；徐晃在豫州邊境整軍備戰，施加壓力。”
“令荊州校事府散播流言，重金離間劉備與荊州士族。伺機策反，收集情報。”
“同時，加速肅清吏治，鼓勵農桑，廣積糧草。命魯肅加速遼東海船建造，令周泰、蔣欽加緊訓練水軍，為將來南下預作準備！”
最後，劉昆目光如電，射向南方，冷聲道“劉備，蔡瑁……且容爾等苟安數日。明年，便是爾等荊州逆寇，灰飛煙滅之時！”
劉磐聞言，再次重重叩首，額前已是血肉模糊，泣不成聲“末將……代叔父，謝王爺天恩！必當肝腦涂地，以報王爺！”
長安朝廷雖未立即大舉興兵討伐，但一張無形的巨網，已隨著檄文的傳布與暗流的涌動，悄然罩向荊襄九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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