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瑁臉色鐵青,猛地一拍案幾,厲聲打斷“劉先!你此言何意?莫非暗指我等與主公之死有涉?景升公乃我姐夫!蔡氏與主公榮辱與共,荊州上下誰人不知!你在此妄加揣測,擾亂人心,是何居心!”
蒯良應聲起身,表面打圓場,實則施壓“德 息怒!劉別駕亦是悲痛過度,心系主公大仇,言語或有失當。”
他轉向劉先,語氣溫和卻不容拒絕“劉別駕,德 所言極是。當下首要之事乃安定荊州,並舉兵為景升公復仇。我等內部豈可先起猜疑?此事容後再議。”
蒯越也冷聲開口“當務之急是速立新主,穩住大局,以免給北方可乘之機。劉別駕乃荊州重臣,當明事急從權之理。”
劉先臉色驟變,正要反駁,蒯良急忙打斷“劉別駕悲痛過度,言語失常,還是回去好生休息吧。”
劉先冷眼旁觀蔡瑁的急切與蒯良的附和,心中疑雲愈發濃重。
他更加確信,劉表之死絕非表面那般簡單。
時年二十二歲的劉琦坐在角落,面色蒼白。
他听著蔡瑁等人慷慨激昂的控訴,腦海中一片混亂。
起初他被眾人的悲憤感染,深信是唐王派人刺殺了父親。
他緊握雙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喃喃自語“唐王……為何要下此毒手?”
然而當別駕劉先提出質疑時,劉琦的信念動搖了。
蒯良則看似打圓場,實則施壓,命人將劉先“請”出會場。
劉琦怔怔地望著這一幕,內心陷入劇烈掙扎。
他想起父親生前曾私下感嘆蔡瑁權勢日盛,又想到蒯氏兄弟與蔡家過從甚密。
難道……真如劉先所說,此事另有隱情?
他緩緩起身,聲音因悲傷而嘶啞“諸位叔伯……”眾人目光頓時聚焦在這位年輕繼承人身上。
“父親猝然離世,琦心如刀絞。若真是唐王所為,此仇必報。但……”他猶豫片刻,繼續道,“劉別駕所言不無道理。此事關乎荊州未來,務必查清真相,不可貿然定論。”
蔡瑁臉色微變,隨即換上悲戚表情“賢佷此言差矣!事實明擺眼前,何必再查?當務之急是推舉新主,穩定荊州,否則如何對抗唐王?”
劉琦听到蔡瑁急切地提出要“速立新主,穩住大局”,心中先是一愣,隨即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屈辱和冰寒。
“新主?”他幾乎要脫口而出,“我父親尸骨未寒,靈堂未設,你們不思追查真凶,不急商議後事,第一個念頭竟是急著‘立新主’?我劉琦,父親的嫡長子,此刻就站在這里,你們卻視而不見,仿佛我根本不存在。這‘新主’二字,絕非為我而提!”
一股強烈的恐懼瞬間攫住了他。
蔡瑁、蒯良等人如此急切地要跳過他另立他人,只有一個可能。
父親的死,絕非他們宣稱的那麼簡單。
他們極力要將罪名扣在遠在長安的唐王頭上,卻對近在眼前的疑點含糊其辭,甚至不惜將直言質疑的劉先別駕強行逐出……
他們是在掩蓋真相!而自己這個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就成了他們陰謀最大的絆腳石和眼中釘。
想到此,劉琦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幾乎讓他站立不穩。
他下意識地攥緊拳頭,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刺痛強迫自己保持冷靜。
“不能慌,更不能怒。”他清楚地意識到,在這座大廳里,自己勢單力薄,而蔡瑁等人早已布局周密,掌握了絕對的主導權。
此刻任何質疑和反抗,都可能為自己招來殺身之禍,就像他們對付父親那樣。
“必須隱忍。”劉琦艱難地壓下幾乎要沖口而出的質問,將所有的驚濤駭浪死死鎖在心底。
他緩緩低下頭,避開蔡瑁那看似悲憤實則銳利的目光,將所有情緒隱藏在低垂的眼簾之後。
“唯有活下去,才有機會查明父親死亡的真相,才有機會奪回本該屬于自己的一切。此刻的沉默,不是屈服,而是絕境中唯一的自保之道。”
消息傳至襄陽郊外,隱士黃承彥閉門不出,對女兒黃月英嘆息道“景升公雖無大志,卻保荊州數年安寧。如今死于非命,蔡德 等人卻借此大做文章,實在令人不齒。”
黃月英震驚不已“父親是說……劉荊州之死另有隱情?”
黃承彥搖頭不語,望著窗外紛飛落葉,神色悲涼。
數日後,州牧府內,以蔡瑁、蒯良為首的荊襄世家齊聚一堂,人人面帶悲戚,眼底卻藏著難以察覺的算計。
當蒯良與蔡瑁推舉劉備為荊州牧時,劉備初作推拒“備何德何能,敢代劉荊州?且景升兄尸骨未寒,此事萬萬不妥。”
蔡瑁即刻上前,捶胸頓足,聲淚俱下“唐王無道,害我主公!荊州不可一日無主,否則百萬生靈涂炭!明公乃漢室宗親,仁德布于四海,正是最合適人選!莫非明公忍心見荊州基業毀于一旦,坐視景升公血仇不報?”
他句句緊扣“復仇”與“大義”,仿佛劉備若不接任,便是置荊州于不顧。
蒯良在一旁沉痛附和“誠如德 所言。玄德公,此非為私利,實為荊襄存續。唯您繼任州牧,方能凝聚人心,共抗國賊!”
在眾人“懇切”勸說下,劉備面露掙扎。
最終長嘆一聲,似無奈應承“既如此……備暫代州牧之職,待他日……為景升兄雪恨後,必當歸還權柄,另擇賢能。”
劉琦站在議事廳角落,看著蔡瑁、蒯良等人急切推舉劉備,心中劇烈翻騰。他無意識攥緊衣角,指節發白。
為何是劉備? 這疑問如毒蛇般噬咬他的內心。
他才是父親嫡長子,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即便才具不及父親,但按照禮法綱常,父親猝逝後,首先被議繼位的,不該是他劉琦嗎?
蔡瑁等人如此急切地繞過他,甚至未曾有片刻詢問試探,這本身極不尋常。
他們究竟在隱瞞什麼?劉琦思緒飛轉,將蔡瑁等人近日言行一一審視。
他們對外宣稱,劉表死于唐王刺客之手,言辭悲憤激昂。
然而對于追查真凶的細節,卻語焉不詳,只迫不及待地欲立新主,整合力量以抗北方朝廷。
這份過于刻意的“忠憤”,此刻細細想來,宛如一場精心排演的戲碼。
莫非父親之死,竟與他們有關?
劉琦心中這可怕的念頭一旦滋生,便再難遏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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