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1年秋,炎國,奉天,帝國陸軍軍事學院。
秋日的陽光為這座堪稱全球最頂尖的軍事學府披上了一層金色的外衣,莊嚴肅穆,又充滿了銳意進取的氣息。
在這里,來自帝國本土及全球各佔領區的精英軍官們,接受著融合了東方智慧與最先進軍事科技的系統化、現代化教育。
今天,學院迎來了一位特殊學員的畢業典禮。
他並非炎國人,卻以優異的成績完成了所有苛刻的課程,尤其是在戰術理論與特種作戰指揮方面,展現出了驚人的天賦和獨特的見解。
他就是——前德士蘭陸軍下士,阿落夫•特勒西。
數年前,凡爾登絞肉機的血腥戰場上,他不是作為英雄被帶走,而是作為一具瀕臨崩潰、充滿仇恨與迷茫的“特殊樣本”,被炎國一支秘密行動小隊從廢墟中“回收”。
他的偏執、他的狂熱、他那極具煽動性的言辭,在炎國情報官眼中,並非一無是處的瘋狂,而是一種……值得觀察和引導的、危險的潛力。
在軍事學院的這些年,特勒西被系統地灌輸了現代軍事理論、後勤管理、地緣政治學,甚至包括基礎的工程學和心理學。
炎國的教官們嚴格打磨他的軍事技能,卻有意無意地縱容甚至暗中引導他那套關于“民族優越”、“生存空間”、“強人政治”的極端思想,並巧妙地將“德士蘭的悲劇”歸咎于“凡爾賽的背叛”盡管是奉天和約,但民間仍慣用此稱)和“內部蛀蟲的出賣”。
畢業儀式結束後,特勒西被秘密帶往首席官邸的一間小型會客室。
他心情激動又忐忑,筆挺的軍裝下,那顆不安分的心劇烈跳動著。
門開了,首席張揚走了進來,沒有過多的隨從,只有溫和卻極具穿透力的目光。
“祝賀你畢業,特勒西先生。”
張揚微笑著伸出手。
“學院的報告對你的評價很高。”
特勒西受寵若驚,近乎虔誠地握住張揚的手︰
“首席閣下!萬分感謝帝國給予我的再造之恩!我將永生銘記!”
他的漢語帶著口音,卻異常流利。
“坐。”
張揚示意他坐下,語氣如同一位審視得意門生的師長。
“學有所成,接下來有何打算?”
特勒西的眼中瞬間燃起火焰︰
“回國!首席閣下!我的祖國正處在最黑暗的時刻!
恥辱的和約、巨額的賠款、混亂的政治、那些懦弱無能、出賣國家利益的蛀蟲!
德士蘭需要新生!需要力量!需要……”
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詞語。
“……需要一種堅定的意志來帶領她走出泥潭!”
張揚靜靜地听著,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仿佛在欣賞一件即將完成的作品。
“你的志向很好。德士蘭人民確實承受了不該承受的重擔。”
他緩緩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同情”。
“一個穩定、繁榮的德士蘭,符合歐大陸的利益,也符合帝國的利益。
我們反對的是戰爭的策動者,而非普通的德士蘭人民。”
他話鋒一轉,目光變得深邃︰
“你回去之後,前路必然艱難。
舊勢力盤根錯節,既得利益者不會輕易放手,你的很多想法……會顯得格格不入,甚至危險。”
特勒西的嘴唇抿緊,眼神更加倔強。
張揚笑了笑,從抽屜里取出一個小巧的玉質印章,遞給特勒西。
“拿著這個。
如果……我是說如果,你將來遇到無法逾越的困難,需要一些……微不足道的幫助,可以拿著它,到任何一家‘遠東貿易公司’的辦事處。
他們會盡力為你提供一些……商業上的便利或信息咨詢。”
特勒西雙手顫抖地接過那枚溫潤的印章,他明白這絕非普通的信物,而是通往巨大支持和資源的鑰匙!
他猛地站起身,再次深深鞠躬︰
“首席閣下!您的信任和支持,我將以生命回報!德士蘭的未來,必將與帝國站在一起!”
張揚點了點頭︰
“記住你在學院學到的一切。力量,需要智慧來駕馭。
回去吧,用你的方式,去拯救你的祖國。”
會見結束。
特勒西懷著近乎朝聖般的心情離開了官邸,胸膛中充滿了使命感、優越感他可是受過首席接見和“祝福”的人!)以及一股即將噴薄而出的、改造世界的激情。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張揚嘴角劃過一絲弧度。
他對悄然出現在身後的張作相說︰
“種子已經種下。
一顆充滿仇恨、野心,又經過我們系統軍事化打磨的種子。
派人盯著他,非必要不干預。
看看他能在德士蘭那潭絕望的死水里,攪起多大的風浪。”
數月後,德士蘭,慕尼黑。
一個身材並不高大、留著標志性短髭的男人,走下從東方駛來的列車。
他穿著略顯陳舊但干淨整齊的舊軍裝,目光銳利如鷹,懷中揣著一本寫得密密麻麻的筆記和一枚溫潤的玉印。
他的歸來,沒有引起任何注意。
德士蘭依舊在賠款、通脹和政斗中掙扎沉淪。
然而,歷史的齒輪,卻因為奉天那間小小會客室里的一次看似隨意的投資,而悄然偏轉了一個微小的角度。
那個男人回來了。!
他帶著東方的學識、極端的理念、滿腔的憤懣和一個神秘的承諾。
他將要攪動的,或許不僅僅是一潭死水。
一條被精心引導的、危險的道路,正在他腳下緩緩展開。
而他最終會將德士蘭乃至世界帶向何方,無人知曉。
只有奉天的棋手,在冷靜地觀察著這盤新棋局的開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