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
葉辰整理著桌上的文件，余光掃過對面——柴大嘴的律師團正在交頭接耳，那位姓張的首席律師時不時朝他投來審視的目光。
"現在繼續審理柴某某訴肖氏律所名譽侵權一案。"法官敲響法槌，"請原告方陳述質證意見。"
張律師站起身，西裝筆挺︰"法官大人，我方質疑被告方取證程序的合法性。"他舉起一份文件，"肖氏律所派員偽裝消費者潛入我方當事人直播間，通過誘導性提問獲取所謂"證據"，這嚴重違反《民事訴訟法》第六十三條關于取證手段合法性的規定。"
旁听席傳來竊竊私語。葉辰注意到後排有幾個舉著手機直播的年輕人——顯然是柴大嘴安排的"媒體觀察員"。
"具體而言，"張律師推了推眼鏡，"被告方肖清雪使用虛假身份下單時，曾多次詢問"這個真是緬甸貨嗎"等引導性問題，這明顯是..."
"反對。"葉辰突然舉手，"原告律師似乎對"誘導性提問"有獨特理解？"他轉向法官，"請問法庭能否允許我請教原告律師幾個問題？"
法官沉吟片刻︰"僅限于專業範疇。"
葉辰微微一笑，走到張律師面前三步遠的位置︰"您認為染色劑算不算化妝品？"
張律師明顯愣了一下︰"什麼？"
"根據《化妝品監督管理條例》，染色劑用于改變物品顏色時不屬于化妝品。"葉辰不緊不慢地說，"但當它被抹在臉上時，就變成了化妝品——所以您看，同樣物質在不同場景下性質完全不同。"他忽然轉向法官，"同理，"這是緬甸貨嗎"在普通消費者口中是合理質疑，怎麼到了原告律師這里就成了"誘導性提問"？"
旁听席有人輕笑出聲。張律師臉色發青︰"這完全是偷換概念！"
"那換個問題。"葉辰繼續道，"直播間濾鏡算不算虛假宣傳？"
"這與本案無關！"
"太有關了。"葉辰從口袋里掏出手機，"原告當事人直播時使用重度美顏濾鏡，將染色玉的紋路完全掩蓋——按原告律師的邏輯，這是不是也算"誘導消費者"？"他突然提高音量，"或者說，原告律師認為只有對被告不利的才算誘導，對原告有利的就是"行業慣例"？"
張律師猛地站起來︰"法官！被告律師這是在..."
"最後一個問題。"葉辰打斷他，聲音忽然變得輕柔，"您剛才質問取證合法性時，那句"明顯是設局陷害"——算不算誘導法庭判斷？"
整個法庭瞬間安靜。
法官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原告律師，請回答被告律師的提問。"
張律師的額頭滲出細密汗珠︰"這...這是質證技巧..."
"原來如此。"葉辰恍然大悟狀，"那我家肖總問"是不是緬甸貨"，也是消費者正常的質證技巧嘛。"
"反對！"張律師幾乎喊破了音。
法官重重敲響法槌︰"雙方注意法庭紀律！"他警告地瞪了葉辰一眼，卻轉頭對張律師說︰"原告方對取證合法性的質疑缺乏實質依據，本庭不予采納。"
就在這時，一陣清脆的"啪嗒"聲響起。所有人的目光轉向聲源——肖清雪手忙腳亂地蹲在地上，正試圖撿起一個粉色的錄音筆。
"對、對不起！"她紅著臉向法官鞠躬，"我不小心踫到包了..."
錄音筆還在播放，柴大嘴尖利的聲音回蕩在法庭上︰"...不配合就找人在質檢報告上做手腳！我舅舅在質監局，弄死你們分分鐘的事！"
葉辰挑眉︰"咦？這段錄音怎麼..."
肖清雪"慌亂"地按下暫停鍵︰"啊！這是前天那個供應商給的...我本來想交給證據科的..."她無辜地眨著眼楮，"法官大人，這個要作為證據提交嗎？"
法官盯著那個粉色錄音筆看了兩秒︰"...被告方是否申請將該錄音列為新證據？"
"申請。"葉辰立刻接話，同時意味深長地看了肖清雪一眼——這丫頭什麼時候連錄音筆都換成柴大嘴直播間的周邊產品了？
柴大嘴在原告席上臉色煞白，突然尖叫起來︰"這是偽造的！他們——"
"肅靜！"法官厲聲喝止，"原告當事人請控制情緒。本庭將對該錄音進行技術鑒定。"他看向張律師，"鑒于出現新證據，原告方是否需要申請休庭？"
張律師僵硬地搖頭︰"不...不必。"
"那好。"法官轉向葉辰，"被告律師請繼續。"
葉辰走回席位時，肖清雪悄悄給他比了個剪刀手。她今天扎著雙馬尾，穿著印有卡通圖案的衛衣，看起來像個走錯法庭的大學生，任誰也想不到剛才那一出是她精心設計的"意外"。
"法官大人。"葉辰重新站起身，"我想請各位看一段有趣的視頻。"
大屏幕亮起，畫面是柴大嘴直播間的後台監控。她正對著手機怒吼︰"把那些差評都刪了！找水軍刷上去！就說...就說葉辰跟胖冬來老板娘有一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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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听席一片嘩然。葉辰面不改色︰"這段視頻攝于三天前，恰好是原告方聲稱"因網絡暴力抑郁住院"的時段。"他停頓一下，"看來原告當事人的"抑郁癥"很特別，發作時還能中氣十足地指揮水軍？"
柴大嘴猛地站起來︰"你血口噴人！那天我明明在..."她突然意識到說漏嘴，聲音戛然而止。
葉辰微笑︰"在哪兒？醫院？"他點開手機，"巧了，旭昌市中心醫院的精神科主任正好是我大學同學。需要我現場視頻連線，確認您當天的就診記錄嗎？"
整個法庭鴉雀無聲。柴大嘴的嘴唇顫抖著，精心畫的病弱妝被冷汗暈開，在臉上留下滑稽的痕跡。
張律師急忙救場︰"法官大人！被告律師這是在..."
"這是在證明原告當事人存在虛假陳述。"葉辰接過話頭，"而一個習慣性說謊的人，其所有證詞的可信度都值得懷疑。"他忽然轉向柴大嘴，"對了，您舅舅在質監局哪個部門高就？需要我幫您問問調查進展嗎？"
柴大嘴像被雷擊中般僵在原地。
法官再次敲響法槌︰"原告當事人請注意，作偽證將承擔法律責任。"他看了看時間，"現在休庭三十分鐘，雙方準備對新增證據的質證。"
退庭時，葉辰故意慢走幾步，听到柴大嘴壓低聲音對張律師說︰"...必須撤訴！現在就撤！"
走廊上，肖清雪蹦蹦跳跳地湊過來︰"葉辰葉辰！我剛才演得像不像？"
葉辰看著她亮晶晶的眼楮，忍不住伸手彈了下她的額頭︰"錄音筆什麼時候準備的？"
"昨天呀~"肖清雪從包里掏出一把同款錄音筆，"我買了十二個，不同顏色的！柴大嘴直播間限量周邊，買三送一呢！"
葉辰︰"......"
他突然為對方律師感到一絲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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