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剛爬上樹梢，肖清雪就抱著防毒面具沖進律所倉庫。
熒光綠的兔耳朵面具在貨架上格外醒目，她踮著腳尖去夠，背後的馬尾辮掃落了塵封的《毒理學案例匯編》。
"葉律師！"她對著走廊喊，"這個型號的濾芯對嗎？"手指捏著標有"防硫化氫"字樣的黑色圓片。
葉辰拎著檢測儀從陰影里走出來，瞥了眼她手里的裝備︰"濾芯裝反了，你想讓毒氣直接灌進肺里？"他伸手調整卡扣，金屬搭扣發出清脆的" 嗒"聲。
肖清雪戴上面具後聲音悶悶的︰"這樣能嚇到保安吧？你看這個兔耳朵會發光！"
"我們是去取證，不是萬聖節游行。"葉辰把紫外線燈塞進她背包，"帶三腳架了嗎？"
"帶了帶了！還有這個——"她舉起微型攝像機，"粉絲說想看第一視角探案！"
葉辰按了按突突跳的太陽穴︰"記住，遇到保安就關直播，別暴露位置。"
"知道啦！"她已經蹦到旋轉門邊，"我準備了秘密武器！"掏出口袋里的玻璃彈珠晃了晃，"小時候用這個打碎過校長辦公室玻璃！"
"現在是法治社會。"葉辰 住她衛衣帽子，"別亂來。"
月光下的塑膠跑道泛著詭異的油光。肖清雪剛踩上去就打了個趔趄，運動鞋底和橡膠顆粒摩擦發出濕噠噠的聲響。
"家人們看！這就是傳說中的毒跑道！"她壓低嗓音對著領口的麥克風說話，防毒面具的呼吸閥噴出白霧，"現在我們要檢測……"
檢測儀突然發出刺耳的蜂鳴，紅色指示燈瘋狂閃爍。肖清雪僵在原地，手指死死扣住三腳架︰"葉、葉律師！這玩意爆炸了？"
"金屬反應。"葉辰蹲下來用鑷子撥開碎橡膠，"下面有東西。"
肖清雪立刻掏出小鐵鍬︰"是埋尸嗎？還是藏毒證據？"鐵鍬撞到硬物時，她的瞳孔在防毒面具後猛地收縮，"挖到了！"
沾滿泥漿的玻璃彈珠在月光下泛著渾濁的光。她用袖子擦拭表面︰"2009年產的彩虹彈珠！看這劃痕，起碼埋了十年！"
彈幕突然暴漲︰
【起猛了看見考古直播】
【建議申報非物質文化遺產】
【主播改行盜墓吧】
【這彈珠比我歲數都大】
"別踫！"葉辰抓住她手腕，"可能有污染物。"
肖清雪卻把彈珠對著鏡頭︰"這說明操場十年前就有問題！施工隊絕對……"
遠處突然傳來鐵門晃動的聲響。葉辰一把拽住她後領，兩人滾進排水溝。腐臭的污水漫過運動鞋，肖清雪死死捂住面具防止進水，手里的攝像機還在忠實記錄︰漂浮著彩虹油膜的水面，溝壁上密密麻麻的抓痕。
"ph試紙。"葉辰的聲音在狹窄空間里格外清晰。
肖清雪抖著手撕開包裝，試紙剛沾水就變成猩紅色。"1.8？"她聲音發顫，"這比胃酸還……"
"足夠腐蝕金屬。"葉辰把試管浸入污水，"取樣。"
肖清雪突然想起什麼，從背包側袋掏出玻璃瓶。兩條金魚在渾濁液體里劇烈掙扎，三秒後翻起肚皮。"直播間三萬人看著呢！"她聲音帶著哭腔，"他們怎麼能……"
"繼續取證。"葉辰把死魚裝進密封袋，"這是重要物證。"
保安的手電光掃過跑道時，肖清雪正用橡膠粒拼"sos"。熒光綠的顆粒在月光下格外刺眼，她听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外星人！有外星人搞破壞！"保安的破鑼嗓子驚飛樹上的烏鴉。
葉辰抓起檢測儀就跑︰"撤！"
肖清雪本能地跟著狂奔，運動鞋甩進水塘也顧不上撿。白襪子踩在橡膠顆粒上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噴泉突然響起的《藍色多瑙河》讓她差點絆倒。
"左轉！"葉辰拽著她躲進器材室。生銹的鐵門撞上後背時，肖清雪才發現防毒面具歪了，冷汗順著脊椎往下流。
"這里。"葉辰的紫外線燈照亮角落麻袋，"工業廢料處理"的褪色紅字像干涸的血跡。
肖清雪用瑞士軍刀劃開編織袋，黑膠塊滲出瀝青狀黏液︰"這味道……"她胃部一陣抽搐，"比過期十年的鯡魚罐頭還沖！"
彈幕瘋狂滾動︰
【隔著屏幕yue了】
【建議納入化學武器名錄】
【校長該判反人類罪】
"甲苯稀釋劑。"葉辰檢查金屬罐上的骷髏標志，"生產日期比施工合同早半年。"
器材室鐵門突然被撞開。肖清雪條件反射拋出玻璃彈珠，保安踩中後劈叉摔倒的畫面被鏡頭精準捕捉。對講機里傳來嗤笑︰"老張，抓外星人還跳芭蕾呢？"
翻出圍牆時，肖清雪的櫻花發卡勾住了鐵絲網。葉辰去拽時帶出半截檢測報告，市政蓋章的取樣點密密麻麻圍在操場邊緣。
"八個采樣點全在安全區。"葉辰抖落報告上的蟑螂尸體，"中心毒區完全避開。"
肖清雪突然蹲下來，橡膠顆粒在掌心捏得咯吱響︰"這些孩子……他們每天在毒窩里跑步。"
葉辰把泡爛的校徽別在她領口︰"明天環境局會來復檢。"
"要是又被收買呢？"她聲音悶在面具里，"就像上次那個飲用水污染案……"
"所以這次有活體檢測報告。"葉辰晃了晃密封袋里的金魚，"還有七萬網友見證。"
警笛聲由遠及近時，肖清雪把數據卡塞進內衣暗袋。月光下的跑道泛著死魚肚皮般的灰白色，她突然對著鏡頭說︰"我們會贏的，對嗎？"
彈幕瞬間被【必勝】刷屏。葉辰關掉直播前，最後一條彈幕閃過︰【主播的眼楮比路燈還亮】。
回律所的路上，肖清雪突然問︰"那個請假條，真是家長提前三天開的？"
"假條日期是印刷體，簽名筆跡有重疊。"葉辰把車開進隧道，"有人批量偽造病假條。"
陰影籠罩車廂的瞬間，肖清雪攥緊了檢測報告。
橡膠顆粒的腐臭味還殘留在鼻腔里，她突然清晰意識到——這不是惡作劇，不是商業糾紛，是正在發生的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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