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胎碾過減速帶的震動讓肖清雪驚醒時，才發現自己攥著檢測報告在副駕駛座上蜷成了蝦米。
後視鏡里葉辰的側臉被隧道頂燈切割成明暗兩半，他正用鑷子夾著那張偽造假條對準車燈。
"印刷體油墨在紫外線下有雪花紋。"鑷尖輕敲玻璃，"批量生產至少三十張起步。"
肖清雪把臉貼在冰涼的車窗上，隧道牆壁的瓷磚縫隙里卡著半片橡膠顆粒︰"所以他們提前三天就知道會出事？"
"比那更遭。"葉辰按下車載錄音機，施工方老板沙啞的煙嗓在電流雜音中炸開，"...校方老劉說等孩子們流點鼻血，賠償金還能壓到每戶兩萬..."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肖清雪突然奪過假條撕成兩半，又在葉辰冰冷的注視下哆哆嗦嗦用膠帶粘好︰"對、對不起，我就是...就是..."
"留著憤怒到法庭上發泄。"葉辰甩過來一罐冰鎮咖啡，"等會你負責看住金魚。"
法院台階前擠滿了舉著手機直播的家長，王女士香奈兒外套上別著自制胸針——透明密封袋里裝著三根帶血棉簽。肖清雪剛舉起雲台相機，就听見身後傳來油滑的男聲︰"葉律師又帶小助理來演戲啊？"
施工方律師擦得 亮的皮鞋尖正戳在肖清雪帆布鞋前，他西裝翻領別著的鍍金律師徽章晃得人眼疼︰"這次我們準備了118頁檢測報告，夠你們演三集連續劇。"
"張律師領帶不錯。"葉辰掃過他印滿美元符號的領帶，"上周在金融案被告席見過同款。"
肖清雪"噗嗤"笑出聲，鏡頭適時對準對方漲紅的臉。彈幕瞬間刷過【美元領帶和狗鏈更配哦】，她憋笑憋得差點把防毒面具扣自己臉上。
庭審現場空調開得極冷，肖清雪踮腳往法官席放金魚缸時，發現審判長茶杯里泡著三顆胖大海。她偷偷把加熱墊塞到缸底，轉身撞上書記員疑惑的目光。
"幫助保持心情愉悅∼"她指指游動的金魚，袖口滑出的熒光貼紙順勢粘在被告席桌底。
張律師扯開嗓門宣讀檢測報告時，肖清雪正用平板偷看直播間。
觀眾們集體吐槽【這聲音比我爸的呼魯還催眠】，她咬住嘴唇才沒笑出聲。直到對方投影出蓋滿紅章的空氣質量表，葉辰突然在桌下輕叩三聲——這是他們約好的暗號。
"異議！"葉辰舉起從操場挖出的玻璃彈珠，"請法庭準許我方提交補充證據。"
肖清雪手一抖，誤觸平板上的動畫文件夾。整個法庭突然響起《海綿寶寶》主題曲，章魚哥的臉正貼在甲醛檢測數據表上扭屁股。
"對、對不起！"她手忙腳亂關投影的動作反而放大了派大星的笑聲，"設備故障！絕對是設備故障！"
旁听席傳來壓抑的嗤笑，彈幕炸出滿屏【救命我在法庭笑出聲】。
審判長敲法槌的手懸在半空，肖清雪瞥見他嘴角可疑地抽搐了一下。
"請原告律師約束助理行為。"張律師的領帶夾都在冒冷汗，"這種兒戲..."
"恰恰相反。"葉辰起身走向金魚缸，"我方助理完美演示了被告的檢測手段——"他舉起操場切割樣本，"就像用動畫片掩蓋毒氣數據！"
肖清雪配合地遞上玻璃瓶，操場碎塊入水的瞬間，直播鏡頭自動聚焦到金魚抽搐的尾鰭。七萬觀眾看著那條紅白相間的小魚在三十秒內翻起肚皮，彈幕突然清空，仿佛整個互聯網都屏住了呼吸。
"根據被告提交的報告..."葉辰用鑷子夾出泡發的橡膠顆粒，"取樣點在此處。"激光筆紅點落在操場衛星圖邊緣，"但實際使用的材料..."他抖落證物袋里的黑膠塊，"產自已被查封的化工廠。"
張律師沖上來想搶證據時，金魚缸突然被肖清雪"不小心"踫倒。腥臭的污水潑在他意大利手工皮鞋上，直播間適時飄過【海鮮市場開業大酬賓】。
"哎呀！"肖清雪遞上律所定制嘔吐袋，"您臉色比金魚還綠呢！"
旁听席突然爆發出整齊的擤鼻涕聲，家長們舉起染血手帕組成抗議浪潮。王女士的鑽戒在鏡頭前劃出刺目反光︰"審判長！我女兒的血檢報告..."
"反對！"張律師捂著嘴干嘔，"對方在煽動..."
"請被告律師尊重基本生理反應。"葉辰側身擋住肖清雪憋笑的臉，"畢竟您身上散發的苯乙烯氣味，確實容易引發惡心。"
法警開窗通風時，肖清雪摸出偷藏的橡膠顆粒。她在直播盲區用顆粒擺出"sb"造型，彈幕立刻刷起【被告席需要去污粉】。突然有觀眾發現︰【金魚尾巴還在動！】
"審判長！"葉辰舉起突然掙扎起來的金魚，"請允許我方現場檢測水質！"
肖清雪搶在張律師之前撲到證物台。她假裝手滑打翻試劑瓶，紫色液體接觸污水的剎那騰起綠色煙霧。彈幕瘋狂截圖︰【魔法少女變身！】【化學版巴啦啦能量！】
"苯胺類物質超標八十倍。"葉辰將檢測儀轉向鏡頭，"被告所謂合格材料，實際是浸泡過工業廢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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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律師扯松領帶想要反駁，卻被翻涌的腥氣燻得當場嘔吐。肖清雪及時遞上第二只嘔吐袋，袋身"正義從不缺席"的燙金字在他劇烈咳嗽中格外刺眼。
"肅靜！"審判長第三次敲法槌時，肖清雪注意到他往金魚缸里撒了把魚食。
質證環節持續到日落，當葉辰展示出鏟車司機偷偷保留的廢料清單時，張律師的辯護詞已經支離破碎得像肖清雪昨晚撕碎的檢測報告。突然有觀眾發彈幕︰【那個加熱墊！】
肖清雪渾身一顫，她藏在金魚缸底的加熱墊正閃著詭異紅光。審判長彎腰查看時，她絕望地閉緊眼楮——直到听見葉辰沉穩的聲音︰"這是我方準備的溫度記錄儀，證明被告在冬季施工違規添加固化劑..."
退庭時肖清雪腿軟得差點跪倒，葉辰拎住她衛衣帽子低聲道︰"加熱墊怎麼回事？"
"我看金魚冷得發抖..."她聲音越來越小，"直播間家人們都說金魚在喊救命..."
審判長經過時突然駐足，他法袍袖口露出半截檢測報告︰"葉律師，下周補充庭審需要..."
"明白。"葉辰擋住肖清雪正在偷拍直播的手機，"我們會準備更充分的活體實驗。"
路燈亮起的瞬間，肖清雪拍下法警沒收張律師領帶的畫面。直播間飄過最後一條彈幕︰【建議被告律師改行賣魚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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