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的掌櫃約莫是怕鬧出人命,偷偷給伙計使了個眼色,那意思讓他去外頭盯著點,最好是能報個信什麼的。若是錢公子要拿的人聞訊跑了,今日便能避免一場不必要的爭端。
那伙計前幾日被謝琮賞了不少銀子,因此十分盡心,遠遠看到路知晚和謝琮的身影,便湊上去把人攔下了。
“兩位公子快些離開連州吧,錢公子帶了打手正要活捉這位公子呢。”
“錢家公子在連州橫行霸道,你們也深受其擾吧?”謝琮問他。
“哎,咱們又能有什麼法子呢?平頭百姓只能看人臉色行事,公子快些走吧,莫要再耽擱了,只怕真撞上他們要出人命。”伙計一臉擔心。
路知晚朝他一笑︰“莫怕,你今日再去州府衙門一趟,就說有人聚眾鬧事,讓他們來處理。”
“公子難道還不明白吧?衙門壓根不會管這些事。”那日他已經去報過官,人家理都不理。
“你只管听他的,去報信,人來不來都與你無干。”謝琮又塞了一錠銀子給那伙計,叮囑道︰“這次記得說夸張一些,就說要出人命,讓他們務必派官兵過來平息事端。”
那伙計十分不解,但見兩人一臉鎮定,只能又跑了一趟衙門。
等在大堂里的掌櫃時不時抬頭張望,待見路知晚和謝琮並肩進門時,心登時一沉。原本嘈雜的大堂立刻安靜下來,眾人都看向了門口立著的兩人。
“喲,你臉上的傷好得夠快的呀。”路知晚朝錢公子揶揄道。
“你若是覺得快活便多說幾句,本公子就樂意听你說話。”錢公子笑得一臉猥瑣︰“最好跟本公子回去後,你還能這麼嘴硬,屆時你可別哭著……”
“啪!”地一聲。
一只蓋碗飛出,正砸在了錢公子嘴上,將他沒說完的話堵了回去。
錢公子捂著嘴哀嚎了片刻,撒開手吐出一口血沫,血沫里還摻著一顆剛被砸掉的門牙。他怒目看向出手的謝琮,便見謝琮周身泛著寒意,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具尸體。
“動手,先把他的手給本公子卸了下酒。”錢公子怒道。
他話音一落,李參將便帶著人一擁而上。
“好你個不要臉的,堂堂武人竟然替一個紈褲當打手,不嫌丟人嗎?”路知晚隨手拎起長凳,擋開了兩個朝他襲來的人,朝李參將挖苦道︰“城守營的俸祿是養不活你了嗎?要靠給人當狗賺外快?”
“嘴倒是硬。”李參將抽出長刀朝路知晚劈來,卻聞錢公子道︰“別傷他,先收拾他身邊那小子。”
于是,幾個打手頃刻間朝著謝琮襲去。
太子殿下平日里不愛動手,可他的武藝卻不差,甚至和路知晚動手一時都難分高下。眼前這幾人雖是訓練有素的武人,但踫上他決計討不著便宜,
路知晚判斷謝琮應付得了,便翻身躍到桌上,一手拎著長凳,一手叉著腰朝錢公子道︰“你身為鹽運使之子,整日吃喝著你爹搜刮來民脂民膏,還不知忌口。來日小爺定會給你求個情,把你送進宮里去當太監。”
“今夜本公子定要將你剝……”錢寶榮一句話沒說完,又被一只飛來的蓋碗砸中面門,直砸得他鼻血長流,疼得說不出話來。
路知晚踩在桌子上回頭一看,就見太子殿下一邊與李參將等人周旋,竟還能分出手來扔蓋碗,當真是眼觀六路耳听八方。
“這位哥哥好俊的功夫呀!”路知晚一邊揶揄謝琮,一邊挑起桌上放筷子的竹筒,手中板凳一掃,竹筒中的筷子頃刻飛出,將謝琮身邊的兩人打得齜牙咧嘴。
“袁城守,出來吧。”謝琮朗聲道。
他話音一落,客棧門口又進來了一隊人馬,為首的正是城守營的袁承禮。
方才還打得如火如荼的眾人,在見到袁承禮的那一刻頓時如見了貓的老鼠,只恨不能當場找個地縫鑽進去。
客棧大堂本就塞了不少人,如今再加上城守營諸人,堪稱人滿為患。路知晚踩在桌上沒下來,還招呼謝琮也上去看熱鬧,謝琮一臉無奈,走到他身邊將他手里的長凳接過放下。
“帶走。”袁承禮開口。
他帶來的手下立刻上前,將眾人都拿了。
“大人……”李參將試圖狡辯。
“別逼本將在外人面前處置你。”袁承禮冷聲道。
李參將也算是個識時務的,立刻住了嘴。
袁承禮看向一臉紅火的錢寶榮,朝手下吩咐︰“去州府衙門,通知他們來拿人。”
“不用去了,我們報過兩次官,他們都說不管。”路知晚道。
“那就拿了人,直接送過去。”袁承禮扔給親隨一塊腰牌。
“你敢,姓袁的,你竟然敢動本公子?”錢寶榮試圖恐嚇,可他那副狼狽模樣實在是沒什麼威懾力,立刻就被袁承禮的親隨反剪了雙手,押著出了客棧。
經過路知晚時,錢公子還拿眼楮瞟人。
被謝琮兩只茶杯砸過去,立刻老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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