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夫子幾人頓覺不妙,但周圍並無高手出現時產生的擾動,這讓他們一時間都沒猜透莫懷指的是什麼。
砰砰砰——
灼熱的氣息從眾人腳底噴涌而出,爆炸的烈焰吞噬了莫懷的身體。
他竟然引爆了提前埋在酒店里的炸藥,帶著莫妤一起去死。
灼熱的氣息將月鬼的頭發燙起了焦層,臉上的面具也因高溫發生了破裂。
爆裂的碎片劃傷了他的眼眸,留下了一道血痕。
女人想要憑一己之力控制火勢,但虛耗的身體只能讓她心有余而力不足。
陳夫子的禁墟轟然罩住了所有人,就在他有進一步動作時,莫懷卻一頭撞了進來,將三支針劑扎進了他的手臂。
心景頓時晃蕩不止,但也僅是幾秒。
“幾秒也夠了!”莫懷獰笑道。
“阿司救命啊!”
徐梔根本沒有料到莫懷還留著這樣的後手。
酒店里不僅有他們,底下還有正在救援傷者的後勤小組。
王面還沒從化凡之力的洗滌中恢復,不能使用神墟。
爆炸造成的傷亡讓她都不敢繼續往下想。
“阿梔!”王面一臉焦急地朝她撲了過來。
沙沙——
就在王面即將踫到她時,一片黑暗瞬間籠罩了整座酒店。
清潭市的時間與周圍城市的時間接壤發生了顫動。
巨大的沙漏出現在黑暗當中。
黑沙靜靜地滴落在側,但不管它如何囤積,底下的含量依舊沒有發生任何變化,就連上側的黑沙也沒少下去一分一毫。
沙漏逆轉,黑沙歸位。
徐梔只覺得自己被一股力量給推了進來。
抬眸的瞬間,她看見了鮮花盛開的過程,蜂鳥餃蜜的畫面,四季的變換,地球的進化,宇宙的爆炸。
而在盡頭,只有一片黑色的虛無,細細聆听下,從中似有一陣沙沙聲傳來。
砰——
徐梔像是被程序鎖定的外來入侵者,再度被這力量給打了出去,她趔趄幾步抬頭。
“不過我不得不佩服葉梵,之前那事鬧成那樣,他依舊能力挽狂瀾,愣是沒讓組織暴露在人們的視野當中。
但這次呢?這次他又會用什麼方式來將這里發生的一切圓過去?”
熟悉的話語落入耳中,徐梔迅速甩出追星,寒光一閃。
莫懷的雙臂便被斬落在地。
“很簡單,只要在事情發生前掐斷一切就能完美的圓過去。
王面撫上了自己的胸口,心頭頓時涌上了一股怪異的感覺,他無法形容,但卻難以甩開。
【嚇死我了!這可真是千鈞一發,我還以為到這里就要說再見了呢!】
听著阿司的聲音,徐梔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謝謝你,我的守護神大人。”
阿司驀得挺起了胸膛,臉上的神色也帶著一絲驕傲。
旋渦像是八爪魚似的跳在了月鬼的身上。
“阿梔怎麼說斬就斬,也不給我一點心理準備!”
“你先下來!下來!我腰不行!”
月鬼快要撐不住了,可旋渦說什麼也不听,最後只好兩人一起摔在了地上。
一個藍色的按鈕還有三支針劑從攥緊的手心里滾了出來。
那正是炸彈引爆器,還有蔣斯臣研究出的抑制禁墟力量的藥劑。
徐梔將按鈕從他手邊踢到一旁。
“譚前輩提出的集權奪走了蔣敬明一直想要的東西。
而他又多次想將你從那些歪理中拉回來,所以你們兩個才滾到了一起。”
“額……阿梔,能別說滾到一起嗎,這听起來真的很奇怪。”天平撓了撓頭,低聲開口。
莫懷已經痛得快要暈厥,陳夫子揮手堵住了他的嘴,耳根子頓時清淨了不少。
“阿梔,我要把他帶回去,不能就這樣交給你們。”
陳夫子說這話時,目光瞥向了站在一旁的女人。
“我可以不再出手。但我得勸你盡早歇了讓我跟你一起回去的心思。”
陳夫子的眼底帶著一縷詫異。
【阿梔,她真的不能跟陳夫子走。】
聞言,徐梔立馬可憐巴巴地望向陳夫子,祈禱能讓他改變主意。
“我不會出手的意思也包括了以後。”
女人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渾身都帶著疏離的氣質。
說完,她便帶著舒芷寧往樓下走去。
遠處的陽光將兩人的背影拉得很長。
晏安想開口叫住她們,卻發現自己早已沒了資格。
他迎著陽光的方向緩緩閉上了雙眼,耳邊傳來一道清脆的聲音,“師兄!”
他驀得看向陽光。
“師兄,好了!”溫言拍著手上的灰塵。
慕筱筱系好繩索後看向晏安,“師兄,下去的時候小心點兒,別被那群丑東西給傷到了。”
溫言有些吃醋,“鎭,你怎麼不跟我說小心點兒啊。”
“你能有什麼事!哪次師兄沒護著你。”慕筱筱挽著袖子,輕哼一聲。
溫言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我也是你師兄,你就這麼說我。”
“略略略~~”慕筱筱朝著他做了個鬼臉,而後認真道。
“你們全都要平安回來,我就在這里等著你們!”
溫言這才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這還差不多。”
“師兄,我們走了。”
兩人說完一同回頭看向晏安,恣意真誠的笑容就像太陽一樣溫暖。
晏安看著兩人,臉上漸漸浮現出了一抹笑意。
只是還沒等他仔細回味這種喜悅,就見溫言、慕筱筱兩人的身影越來越淡,最後消失在了自己眼前。
這一刻,晏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泛白的嘴唇抽動起來,緊抿唇角也沒能壓下他的悲傷,眼淚抽噎著從旁滑落。
他再也听不見有人跟在他身後叫師兄了。
舒芷寧看著近在眼前的出口,心頭壓了四年的石頭終于被一點點的挪開,大仇得報,她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
女人回頭看向頂層,抬手一揮便離開了那里。
柔和的力量縈繞在晏安的雙臂之上。
原本枯燥干癟的雙臂在此刻被力量治愈,就連碎掉的那一半手掌也恢復如初。
酒店的頂樓只剩076小隊的幾人,他們正站在晏安身後靜靜地陪著他。
“你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女人見舒芷寧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輕嘆一聲。
舒芷寧頓時紅了眼眶,“我想問,我師父他……”
“你想問我,他是什麼時候走的?”
舒芷寧用力地點了點頭。
“等等我們!”
就在女人開口時,身後傳來了徐梔的聲音。
王面幾人緊跟著她,跑得都有些喘不上氣。
徐梔緊趕慢趕的,總算是趕上了兩人。
“等等我們啊。”
舒芷寧見她沒有出聲阻攔,心里生出了些許疑惑。
女人只是道,“走吧。”
“她居然沒有把我們給丟出去!”旋渦難以置信的開口,但下一秒,嘴巴就被天平死死捂住。
天平恨鐵不成鋼的開口,“你是不是缺根筋!這麼大聲干什麼,生怕她听不見!”
一道空靈的聲音出現在眾人腦中。
“其實就算你們的聲音再小,我也能听的到。
至于為什麼不把你們給丟出去,那當然是因為她了。”
舒芷寧也听見了女人的聲音,她訝異的看向沒有開口的她,這簡直比腹語還要厲害。
王面握緊了徐梔的手,因為她?是因為舒芷寧?
一旁的舒芷寧也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中,我什麼時候表現得跟他們好像很熟的樣子了。
“你師父並沒有死在那場爆炸中,那天……”
譚謹修模糊的視線中出現了一個跪地不起的人影,他的耳朵出了問題,只能隱約听到她在哭喊著放了自己。
“阿寧…”
他還看見了晏安拔刀與舒芷寧雙雙對峙。
他已經失去了太多太多,不想讓他們也落入危險之中,于是他強撐著一口氣,將四散在體內的力量重新凝聚,引體自爆。
一陣苦得發澀的氣味從外側傳來,譚謹修嘗試著睜了睜眼楮。
“醒了?”
女人銀絲披散,木簪在腦後隨意地挽了一個發髻。
譚謹修听著熟悉的聲音用力地睜開了雙眼。
被雨水浸濕的木板已經有了發黑的征兆,透過粗大的縫隙還可以看見夜晚的月光。
“這是,什麼地方?”
“人類的記憶都這麼差嗎?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也是你放我離開的地方。
其實我一直都很好奇,那天你為什麼會放我走?
難道就因為我說出了公羊婉的名字?”
女人端起藥碗,將黑色濃稠的藥汁遞到了他的嘴邊。
“我還活著?”譚謹修沒有回答她的話,反倒是問起自己。
“這還用問?這里又不是閻羅殿 ”女人放下了藥碗。
隨著月光的偏移,光線照進了房內,也落在了譚謹修的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