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贏朝旁睨了一眼，坐在屏風後的人始終沒有出聲。
“確實是我說錯了，畢竟聖上尚在，五殿下便能當面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路贏的目光不著痕跡地投向謝湛身後，借著依稀月光，能見到攢動的人頭圍上前來——想必守在門外的暗衛已被盡數除去，此刻的皆是謝湛的黨羽。
“怎是大逆不道，我是皇子，皇位于我也是自然。”謝湛饒有興致地對上視線︰“大郎怎知我在門外？”
“上九衛親軍。”路贏道︰“大殿上只留下你與隱王，不是他便是你。”
謝湛邁步進屋，道︰“既被你看出，苦情戲碼也不想演了。我不做其他，只想聖上將皇位傳予我。”
“帶兵前來，形同逼宮，還不做其他？”路贏反問。
謝湛的目光一掃屋內人，最後落向路贏︰“大郎既猜到又何必多此一問。”
正要上前，又听路贏道︰“你敢如此，當真是勝券在握？”
謝湛听出了他的挑釁之意，看向始終不發一言，幾乎沒在黑暗中的人︰“兵部皆在我手，上九衛親軍皆听我的指令，袁氏一黨也被我除了，此刻兵馬已將麓山南苑團團包圍。”
“是袁陵為你籌謀的一切？”路贏走過來，撞進謝湛的視線︰“想必待大功告成，你便會昭示天下——麓山南苑一行本是袁氏一黨意圖謀反，而後查出掌管兵部的隱王實與袁氏勾結，致使麓山南苑生變，而你則是帶兵前來營救聖駕……”
“如此看來，他始終比不上大郎你。我還是那句話，只要你不計前嫌，我也可以既往不咎，護你一世無虞……”謝湛忽地頓住，冷冷一笑︰“大郎可是在拖延時間？我又差點上了你的當。”
謝湛抬手示招來親衛，接過明黃卷軸，繞過路贏，大步朝前︰“聖上，我听內侍說，你今日出宮時，為了玉璽不旁落，也帶在了身邊。”
倒影在屏風上的身形微微一顫，謝湛適時停腳，眼下這種節骨眼，能勸則勸，非不必要不動武力，多生是非。
“傳位聖旨已擬好，只待聖上拿出玉璽。”他微勾唇角，續道︰“聖上年歲大了，不服老不行。今日你在酒宴上一氣殺了李承宗，又欲讓眾人獲罪，百官群臣也不會再向著你。恰是此時退下皇位，安心當太上皇頤養天年得好。”
無論如何言語相激，坐在屏風前的人始終沒有作聲，謝湛覺察不對，凝目盯上許久，突然快步朝前。
王全攔在跟前，反倒被掀翻在地。
這時，屏風後伸出一只手，劈頭蓋臉直襲謝湛，謝湛一愣，好在身旁親衛及時拔刀擋下一擊。
屏風後的根本不是周帝，方才還在的人去哪兒了？
燭火閃動，有那麼一瞬間他看見了掩于層層疊疊帳幔後的一條幽黑小道。回憶起此前推開門王全慌亂引起響動，想必正是掩護周帝逃出去！
他握緊拳頭︰“快追！”
兩名親衛聞訊听令。
他眉頭一皺，今夜他必須拿到玉璽，否則一切都前功盡棄。突然胳膊被扯了扯，一道焦急吼聲入耳︰“殿下，是陷阱，快退出去。”
謝湛尚在出神，便被幾名親衛護送出門，剛一轉身，只覺後頸潑濺上幾滴熱液，再回頭時，身旁護衛接連倒地，一簇簇白刃刀光映入眼眸。
不知何時出現的暗衛拔劍對準了他，將他逼至角落。
“眼下屋外甚至整個麓山南苑都是我的人馬，你敢殺我你也沒得活。”謝湛後退一步，目光越過一個個黑甲護衛，最終看向的是站立窗前的人︰“路贏？”
“放心，我不會殺你。”路贏冷眼看著他︰“但你已經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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