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姚衍之出門,袁密朝奉酒的少年遞了眼神,那少年點頭忙跟著走了出去。
“你也出去守著,不許任何人靠近。”袁密屏退另一小倌,慢條斯理地掩好衣襟,對站在眼前的袁陵道:“長州怎麼來了?難不成你想攀林寶保的關系?”
“長州有話想問大哥,我們回府再說。”
袁陵收起掛在案邊的衣物,剛一起身,忽覺一道火光逼近。
袁陵下意識地抬手覆眼遮蔽,卻被恰到好處地捉住了手。他睜開眼,只見微醺的袁密手執燭台,傾身靠近,燭火掩映之下緩緩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袁密細細琢磨著袁陵的瞳孔:“這段日子我幫父親處理事務不在府中,長州都可以隨時隨地出門了?”
“大哥誤會了,長州沒有,今日是……”
話未說完,下一瞬,袁密手執燭台湊得更近了些,輕輕一拂袁陵的長發︰“長州,你可知道你每次在我面前撒謊都會不停眨眼?”
袁陵微瞪的雙眼中閃過一絲惶恐,不待他狡辯,袁密已將他推到軟榻上。
袁密放下燭台,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袁陵:我似乎說過你不能再出去。可前些日子,未經我允許,你偷跑去了南柳巷,甚至還偷進鐘慶宮待了一晚。那夜你和五皇子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我猜……望月樓的事得以解決少不了你的出謀劃策吧?”
袁陵忙搖頭:“沒有。大哥,我只是听聞五皇子與劉康年的事傳到聖上耳里,思來想去恐怕是咱們袁家出了奸細泄露了秘密,所以才進宮找父親,不曾去過……”
“說謊!”話音剛落,重重一道耳光“啪”地打在袁陵臉上。
又幾乎是一瞬間,痛徹心扉!
對,這什麼都不是,這只是一種刑罰,是他年幼無知不小心說出自己的秘密才會有今日的刑罰!以至于他不能堂堂正正做一個袁家的公子!
很明顯,他的反應並不能讓袁密解氣,“他有什麼值得你死心塌地輔佐的?沒有我們袁家他什麼都不是!還有你,要是謝湛知道你的身份,你以為還能待在他身邊?
我告訴你,即使你替謝湛解決了望月樓與馮襄的事,也救不了他。不日,聖上便會得知謝湛與劉康年勾結合謀致使平峽關失守的事,你猜到時候你的那位五皇子會有什麼結局?”
“大哥,不可!那事早該結束了,繼續鬧下去對我們袁家也不利!”
袁密拍了拍袁陵發紅的臉頰:“放心,父親在那日進宮前便已將袁家與謝湛撇得干干淨淨。長州你很聰明,也該好好看清楚了,大哥這也算是在幫你。”
同一時刻,幕簾花牆後的另一間房中,路贏跟著謝湛推門而出:“沒讓五殿下白等吧?”
一個時辰前,他讓南柳巷的小廝去袁府傳話,大意就是謝湛氣沖沖地趕往意春館,要就劉康年的事傳入聖上耳里當面質問袁密。
袁陵心中有鬼自然不想那二人見面,他害怕謝湛知曉自己與袁密的關系,更加害怕謝湛知曉他非袁家的人——要是這一點光環都沒有了,他便就只是個樂姬生的野種,謝湛再不會看上他一眼。
關于袁密與袁陵這對“兄弟”不可告人的關系,路贏曾听那小廝晦澀地說過。
起初他不信,袁家好歹也是書香世家,再怎麼也不會教導出不倫的兄弟情來。
直到看到袁密以及袁家其他公子的模樣,才開始大膽猜測遺傳到他娘美艷不可方物的袁陵,或許與袁密並非親生兄弟。
所以袁陵才不顧一切地想要幫助謝湛,為自己爭取在袁家之外的一席之地。
既然謝湛平生最痛恨不真誠之人,那路贏也借著小廝的嘴將袁陵的事告訴了謝湛。
謝湛負手朝前走:“你的意思是帶我听這活春宮?”
“也自然有五殿下需要听的話。”說著目光落向謝湛,
方才偷听之時,路贏也偷瞟過謝湛的神色,果然如他所料,謝湛已是猜到被袁家人利用,只是面對袁密親口坦言的過河拆橋,謝湛表現出來的雲淡風輕不由讓他心中有疑。
“陸老板也像他們那樣喜歡男人?”
跟在身後的路贏回過神來,兩步走到早已停下來的謝湛身側,剛要回話,眼角余光不經意瞥見一抹藍。
謝湛目不斜視:“我的好弟弟竟也來了,只是這次身邊換了個人。”
路贏亦透過門縫看進屋去,房中,謝隼端坐桌前,正與謝從吟和鶯鶯相談甚歡。
路贏收回視線,頷首道:“小的與五殿下一樣,對龍陽之好提不起興趣。”
話音剛落,身後傳來開門聲,剛打開房門的袁陵猝不及防地撞上謝湛的視線,微怔後邁步走來,謝湛卻將頭轉回:既然如此,陸老板隨我一同出去了吧。”
袁陵頓時心里一涼 ,從小察言觀色的他怎看不出謝湛態度的變化,莫非是知道了他方才所做之事,還是……他微微扭頭,將目光鎖定是那個尖嘴猴腮的陸商人身上。
對于這個突然出現在謝湛身邊深受謝湛信任的人,嫉妒之余,他直覺此人定是另有所謀,特別是上次那善于仿寫的書生被人劫走之事一直令他耿耿于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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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自覺地在袖中握手成拳︰早該將此人除了以絕後患!
突然間,燈火璀璨的廊中傳來急切又輕微的腳步聲,意春樓主事撩起衣袍緊緊跟隨在侍從身後,在離他不遠的房門前停下,執帕抹了把額間,焦急忙慌地對著房門低頭說著什麼。
隨後,房門猛地打開,姚衍之快步走出,正要轉過拐角,卻又後退兩步,直徑越過眾人,一腳踢開那微微敞開一條縫隙的房門。
謝從吟被嚇得彈起身來,“衍之哥哥?”
姚衍之沒有理會,轉而攥住一旁鶯鶯的衣領將其一把拎起,怒道︰“是你做的?!”
鶯鶯瞪大雙眼,心中已有了不好的預感,面上還是嬌柔了神色,楚楚可憐地握住姚衍之的手︰“衍之哥哥你弄疼鶯鶯了。”
謝從吟所認識的姚衍之憐香惜玉,從不對人動怒,怎麼眼下一反常態對自己以前的男寵這般粗暴。
謝從吟見鶯鶯一臉委屈又快哭出來,手搭上姚衍之胳膊,勸道︰“衍之哥哥,會不會是有什麼誤會,坐下來——”
話未說完,謝從吟便被推了個踉蹌,謝隼起身將人護住,面向姚衍之道︰“發生什麼事了?”
躲在門外的主事見六皇子都發話了,怯怯地挪腳出來,“半,半個時辰前,姚宅失火,據據說大火連天……”說完又退到門後。
姚衍之緊盯著鶯鶯︰“從宣城到京城,你在我身邊潛伏了整整五個月,今日終于動手了。我猜得果真不錯,你就是沖著樊江昱而來,究竟是何人指使你的?”
聞言,鶯鶯微一顰眉,避開姚衍之眼神的同時不自覺流向一旁。
“什麼樊江昱,樊江昱不是隨樊長勝戰死在宣城,怎麼可能會在京城?況且樊家因宣城一戰全家入獄,衍之哥哥你怎能將犯人帶回藏匿?”
謝從吟趕走了門外候著的主事和侍從,轉而快步走到鶯鶯身邊︰“虧我方才還以為你是個好人,沒想到你竟是個奸細,還害死了樊江昱!衍之哥哥不必和他廢話——”
謝從吟驀然止聲,尚不及反應,頸間便是一涼——鶯鶯趁姚衍之不注意,一掌突襲過去,抬手露出袖中匕首,直抵謝從吟咽喉,道︰“放我走,不然我就殺了他。”
“此前我曾放你走,是你自己不珍惜這個機會非要留下來。”姚衍之微一眯眼,也不管鶯鶯此刻挾持的是何人,出手如電直要取鶯鶯的性命,鶯鶯也不甘示弱,後退之際將刀尖往肉里一送。
謝從吟被嚇壞了︰“六叔,六叔救我。”
“住手!”謝隼抬手攔住姚衍之,姚衍之急眼道︰“要殺早就殺了。”
話音剛落,姚衍之接住被推過來的謝從吟,再看,鶯鶯已翻窗消失在濃重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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