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亮亮根本不知道他娘給他弄了一口大鍋背上。
屋里白氣蒸騰,就跟西游記里面的仙境一樣。
又一鍋粘豆包蒸熟了。
一個個深黃色的圓團,擠擠挨挨的,整整一大鍋。
大興媳婦搶著跟李梨爭往外鏟粘豆包的活兒,一個踫撞,把她擠到了一邊兒。
李梨秀氣的眉毛就皺了起來。
女人的直覺是很靈的,她莫名就覺的大興媳婦對她有敵意。
王鳳環扶住踉蹌的李梨,不滿的說道︰“你干哈啊?沒看見人主家在干活兒啊!這咋還硬往外擠人啊!”
大興媳婦手里拿著鍋鏟,完全處于了一種這是她家的幻想中。
這種幻想讓她分外激動,揮舞起鏟子來,簡直是虎虎生風!
“哎呀!我沒看著啊!我這不尋思多幫幫忙嘛!”
大興媳婦放下鏟子,朝著李梨挺挺胸,然後毫無誠意的解釋道。
屋里其他的嬸子大娘,都沒注意到外屋這場小沖突。
不過,就算他們看到也不會在意。
除了心懷鬼胎的大興媳婦自己,心中略有所感的李梨,還有看不慣所有綠茶的王鳳環,根本沒人會覺得大興媳婦是故意的。
李梨小臉兒登時就撂下來了。
她語氣淡淡的,“我這兒用不到那麼多人幫忙。大興嫂子沒事兒就回家做飯吧,眼看到晌午頭了。”
“大興哥死冷寒天的去撈魚,別回來連口熱乎飯都吃不上。”
李梨根本沒有留大興媳婦在家吃飯的意思。
王鳳環听完這話,心里十分訝異。
主要她沒想到李梨會這麼下大興媳婦的面子。
只是,李梨不是個摳搜人,不會因為舍不得兩個豆包就下逐客令。
所以,李梨的反應,肯定另有深意。
想到這里,王鳳環立馬就在心里下了一個定論!
楊大海跟眼前這個娘們兒有一腿!
不然,李梨能因為撞了一下就炸毛?
肯定是借題發揮!
王鳳環越想越覺的這種可能性很大。
畢竟,楊大海能跟張亮亮混成好哥們兒,在男女之事上還能有多檢點啊!
都不是好東西!
屋外。
楊大海驀的連打兩個噴嚏!
張亮亮抽抽鼻子,“你趕快回屋多穿點兒吧!我估計你也快凍感冒了。”
屋里。
李梨根本不慣大興媳婦的毛病。
在自己家,要是還能讓別人欺負了,那李梨自己都得瞧不起自己!
她可不是那些女人,天天除了被這個欺負,就是被那個欺負,然後委屈巴巴的等著別人來給出氣。
這就不是她的風格!
大興媳婦差點兒被李梨兩句話噎死。
這是一點兒面子都不講啊!
大興媳婦心里冷笑兩聲,是她小看眼前的搓衣板了。
不過,狗都知道護食,何況人呢!
只是,這日子長著呢!
大興媳婦心中暗道,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哎呦,還真是!眼看日頭都這麼高了!”
她把袖子擼下來,回屋穿上棉襖,扭著豐滿的大 就往外走。
這時,楊大海和錢力並排著,正往屋里走。
一出一進,大興媳婦和兩人正好撞了個踫頭。
“哎呦!誰啊!”
“劉燕兒?!”
錢力後退一步,驚疑不定的看向眼前的大興媳婦。
楊大海的眼楮立馬眯了起來。
劉燕兒?
大家伙兒天天大興媳婦、大興媳婦的這麼叫,他還真不知道眼前人是劉燕兒。
這劉燕兒不是別人,正是錢力之前那因為一千塊錢而悔婚的未婚妻!
劉燕兒後來嫁給了高金寶,高金寶死後,又改嫁給了大興。
“大力哥?”
這一句大力哥,聲音綿軟,跟在楊大海和錢力身後的張亮亮心跳不自覺的就慢了一拍。
哎呦喂!
這小娘們兒的嗓子,要是在炕上不停地這麼叫,那得多好听啊!
劉燕兒沒想到在這里踫到前未婚夫,她詫異之下,心中卻是暗叫不好。
錢力和楊大海居然認識!
一錯身,楊大海拉著錢力的胳膊進了屋。
劉燕兒尚且來不及說別的話,眼前的門就關上了。
她輕輕咬住豐滿的下嘴唇,又原地站了半晌,這才扭身兒回了家。
兩家門對門。
劉燕兒一腳剛邁進自家院子,就覺的氣不順!
板杖子東倒西歪,最東邊兒的木板都快爛沒了!
院子里堆著好多苞米秸,風一吹,唰啦啦的響,干苞米葉子吹的院子里到處都是!
正房上面的瓦掉了一大半,看上去狼牙狗啃似的。
劉燕兒拉開屋門,撲面而來的不是暖烘烘的熱氣,而是一股子夾雜著尿騷氣,泔水味兒的冷空氣!
大鐵鍋里泡著沒洗的盤子碗,爐子里的柴火都燒干淨了,柴火灰中一點兒火星子都看不見了。
撩開厚厚的棉門簾進屋,兒子正躺在炕上,眼楮一動不動的看房梁。
“媽了個逼的!真是王小二過年,一年不如一年!”
劉燕兒嘴里低聲罵了一句,隨後沒好氣的走到外屋,重新生爐子,做飯。
大興娘正歪在炕頭上打瞌睡,被一陣七里 啷的鍋碗瓢盆聲音吵醒,沒好氣的提高聲音罵道︰“摔打你娘呢!給老娘輕著點兒!”
劉燕兒的動作一頓,心里把大興娘的祖宗十八輩都問候了一遍,這才塌下心來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