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辣青年樂隊成員們面面相覷,貝斯手突然用力抹了把臉,主唱率先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驚得隔音房外的侍者都忍不住駐足張望。
穆楓望著臉頰緋紅、還未從情緒中抽離的韓暮雪,又掃過激動議論的樂隊眾人。
落地窗外暮色漸濃,將他們的身影鍍上金邊 —— 這場不到五十分鐘的生死時速,不僅打磨出一首直擊靈魂的曲子,更讓他堅信,在音樂的戰場上,赤誠的真心永遠比華麗的技巧更鋒利。
當韓暮雪重新踏上派對舞台時,穹頂十二盞水晶吊燈突然集體暗下三分之二的光源,唯獨束追光如月光般精準地落在她肩頭。
白紗裙裾上繡著的銀線雛菊在光影中輕輕翕動,仿佛被她胸腔里奔涌的旋律驚醒的蝶群。
熱辣青年樂隊魚貫上台時,主唱熒光綠的發梢掃過音箱旋鈕,激起一陣細微的電流雜音,卻意外地與貝斯手撥弦的第一聲嗡鳴完美契合。
《問》的前奏如融雪後的山溪,從吉他手指尖的滑音里潺潺流出。此刻宴會廳西側的落地長窗正透進暮色,將漂浮的香檳氣泡染成琥珀色。
原本圍在楚憐兒身邊的賓客們像被無形的線牽引,手中的水晶杯懸在半空中,有幾滴昂貴的勃艮第紅酒順著杯壁滑下,在價值不菲的波斯地毯上洇出暗痕。
錢多多原本癱在雕花沙發里的身子突然彈起,絲絨靠墊被他撞落在地。歪斜的領帶上還沾著之前的涎水,此刻卻瞪圓了眼楮 —— 那對總是浮著欲望水光的瞳孔里,正倒映著舞台上韓暮雪微顫的睫毛。
當第一句 \"誰讓你心動\" 從她唇間溢出時,這位地產大亨無意識地松開了攥著雪茄的手,茄灰簌簌落在定制西裝的褲縫上。
二樓露台傳來珠寶踫撞的輕響。三位佩戴著梵克雅寶四葉草項鏈的貴婦互相交換手帕,其中那位剛從巴黎時裝周回來的名媛,正用瓖鑽的粉餅盒遮擋泛紅的眼角。
她們身後,華爾街歸來的金融分析師推了推金絲眼鏡,指尖在手機備忘錄上飛快記錄著旋律走向,袖口的百達翡麗在暮色中閃過冷光。
\"只是女人容易一往情深 ——\" 韓暮雪唱到副歌時突然睜開眼,眸光穿過搖曳的燭火與浮動的光斑,直直撞進台下陰影里的穆楓。
她肩頭的顫抖帶動白紗裙的流甦,發間新換的雛菊花飾上凝結的水霧,此刻正隨著尾音的顫栗簌簌墜落。
樂池里的小提琴手們停下了私語,首席樂師的琴弓滯留在 g 弦上,任由共鳴箱里的余震將這句歌詞托舉到宴會廳穹頂。
楚憐兒倚在廊柱上的手指驟然收緊,酒紅甲油在大理石上劃出白痕。她看著台下那位剛用愛馬仕絲巾拭淚的伯爵夫人,又瞥見三個穿黑西裝的版權代理正撥開人群沖向後台,嘴角的笑容僵成冰雕。
當韓暮雪唱完最後一個音符,整個宴會廳的呼吸聲匯成浪潮,錢多多率先鼓起的掌聲驚飛了窗外的麻雀,卻蓋不住後排傳來的爭執 ——
\"這曲子的復調結構至少值七位數!\"
\"胡說,主歌部分的民謠編曲才是點楮之筆...\"
楚憐兒斜倚在廊柱旁,鎏金雕花的陰影爬過她墨色絲絨斗篷,手中的紅酒杯輕輕晃動,猩紅酒液在杯壁上劃出妖冶的弧線,如同她眼底翻涌的妒意。
水晶吊燈灑下的光斑在她發間流轉,卻映得她精心描繪的丹鳳眼愈發冰冷。
她死死盯著舞台上那個素面朝天的女孩,韓暮雪白紗裙上的雛菊在光影中輕輕顫動,像是在嘲笑她精心打造的魅惑。
穆楓親手譜寫的旋律在宴會廳流淌,每一個音符都像尖銳的針,扎進她的心口。
她咬緊後槽牙,嘴角原本自信張揚的笑容漸漸僵硬,指甲深深掐進酒杯,在杯壁留下月牙形的白痕。
\"這歌若是由我來唱...\" 她喃喃自語,眼中閃過陰鷙的光,\"定能用天魔音將這曲子里的情愫,淬煉成最致命的毒藥。\"
可現實卻如同一記響亮的耳光,韓暮雪帶著青澀卻熾熱的真心,用並不完美的嗓音,輕易奪走了滿場賓客的目光。
一曲終了,宴會廳瞬間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聲浪幾乎要掀翻穹頂的水晶吊燈。幾位身著高定西裝、皮鞋擦得 亮的音樂制作人,擠開人群沖到台前。
他們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手中的名片幾乎要戳到穆楓胸口。\"穆先生,這曲子我們出雙倍價格!\"
\"我們唱片公司願意立刻簽約,後續推廣資源隨便挑!\"
宴會廳里人聲鼎沸,音樂制作人的爭搶聲如煮沸的水咕嘟作響。錢多多搖晃著醉醺醺的身子,領帶歪斜地掛在脖子上,鑽石袖扣在頂燈下瘋狂閃爍,刺得周圍人眯起眼楮。
他撞開擋路的賓客,酒水從手中的高腳杯潑濺而出,在波斯地毯上留下深色痕跡。“憐兒小姐唱過的歌都能火,這歌給她...”
他的大舌頭含糊不清地嘟囔著,肥厚的手指還試圖指向楚憐兒,整個人散發著令人作嘔的酒氣。
就在錢多多話音未落之際,穆楓如同出鞘的劍,身形一閃便跨前一步。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完全將韓暮雪籠罩其中,西裝筆挺的輪廓透著不容置疑的氣場。
他垂眸看向身旁的韓暮雪,眼中流轉的溫柔與宴會廳的喧鬧形成鮮明對比。
“這歌是我寫給暮雪的,版權已經歸她所有。”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卻字字千鈞,像是敲響的洪鐘,震得周圍瞬間安靜了幾分。
說著,他抬起骨節分明的手,動作輕柔得如同拂過最珍貴的寶物,替韓暮雪理了理被風吹亂的發絲。
指尖掠過她泛紅的耳尖時,還微微停頓了一瞬,那繾綣的模樣,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韓暮雪仰頭看向他,睫毛上還沾著未干的淚珠,眼底盛滿了依賴與感動。
不遠處的楚憐兒端著酒杯的手青筋暴起,蔻丹甲幾乎要將水晶杯壁戳出裂痕。刺耳的刮擦聲響起,如同她此刻碎裂的內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