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開啟，林海陽在金城家中與家人簡單告別後，因為老干局在鄰市，他驅車數小時前往老干局。到達後，他徑直走進辦公室，窗外的晨光正從窗簾縫隙間漏進來，在辦公桌上灑下幾道斑線，映得桌角的茶杯泛起微光。
林海陽坐在老干局辦公室里，手中拿著昨晚熬夜整理的最後一份老干部醫療報銷情況匯總交接清單，目光在紙頁上游移，神情專注而平靜，每一頁都標注了注意事項和後續跟進人。他抬手將茶杯推遠些，以免不小心踫灑。
窗外傳來幾聲鳥鳴，風不大，卻吹得窗邊的綠蘿葉子輕輕晃動。他繼續翻閱手中的文件。
“林局，交接材料都準備好了？”門外傳來敲門聲，是新來的副局長王偉，他手里抱著一摞文件，站在門口，語氣里帶著幾分試探。
林海陽抬頭，點了點頭︰“你進來吧，正好我這邊也差不多了。”
王偉走進來，把文件放在桌上，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听說您要去江浙那邊了？”
“是。”林海陽應了一聲，目光落在窗外的院子里。幾個老干部正坐在長椅上曬太陽，有說有笑，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神情。自從他接手老干局以來，這些老同志的臉上笑容多了，精神狀態也明顯好了不少。
“那天我去活動中心，幾位老領導還特意問起您。”王偉頓了頓，“說您是他們見過最貼心的局長。”
林海陽听了，只是輕輕一笑，沒有多說什麼。
窗外的陽光漸漸明亮起來，辦公室里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茶香。他合上手中的文件，站起身，走到窗前，望著院中那些熟悉的身影，心里竟有些不舍。
“交接的事，今天就能完成。”他說，“明天開始，我就不在局里了。”
王偉點點頭，沒再說話，只是默默將桌上的文件整理好，輕輕合上。
辦公室的電話忽然響起，林海陽走過去接起。
“林局長，調令已經正式下發了。”電話那頭是組織部的張主任，“請您盡快到部里來一趟，辦理相關手續。”
“好的，我馬上過去。”林海陽掛斷電話，回頭看了眼王偉，“走吧，一起去。”
王偉應了一聲，兩人一前一後走出辦公室，陽光灑在走廊上，腳步聲在空曠的樓道里回響。
北二省省委常委會議室里，氣氛有些凝重。
“林海陽調走，是我們的一大損失。”趙新民常委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卻帶著幾分惋惜，“莫高市這幾年的發展，有他的一份力。現在倒好，摘桃子的人來了，種樹的卻被調走了。”
另一位常委輕嘆一聲︰“他確實是個實干型的干部，老干局那邊，從沒人像他這樣把老同志當親人一樣對待。”
“現在調去江浙余杭市，正廳級，是個大好機會。”趙新民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但北二省，少了一個好干部。”
會議室里陷入短暫的沉默，只有窗外的風聲輕輕吹過窗欞。
林海陽的調令，是在當天下午正式宣布的。消息一出，老干局上下震動，不少老干部紛紛前來辦公室道別，有的還拉著他的手，久久不願松開。
“小林啊，你可得常回來看看。”一位退休的老領導眼圈泛紅，“你在這兒的那些事，我們都記著呢。”
“是啊，你走了，我們還真有點不習慣。”另一位老干部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個好干部，我們信你。”
林海陽一一回應，臉上始終帶著溫和的笑容。他知道，這些老同志的不舍，是發自內心的。
當天晚上，老干局為林海陽舉辦了一場簡樸卻溫馨的歡送晚會。會場布置得很用心，牆上掛著“初心不改，砥礪前行”的橫幅，桌上擺滿了水果和點心。
老干部們陸續到場，不少人還特意穿上了整潔的衣服。林海陽站在門口迎接，每來一位，都熱情地打招呼。
“林局長，這酒我帶的，你嘗嘗。”一位老干部遞來一瓶陳年白酒，眼中帶著笑意。
“謝謝您。”林海陽接過，鄭重地點了點頭。
晚會上，大家圍坐在一起，回憶著林海陽在老干局的點點滴滴。有人提起他親自帶老干部去醫院看病，有人說起他為老同志子女爭取入學名額，還有人提到他組織的老年書法班和合唱團。
“你走後，這些活動可得繼續下去。”一位老干部笑著說，“不然我們這些老家伙，可真舍不得你。”
林海陽站在台前，舉杯致謝︰“感謝大家這些年來的信任和支持。老干局的工作，我雖然只做了不長的一段時間，但這是我最用心的一段經歷。未來不管我在哪個崗位，我都會記得，是你們讓我明白了什麼是真正的為民服務。”
全場掌聲雷動。
趙新民常委也親自到場，與林海陽握手寒暄。他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眼神中帶著幾分欣賞和不舍。
“林海陽，你是個好干部。”趙新民低聲說，“余杭市是個好地方，希望你在那里，也能做出一番成績。”
林海陽點頭︰“謝謝趙常委，我會繼續努力。”
晚會持續到深夜，大家才陸續散去。林海陽站在門口送別，直到最後一位老干部離開，他才轉身回到空蕩蕩的會場。
月光透過窗戶灑進來，照在桌上的酒杯上，泛著微光。他拿起一杯酒，輕輕抿了一口，心里五味雜陳。
第二天一早，林海陽帶著簡單的行李，獨自驅車前往江浙方向。車窗外的景色在不斷變換，從北二省的平原到江浙的丘陵，再到沿海城市的輪廓。
當他抵達余杭市時，天色已近黃昏。夕陽灑在海面上，波光粼粼，遠處的漁船正緩緩歸港。
他站在海邊，望著無邊的海平線，心中涌起一股久違的寧靜。
“新的開始。”他低聲自語，嘴角浮起一抹微笑。
海風拂過，吹亂了他的衣角，也吹散了他心中最後一絲不舍。
他轉身，走向余杭市政府大樓，腳步堅定，眼神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