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林海陽站在金城大學門口，寒風裹著晨霧撲面而來。他看了看手表，距離約定時間還有五分鐘。四周人跡寥寥，只有幾輛早起的送貨車駛過。
他站在校門口的石碑旁，目光掃過街角，心里卻隱隱有種不安。對方沒有留下姓名，只說有重要線索。他本不該來，但某種直覺驅使他還是決定赴約。
時間到了，卻沒有任何人出現。林海陽皺了皺眉，掏出手機，發現沒有未接來電或短信。他正準備轉身離開，一輛黑色轎車緩緩從街角駛過，車窗緊閉，看不清車內情形。
他心頭一緊，快步離開。
回到辦公室，他剛坐下，秘書便遞來一份會議通知——“省常委會質詢會議”。他翻開一看，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夜色如墨，林海陽站在辦公室窗前，手里捏著一份剛收到的會議通知。紙張在燈光下泛著冷白的光，邊角微微卷起，像是被反復翻看過。他深吸一口氣，目光落在“省常委會質詢會議”幾個字上。
窗外風聲低沉，吹動窗簾的一角，像是某種不安的預兆。
他轉身坐回桌前，打開電腦，屏幕上跳出了幾個正在加載的文件夾。這是他安排團隊連夜調取的六年產業土地拍賣數據。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數字像一條條暗流，等待被破譯。
他點開一個文件夾，開始逐條比對。時間緊迫，他必須在天亮前找出關鍵證據。程國棟的指控來得突然，但林海陽知道，這不是偶然，而是對方精心策劃的一次圍剿。
電話響了，是小奕。
“林海陽，我已經聯系好土地局那邊的人，明天一早就能進去拷貝監控錄像。”
她的聲音低而穩，透著一股冷靜。
“辛苦了。”林海陽輕聲說，“注意安全。”
“你也是。”
掛斷電話後，他又撥通了另一個號碼。
“子敬，情況緊急，我需要你幫我寫一篇關于土地評估漏洞的專家論文，越快越好。”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我知道了，數據你發我郵箱。”
“已經發了。”
“好，我馬上開始。”
兩人掛斷電話，房間里又恢復了安靜。只有電腦鍵盤敲擊的聲音，在深夜里格外清晰。
凌晨三點，林海陽終于找到了那個名字——程國棟的外甥控股的公司，出現在多份土地交易記錄中，且成交價格遠低于市場評估價。更可疑的是，這些地塊大多位于荒漠邊緣，原本並不具備開發價值。
他將這些數據整理成圖表，標注出異常交易的時間和金額。每一條都像一根繩索，正悄悄收緊。
天亮前，他合上電腦，揉了揉發酸的眼楮。窗外已經泛起灰白的光，城市尚未完全甦醒。
他走出辦公室，晨霧彌漫，空氣中帶著一絲濕潤的寒意。
小奕已經等在樓下，手里拎著一個筆記本電腦包。
“拿到了。”她低聲說，“不過錄像有些問題。”
“什麼問題？”
“有幾段畫面模糊，像是被人為處理過。”
林海陽皺了皺眉，但沒說什麼。
“先回辦公室。”
兩人回到辦公室，方子敬也已經發來了論文初稿。她用專業術語拆解了土地評估中的漏洞，直指某些企業如何利用政策空隙，以極低價格獲取國有資產。
林海陽一邊看，一邊在關鍵段落做標記。
“這篇論文，夠他們喝一壺的。”
小奕將監控錄像連接到投影儀上，畫面緩緩展開。土地局檔案室的記錄顯示，程國棟的外甥公司多次在深夜時段進入系統，修改土地評估報告。
但正如她所說，部分時段畫面模糊，像是被刻意抹去。
林海陽盯著那幾段空白，心中已有答案。
會議開始前半小時，林海陽帶著團隊走進省常委會會議室。程國棟已經坐在主位，臉上掛著一絲勝券在握的笑意。
“林副市長，關于你違規批地的問題，我們已經掌握了確鑿證據。”程國棟開門見山。
林海陽沒有回應，只是平靜地打開投影儀，調出六年產業土地拍賣數據。
“這是我調取的六年數據。”他語氣沉穩，“大家可以看到，程書記的外甥控股公司，多次出現在土地交易記錄中，且成交價遠低于市場價。”
會議室里一片嘩然。
程國棟臉色微變，但仍強作鎮定︰“這又能說明什麼？企業參與競拍很正常。”
“不正常的是，這些地塊原本並不具備開發價值。”林海陽繼續道，“而這家公司卻在短時間內，將這些土地轉手賣出，獲利數億。”
他點擊鼠標，調出方子敬撰寫的論文。
“這篇論文，由金城大學經濟學院專家撰寫，詳細分析了土地評估中存在的漏洞。某些企業正是利用這些漏洞，將國有資產低價獲取，再高價轉賣。”
會議室里有人開始低聲議論。
“不僅如此。”林海陽繼續，“我們還調取了土地局的原始檔監控錄像。”
投影儀切換畫面，小奕提前拷貝的錄像開始播放。畫面中，深夜的檔案室亮著燈，有人影在電腦前操作。
“大家可以看到，這些操作發生在深夜，且操作者並未登記。”
程國棟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但最令人震驚的，是接下來這段視頻。”
林海陽調出一段新畫面，是審計署特派員實地勘測的記錄。
“這是審計署對相關地塊進行實地勘測的視頻，結果顯示，這些地塊的實際價值，遠低于當初的評估價。”
視頻播放完畢，會議室陷入短暫的沉默。
“程書記。”林海陽轉向對方，“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程國棟嘴唇動了動，卻說不出一句話。
就在這時，林海陽注意到屏幕角落，一個模糊的人影一閃而過。那是一個陌生的身影，穿著深色外套，站在監控畫面的邊緣。
他眯起眼，心中泛起一絲疑問。
“林副市長。”一位常委開口，“你的證據很充分，我們會進行進一步調查。”
林海陽點頭︰“謝謝。”
會議結束，眾人陸續離開。程國棟被留下談話。
林海陽走出會議室，陽光正好，照在臉上，暖洋洋的。
小奕跟在他身後，輕聲問︰“那個模糊的人影……你看到沒有？”
林海陽點頭。
“是誰？”
“不知道。”他頓了頓，“但這個人，一定和整件事有關。”
他回頭看了眼會議室的門，陽光透過玻璃，在地面投下一道細長的影子。
風吹過，影子輕輕晃動。
遠處，一輛黑色轎車緩緩駛離省委大樓。
副駕駛上，那個模糊的人影，終于清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