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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淵從土牆的碎石堆中掙扎站起，左肩的甲冑已完全變形，碎甲嵌進皮肉，每動一下都牽扯著劇痛。他看著兄長的佩盾朝自己砸來，盾牌邊緣的缺口劃過眼前，那是當年兩人比武時，他用木劍砍出的痕跡。“哥……” 這個深埋心底的稱呼幾乎要沖破喉嚨，卻被傀儡指骨刺入肩膀的劇痛硬生生堵了回去。
血腥味在口腔中彌漫開來，曹淵的 “破魔印” 炸開時，金色血霧中浮現出無數細小的符文，那些符文像活著的螢火蟲，紛紛撲向傀儡胸口的魔核。李華看見魔核表面的血管突然暴漲，每一根都在瘋狂跳動，仿佛在發出無聲的哀嚎。當魔核炸裂的巨響傳來，她下意識地捂住耳朵，卻仍被震得頭暈目眩，眼前浮現出曹淵兄長教他們識字的場景 —— 那時的兄長坐在曬谷場的草垛上，用樹枝在地上寫 “忠” 字，陽光透過他的發隙，在字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魔核碎片射向四周時，老周猛地將李華撲倒在地。一片黑色碎塊擦著李華的臉頰飛過，嵌入身後的樹干，樹干瞬間枯萎，樹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灰黑色。李華轉頭時，看見那碎塊在樹干中蠕動，像是在生根發芽。老周的後背卻被另一片碎塊擊中，他悶哼一聲，鐵鍋從手中滑落，露出背上猙獰的傷疤 —— 那是多年前為保護炊事班的孩子們留下的，此刻傷疤邊緣正迅速變黑。
曹淵接住墜落的佩盾時，指尖觸到內側刻著的小字，那些筆畫深淺不一，像是用指甲倉促劃下的。“勿念，我在” 後面的字被利器鑿去了，留下一個不規則的凹坑，旁邊的歪嘴笑臉卻異常清晰，嘴角的弧度與記憶中兄長逗他開心時畫的一模一樣。他將盾牌貼在胸口，感覺那冰冷的金屬正在吸收自己的體溫，魔核炸裂的余波還在體內亂竄，每一次心跳都帶著撕裂般的疼痛。
黎明的第一縷陽光爬上地平線時，最後一具傀儡在金光中化為飛灰。李華數著地上的殘骸，突然發現少了一具 —— 是那個有著月牙胎記的傀儡。她急忙在灰燼中翻找，卻只找到那半塊被符紙包裹的長命鎖，符紙已經完全焦黑，鎖片上的 “安” 字徹底消失了，只剩下一個黑洞洞的缺口，像只無聲哭泣的眼楮。
“將軍！” 周猛的呼喊帶著發現的興奮，卻又透著難以掩飾的恐懼。士兵們圍成一圈，看著那口散發著陰冷氣息的枯井。井邊的鎖鏈上布滿細小的齒痕，像是被什麼東西啃咬過，鏈環連接處的鐵銹中夾雜著暗紅色的縴維，與渡河時斥候副將尸體上的組織一模一樣。李華湊近細看，發現其中一節鎖鏈上刻著個極小的 “周” 字，突然想起老周說過他有個弟弟在斥候營，三個月前失蹤了。
井底的吟唱聲忽遠忽近，像是有無數人在同時低語。曹淵將佩盾系在腰間，寒鐵劍指向井口時，劍身的缺口突然滲出鮮血，順著劍刃滴落在地，在泥土中匯成細小的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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