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兄長曾說過，他們家族的血脈能喚醒沉睡的英靈，此刻血液接觸到地面的瞬間，井口周圍的土地突然劇烈震顫，裂開無數細小的縫隙，縫隙中冒出淡藍色的火焰，照亮了井壁上刻著的密密麻麻的名字。
“是失蹤的百姓！” 一名士兵驚呼。李華看見井壁左側，“張大娘” 三個字旁邊，刻著她兒子的乳名 “小石頭”，兩個名字被同一把刀刻得很深，邊緣還殘留著新鮮的木屑。她突然明白那具傀儡為何會在最後時刻流露出恐懼 —— 那或許不是魔氣的控制，而是殘存的意識在對抗邪惡的侵蝕。
藤蔓纏住曹淵腳踝時，尖刺刺入皮膚的疼痛讓他瞬間清醒。他低頭看見藤蔓深處的幽綠眼楮，那雙眼楮的瞳孔竟是豎形的，像極了古籍中記載的魔族祭司。寒鐵劍揮下，斬斷的藤蔓立刻噴出黑色汁液，落在地上腐蝕出冒煙的小洞。李華甩出短刃，割斷纏向周猛的藤蔓，卻發現那些藤蔓被斬斷後，斷口處竟長出無數細小的觸須，在空中胡亂揮舞，像是在尋找新的宿主。
老周突然將鐵鍋扣在井口，吟唱聲戛然而止。鐵鍋表面迅速凝結出一層黑色的冰霜，冰霜中浮現出無數扭曲的人臉，那些人臉撞擊著鐵鍋，發出沉悶的響聲。“這井是個祭壇！” 老周的聲音帶著顫抖，他指著鍋沿滲出的黑色液體，“這是鎮魂花的汁液，他們在用活人煉制魔核！” 李華想起傀儡甲冑中落下的干枯花瓣，突然明白那些失蹤的人都成了煉制邪物的材料，包括曹淵的兄長，包括張大娘的兒子，包括老周的弟弟。
曹淵的寒鐵劍再次刺入井底，這一次，劍身的金色符文全部亮起，照亮了井底的景象。李華探頭望去，只見井底堆積著數十具尸體，每具尸體的胸口都有一個空洞，空洞周圍刻著與傀儡身上相同的符文。最上面的那具尸體穿著將軍甲冑，李華認出那是曹淵的兄長，他的右手還保持著握筆的姿勢，指尖的血跡在井底的泥土中寫了半個 “救” 字。
“破！” 曹淵的怒吼響徹雲霄。寒鐵劍在井底炸開金色的光芒，那些符文瞬間被點燃，發出淒厲的慘叫。李華看見曹淵兄長的尸體在光芒中漸漸消散，消散前，尸體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像是在完成那個未寫完的字。井口的藤蔓突然失去活力，枯萎成灰黑色，幽綠的眼楮在光芒中發出一聲不甘的嘶吼，徹底消失了。
當一切恢復平靜，周猛將老周背起來，老周後背上的黑斑已經蔓延到肩胛骨，呼吸微弱。李華將那半塊長命鎖放進貼身的荷包，荷包里還裝著臨行前張大娘給的平安符，符紙已經變得焦黃。曹淵撿起地上的鐵鍋，鍋沿的野菜餅還保持著完整的形狀，只是上面的露水已經變成了暗紅色，像是凝固的血珠。
隊伍繼續前行時，李華發現自己的短刃上，那道劃開傀儡縫合線的缺口，正泛著淡淡的金光。她想起曹淵兄長說過的話“真正的勇氣不是不害怕，而是害怕的時候還能握緊武器。” 此刻握著短刃的手雖然還有些顫抖，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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