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等人以前也沒想過，做飯也是一件可以這麼累的事情。
雖說因為灶台數量有限，眾人也是輪流進行烹飪，但輪換下來的人也不是就可以休息了，還得負責去忙活服務前來吃飯的人，或者是衛生、備菜之類的工作，沒有一刻鐘是閑下來的。
和姜夏並排炒菜時，沈墨還听到了他講的故事，據說在當初的川省大地震時，他師父所在的團隊，十個人十口鍋，一天出餐1.5噸，好幾位廚師都曾經累到昏過去。
現在算是條件好多了，華國派來的團隊本來就人手比較充足，再加上沈墨帶領的隊伍，相比于以前，工作量已經是少了很多了。
龔軍突然走了過來，對沈墨說道︰“剛才救援中心來了聯系，希望我們這邊去幾個人幫急救中心做一下病號飯，我問問你們組有沒有人想去？”
一听到病號飯，沈墨下意識扭頭看向了緋沙子，雖說她擅長的是藥膳，在這里可能沒有那麼充足的藥材供她發揮。
但是相較于其他人而言，她對病號飯菜譜學習起來應該是更加得心應手一些的。
姜夏看懂了沈墨的意思，開口說道︰“就讓這姑娘過去吧，林瑾也在那邊，她挺喜歡這個姑娘的，會招呼好她的。”
“啊？”沈墨有些意外得看了姜夏一眼，“你還帶著家屬來的？”
“唉…”姜夏嘆了口氣，“我們本來都已經在討論婚禮的事情了，結果突發了這件事，我師父接到任命本來不想讓我來的，但是我硬要堅持才加入的隊伍，同樣的，我本來不想讓林瑾來的，但她也再三堅持，不得已才一起來了。”
點了點頭，沈墨扭過頭來︰“緋沙子，醫院那邊缺做病號飯的人手，你去幫幫忙行不？”
緋沙子正拿著湯勺攪和著湯鍋里的湯，聞言扭頭看向沈墨，毫不猶豫得回答道︰“好啊。”
“林瑾姐也在那邊，你過去之後找她就行了。”又叮囑了幾句，沈墨才讓緋沙子跟著過來的兩個軍官離開了。
他本來還是有些擔心的，這畢竟還是一群未成年人，他出于隊長的責任，本來不想讓他們離開自己的身邊，但是听說林瑾也在這邊，才放下心來，答應了這個要求。
少了幾個人手，做飯工作量變得更大了，不停有難民涌入寺廟，所以沈墨等人的烹飪一直沒辦法停下來。
一直到了晚上十二點多，人流量才漸漸小了下來，定好了輪流值班的時間表，眾人也就回到分配好了的帳篷去休息了。
身上還有些酸痛，沈墨躺在睡袋里就是睡不著，翻來覆去半天最後還是從睡袋里鑽了出來。
拿過旁邊的水瓶灌了口水，沈墨撩開帳篷門簾走了出去，深夜里，還是能感受到一絲絲涼爽的微風。
借著月光，沈墨在不遠處看到了一個人影，此時坐在一截半塌的牆頭上，仰頭看著天空的星星。
走近之後，沈墨才認了出來，竟然是睿山。
沈墨頓時有些尷尬，不知道該不該繼續靠近，畢竟自己和這位的關系並不算很好。
“是沈墨嗎？”反倒是睿山先注意到了沈墨，開口詢問了一句。
“嗯。”沈墨干脆就應了一聲，反正他也沒啥心虛的，便走了過去，靠在了牆邊。
兩個人就這樣沉默了很長時間，最後還是睿山率先開口了︰“我知道你對我有很大的意見。”
沈墨沒有說話，只是淡淡“嗯”了一聲。
“唉…”睿山嘆了口氣，繼續仰頭看向星空，“我知道，我和你這種人是合不來的。”
“我這種人？”沈墨有些奇怪得問了一句。
“嗯。”睿山應了一聲，“在你們的心里，好像有些東西是很重要的，為了那個東西，你們願意放棄一些原本很有利的機會。”
“你說的東西應該叫信念吧？”沈墨隨口回答著。
“誰知道呢，也許吧。”睿山聳了聳肩，“但是在我看來，利益是最重要的，為了利益，其他的很多東西都是可以拋棄的。”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要選擇來參加志願者隊伍呢？”沈墨還是問出了這個讓他很是疑惑的問題。
“我說了，我是利益至上，不是那種只干壞事的家伙。”睿山的聲音傳來，似乎還帶有一絲迷茫，“我只是覺得，哪怕在選拔賽里，獲得了十杰的位置，如果沒法改變我在你心里的形象，我們依舊很難展開合作，所以說，這一趟救災活動，是我的一次投資，一次試圖改變我在你心中形象的投資。”
“至于嗎？”沈墨有些不解，“就這麼想和我合作？”
“所以說啊，你這家伙光會做飯，一點商業眼光都沒有。”睿山說道，“你根本看不到自己身上有多高的商業價值，我選擇和你合作，和以前選擇薊前輩，選擇司瑛士的理由都是一樣的，我認為你們的菜都能帶來極大的經濟利益。”
“我還是那句話，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有些選擇性的問題是不能踫的。”沈墨還是這句話。
“看吧，這就是我說的【你這種人】。”睿山說道，“只要能賺到錢，我是無所謂使用什麼手段的。”
沈墨干脆不說話了，兩個人又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中。
“今天這半天，我接受到的感謝，比我之前十幾年的人生里听到過的謝謝都要多。”片刻後，睿山再次開口，“…起碼，要真誠得多。”
見沈墨依舊沒有回話，睿山自顧自說了下去︰“我原本以為我不需要這些東西，但是從今天，那個小女孩把僅剩的一袋糖塞到我的手里，看著她明亮的眼楮，我突然發現，這種感覺好像還不賴。”
沈墨干脆站起身來，笑著回應了一句︰“就像你說的，你為了利益會不擇手段，所以我也不會那麼輕易相信你的這些感悟的，如果你真的這麼想，明天開始還是繼續好好干活的，工作還很多呢。”
望著回帳篷的沈墨的背影，睿山繼續仰頭看向空中的星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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