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王剛來電，要我給個交代。”
唐御天坐在梨花木茶幾前，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杯沿，目光卻越過裊裊茶煙，落在對面端坐的小女兒唐綺羅身上，語氣里滿是無奈，“你那個寶貝兒子，張口就要一百億，還要一百個苗疆核心女子，甚至讓整個苗疆勢力歸順他，他還真是敢獅子大開口！”
他頓了頓，指尖重重敲了敲桌面，“唐家立足百年，從來沒失信于人，可現在被你兒子這麼一鬧，我都沒臉去見人了。你說，這事該怎麼辦？”
茶幾對面的唐綺羅一身素雅旗袍，正專注地泡著雨前龍井，父親絮絮的抱怨落在耳中，她既沒打斷，也沒急著回應，只偶爾抬眼點頭，動作優雅地分茶、濾渣。
直到茶湯清亮地注入白瓷杯中，唐綺羅才將茶杯輕輕推到唐御天面前，聲音平靜︰“爸，先喝茶。”
唐御天端起茶杯，淺啜一口，眉頭卻皺得更緊︰“我在跟你說正事，你能不能給點回應？”
“我覺得兒子做得太棒了。”
唐綺羅忽然抬眼，眼底閃著自豪的光︰“換成旁人，誰敢跟苗家寨提這種條件？爸，您有這麼霸氣的外孫，難道不高興嗎？”
唐御天嘴角抽了抽，將茶杯重重擱在茶幾上，茶水濺出幾滴在杯墊上︰“小凡確實優秀，可做事也太沒底線了！這不是明擺著要跟苗疆徹底撕破臉嗎？”
“這難道不是您希望看到的？”
唐綺羅忽然冷笑一聲，手中的紫砂壺依舊穩穩續著茶，語氣里帶著幾分嘲諷︰“您處心積慮布局這麼久，不就是想借小凡的手，逼苗疆讓步嗎？”
心思被戳破，唐御天老臉一紅，尷尬地咳嗽兩聲，端起茶杯一口飲盡，語氣也沉了下來︰“我現在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唐家，也是為了你們。只有唐家越來越強，我才能放心把家族交到你兒子手上。”
唐綺羅沒接話，只提起水壺，將父親的空杯再度注滿，聲音里的嘲諷更濃︰“爸，同樣的話，您是不是也跟姐姐說過？她當時是怎麼回答您的？”
人在尷尬時，總愛用喝水掩飾。
唐御天端起茶杯，又一口氣喝光，唐綺羅則微笑著繼續續茶，目光定定地看著他︰“想讓我幫您，想讓我去說服小凡也行，但您必須叫上族中所有成員，包括哥哥和姐姐，當眾宣布小凡為唐家繼承人。”
“你姐姐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唐御天苦笑一聲，指尖在茶幾上反復摩挲︰“我要是真這麼做了，她豈不是要鬧翻天？你放心，我答應過你的事，肯定會做到。”
“爸，您該明白。”
唐綺羅眼神微微閃動︰“我本不想介入這些爭斗，也不想小凡冒險。要不是您主動說會把唐家給小凡，我今天根本不會坐在這里。”
唐御天抬眼，目光熾熱地盯著女兒，語氣帶著幾分循循善誘︰“小凡早就入局了，想全身而退根本不可能。除非你能勸他放棄手中的權力，可我們都知道，以他的性格，絕不會答應。”
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與其讓小凡被一號和獨孤滅利用，不如讓他為家族利益做事。唐家上位了，對軒轅家、對小凡都沒壞處；可要是唐家敗了，小凡在京城又該如何自處？難不成你願意看到他對我這個外公舉起刀刃？”
聞言，唐綺羅沉默了。
她一直想逃避，總覺得能置身事外，可如今看來，這場權力旋渦，沒人能真正脫身。
沉默許久，她再度拿起水壺，給父親續上茶，語氣軟了幾分︰“我可以不逼您，也可以選擇相信您，但您起碼得給點好處吧？”
“你想要什麼？”唐御天警惕地看著她。
唐綺羅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角，抿了抿唇，緩緩吐出一句話︰“把唐家禁衛隊交給小凡。只要您答應，往後不管您要做什麼，我都全力幫您。”
“你想要禁衛隊？”
唐御天的面色瞬間沉了下來，手指緊緊攥住茶杯，指節泛白︰“你忘了？京城外圍就駐扎著兩批軍隊一批是一號手里的羽林衛，另一批就是我掌控的禁衛隊。這可是唐家的王牌，正是因為這兩支部隊相互制衡，我和一號的爭斗才沒徹底失控。”
“爸，反正唐家以後都是小凡的，提前把禁衛隊交給他，也沒什麼大問題吧？”
唐綺羅依舊笑著，語氣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持︰“而且只有這樣，我才能沒有後顧之憂地幫您做事。”
“你是不是忘了你兒子的脾氣？”唐御天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這麼重要的軍隊交給小凡，他要是鬧出事來怎麼辦？萬一引起嘩變，誰能制得住他？”
“爸，他可是您親外孫啊！”
唐綺羅忽然收起笑容，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眼眶微微泛紅︰“外人覺得他瘋也就算了，您要是也這麼想，會讓孩子心寒的。”
“小凡從小就流浪在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您知道嗎？”
她的聲音帶著幾分哽咽︰“如今他回來了，我只想把最好的都給他，我有什麼錯？您作為外公，難道不該拼盡全力呵護他嗎？”
唐御天張了張嘴，剛想反駁，卻被唐綺羅抬手制止︰“您先喝茶，听我把話說完。”
看著父親無奈地端起茶杯，唐綺羅繼續說道︰“我現在只想給孩子要個保障，可就連這麼小的要求，您都不肯答應。有時候我甚至會懷疑，我是不是您親生的，所以您不愛我，也不愛您的外孫。”
“你說的這是什麼混賬話！”
唐御天終于忍不住，重重拍了下茶幾︰“你當然是我親生的！我怎麼會不愛你們？可禁衛隊太重要了，就算現在交給小凡，他也難以服眾啊！”
就在父女倆僵持不下時，管家匆匆跑了進來，恭敬地躬身道︰“唐老，軒轅少爺來了！”
還沒等唐御天開口，唐綺羅臉上的委屈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慈母光輝，她急忙起身，聲音都拔高了幾分︰“我兒子來了？快，趕緊把他請進來！”
唐御天皺了皺眉︰“這小子突然來做什麼？”
“當然是來看您的。”唐綺羅一邊整理著旗袍的褶皺，一邊笑著說︰“這孩子雖然平時不說，但心里還是記著咱們是一家人的。”
她說著，又指了指茶幾上的杯子，語氣帶著幾分不容拒絕︰“爸，您先喝茶，等小凡來了，咱們一家人好好聊聊。”
看著父親又一次將杯中的茶水喝光，唐綺羅垂下眼簾，嘴角悄悄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邪惡笑容。
喝吧，繼續喝吧，等會兒讓你想出門都出不去，憋死你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