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官宿舍區的柏油路剛澆過水，踩上去帶著點濕涼的觸感。
柳如煙拎著戰術背包，剛把宿舍鑰匙在鎖孔里轉了兩圈，又想起政委臨走前說的“陸航旅食堂的紅燒肉不錯”，——反正行李簡單，收拾起來用不了十分鐘，而且現在正是午餐時間，不如先去填飽肚子。
說干就干，她把行李放好，溜達著下了樓。
從宿舍區到食堂要經過一片訓練場，幾個陸航旅的戰士正在練戰術匍匐，迷彩服上沾著草屑，喊殺聲此起彼伏。
柳如煙掃了一眼他們的動作——匍匐時手肘抬得太高，容易暴露目標，要是在邊境潛伏，早被毒販的望遠鏡盯上了。
食堂門口的公告欄上貼著本周菜譜，紅色的粉筆字寫得工整周一午餐是紅燒肉、清炒西蘭花、番茄蛋湯，主食有米飯和饅頭。
柳如煙挑了挑眉，她剛抬腳進門，就被一個熟悉的聲音喊住。
“柳教官？！”
聲音帶著點急促，柳如煙腳步頓住，轉頭就看見鄧業站在食堂門口的梧桐樹下，穿著陸航旅的常服，肩章上是中尉標識，臉漲得通紅，像是憋了很久的樣子。
柳如煙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鄧業，三年前特戰旅選拔時的兵，當時他在戰術考核里表現不錯，射擊成績也達標，最後卻沒通過終審。
“鄧業啊，這麼巧。”她抬手打了個招呼，語氣隨意，像是遇到老熟人。
鄧業卻搖了搖頭，大步走到她面前，表情嚴肅得像是要上戰場“不巧，我在等你。”
柳如煙挑眉，往後退了半步，靠在食堂的玻璃門上，姿態散漫“等我？”
她在腦子里快速過了一遍，自己和鄧業除了選拔時的交集，再沒別的牽扯，“我好像不欠你飯錢，也沒扣過你的考核成績吧？”
“我問你，當初為什麼不同意我進特戰旅？”鄧業往前湊了湊，眼神里帶著股不服氣的勁，聲音壓得很低，卻字字清晰，“當時我的射擊成績是95環，戰術考核也是優良，為什麼最後名單里沒有我？”
柳如煙看著他急紅的耳朵，想起三年前的選拔終審——鄧業在模擬突襲任務里，因為急于抓“歹徒”，沒等隊友掩護就沖了出去，導致整個小組暴露，被考官判了不合格。
她扯了扯唇角，語氣直白得不留余地“因為你愛沖動，做任務的時候容易暴露目標，甚至連累隊友。”
“我怎麼就愛沖動了？”鄧業瞬間提高了音量，引來旁邊兩個打飯戰士的目光，他趕緊壓低聲音，卻依舊嘴硬。
“我每次執行任務都很穩重，上次陸航旅的演習，我還帶隊端了藍軍的油庫！”
柳如煙抬手指了指他攥著的拳頭，又指了指他漲紅的臉“那你現在這副樣子，叫穩重？”
鄧業的動作猛地僵住，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摸了摸發燙的臉頰，喉嚨動了動，沒再說話，只是拳頭松了松，眼底的不服氣漸漸被委屈取代。
柳如煙見狀，語氣軟了點，卻依舊沒松口“想加入特戰旅不是壞事，但你得先改改急脾氣。沉澱兩年，把戰術意識磨得細一點，下次選拔我還在評委席，說不定會給你打高分。”
她拍了拍鄧業的肩膀，轉身往食堂里走。
“我現在要去看看你們食堂的紅燒肉是不是真像政委說的那麼好吃，據說不比特戰旅的差。”
鄧業站在原地，看著柳如煙的背影消失在食堂門口，喉結又動了動，最後狠狠踢了一腳旁邊的梧桐樹，撿起掉在地上的梧桐葉，轉身往反方向走。
“怎麼，傷心了？”
一個帶著笑意的聲音從旁邊的灌木叢後傳來，凌雲穿著指導員的常服，手里拿著本訓練日志，慢悠悠地走出來，眼底帶著點調侃。
鄧業把梧桐葉揉成一團“沒有，就是不服氣。她憑什麼說我沖動？”
“憑她是特戰旅最年輕的突擊隊長。”
凌雲靠在梧桐樹上，語氣輕松卻帶著點認真，“柳隊看人的眼光準得很，你要是真不服，就拿出點‘不沖動’的樣子來。”
鄧業深吸一口氣，悶聲道“我知道。”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凌雲笑著搖搖頭，轉身走進食堂，剛進門就看見柳如煙端著餐盤坐在靠窗的位置，盤子里堆著兩塊紅燒肉，正低頭啃著饅頭。
“柳隊長，久仰大名啊。”
凌雲走過去，在她對面的位置坐下，把訓練日志放在桌上。
柳如煙抬頭，嘴里還嚼著饅頭，含糊地應了一聲，目光落在凌雲的肩章上——中尉標識。她咽下嘴里的食物，挑眉“凌雲凌指導員？”
“沒想到柳隊長認識我？”
柳如煙笑了笑，沒接話，又夾了塊紅燒肉——肉質炖得軟爛，醬汁濃郁，確實比特戰旅食堂的好吃。
“怎麼樣，對食堂的伙食還滿意？”
凌雲看著她吃飯的樣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柳如煙點點頭，嘴里塞滿了食物，只能含糊地說“很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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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卻在想——比起在邊境潛伏時吃的壓縮餅干和生蟲子，這簡直是山珍海味。
兩人吃完飯後，並肩走出食堂。
午後的陽光透過樹葉灑下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凌雲突然開口，語氣認真了些“對于這批新兵，柳隊長有什麼想法嗎？米副旅把你請來，可是寄予厚望。”
柳如煙雙手插在作訓服口袋里，腳步慢悠悠的，路過訓練場時，還不忘掃一眼那幾個練匍匐的戰士——動作還是沒改過來。
她側頭看了眼凌雲，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沒什麼想法。”
“哦？”凌雲挑眉，等著她的下文。
“我和米副旅說好的，基礎訓練由你們帶，我只在他們治不住人的時候出手。”
柳如煙聳聳肩，語氣帶著點漫不經心，“說白了，我就是來打醬油的，你們盡情施展你們的才華，不用管我。”
凌雲看著她的散漫，心里卻明白——柳如煙這話，怕是沒那麼簡單。
這個從特戰旅來的女軍官，絕不會真的“打醬油”，只要那些新兵敢鬧，她一定會出手，而且出手必狠。
她笑著搖了搖頭，沒再追問，只是指了指前面的宿舍區。
“前面就是3棟，我帶你過去？順便幫你搬搬東西。”
“不用，我自己來就行。”柳如煙擺了擺手，拒絕了她的好意。
“好吧，那等明天我帶你認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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