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痛快快的回懟完畢,李哲一時間竟然感覺心里莫名的舒暢。
“之前我在你手底下打工,凡事得看你臉色,一直都是誠惶誠恐唯唯諾諾。
但今天老子跟你沒關系了,老子自己也是老板,老子就要重拳出擊出口惡氣,不然我委屈憋悶的慌……”
心中暗暗嘀咕間,李哲好一會兒沒听到電話那頭有動靜。
他感覺張總可能是被自己的突然“翻臉”給整懵了,一個一向溫和低調的小年輕,竟敢突然針鋒相對讓自己無地自容?
又過了片刻,李哲听到電話里,先是傳來了張總的一聲“哎”的嘆息,他隨後才听到回應。
“李哲,你還是好好想想,我說的話有沒有道理吧,你其實真不適合這麼快、這麼早創業”。
李哲沒有過多猶豫,他選擇了繼續硬剛。
“謝謝張總您的好意提醒,我已經想清楚了,我不會再給人打工受欺辱了。
雛鷹不是在翅膀完全硬了以後,才去學會飛翔的。
小貓也不是在成年強壯以後,才去學會捕捉老鼠的。
人都是在學習摸索中成長的,大不了多遭受些挫折、多走些彎路、走的更艱難困苦些,這些都無妨。
我出社會本就一窮二白,我還年輕,大不了失敗了從頭再來,所以我不怕。
我家境貧寒沒人指教,從小到大吃的苦、走的彎路已經夠多了,所以我也習慣了”。
李哲這針鋒相對的再次回懟,造成的沉默效果似乎更持久了。
那頭張總啞巴了更久的時間才回應,而且是選擇了“乾坤大挪移”。
“李哲,既然你打定了主意,那我就不再多說什麼了。
我問你,那件事,你覺得陷害你的人,除了薛婷婷還有沒有別人?
她一個剛出學校年把的小丫頭,我不信她一個人能做出這種事情來,十有八九是受人指使利用的”。
張總的轉移話題,有些出乎李哲意料,思索片刻後,他表示已經無所謂了。
“張總,這個我不知道,我事後只是收到了婷婷的一封郵件,您看過截圖的。
她讓我很心寒,我不想再提起她,當時也沒回郵件多問,過去了就過去了”。
李哲話音未落,張總迅速插話,“李哲,經過了這件事,你應該能體會和理解,當初我對你那件事的反應了吧。
你如果有懷疑的人,可以跟我直說,你不用顧忌什麼。
你雖然不可能再回來了,但如果那個人是我公司內部的,我絕對會把這種毒瘤揪出來割掉的,就當是還你公道了”。
李哲听後,心里不知不覺有了些復雜奇怪的情緒,一番權衡後,他最終選擇了蜻蜓點水話不說透。
“張總,您是大老板,經歷的大風大浪多,其實不需要問我的。
這種事,誰最受益誰就是真凶主謀,您在這麼說,說明您其實已經心里大致有數了。
我只想說,銷售這一行很現實的,這一點您比我更清楚,很多人都很功利,為了個人利益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現在公司同行越來越多,行業競爭也越來越大,有些隱患您不得不防,我還是祝願新印王能越來越好”。
李哲滴水不漏的巧妙言辭,換來的是張總更持久的沉默和嘆息。
“李哲,我知道你不喜歡得罪人,你對公司的祝願我心領了,謝謝。
那個,佳玲從小到大就你一個知心朋友,你對她來說很重要,她,舍不得和你斷交。
我收回之前的氣話,希望你還能繼續把她當朋友看待,一晃她就要出國留學了……”
听了張總語調越來越低沉的訴說,李哲表示自己肯定會的。
“那就好,李哲,我,也就不多說了,最後我還是要跟你說聲抱歉。
這次的事,確屬我和你們黃總沖動了。
還沒完全搞清楚事情真相,就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對你動手,還說了那麼難听的話,我們傷了你的自尊,真的對不起”
李哲听後嘆息了一聲,“張總,都過去了,我不想再提那件事。
您給我點時間,什麼都會過去的,等我徹底淡忘就好了。
您也對我有恩,我不會耿耿于懷的,我更不會懷恨在心,那就這樣吧,我有事先掛了”。
不等張總回應就匆匆掛了電話後,李哲在網吧樓梯間台階上坐了好一會兒。
冷靜下來後,他又習慣性的開啟了自省模式。
“去他媽的,說出去話如潑出去的水,惡語傷人六月寒,你現在給我說抱歉對不起有屁用啊?
事情都沒搞清楚,你和黃總就火急火燎跑過來對我混合雙打,還是當著那麼多下屬的面。
你們說話還那麼難听侮辱人,你們對我造成的可是肢體心靈的雙重傷害。
我一個文明人,我當時可沒還手,剛才也只是不帶髒字有理有據的回懟了幾句,我已經是很彬彬有禮君子風度了……”
“但不管怎麼說,張總是我出社會的第一個公司老板。
她在不再信任我之前,因為她女兒佳玲,一直以來雖對我有提防,但總體來說,對我一直都挺不錯的,是對我有賞識提攜之恩的人。
我剛才的這種溝通方式,還有措辭用語,是否有些激進欠妥情緒化?……”
一番心理斗爭之後,李哲搖頭苦笑著賞了自己一個大耳光。
“李哲,你踏馬是個神經病啦?你搞清楚一點,你才是受害人,你才是最委屈的那個人。
你自己心里都苦成啥逼樣了,還在替別人考慮,你踏馬就是活該,垃圾。
太過心軟善良的人,同理心就會很強,總是習慣為他人著想,其結果就是總在便宜別人委屈自己,到最後把自己活的好心累……
人不狠站不穩,所以,李哲,心軟是病,你得趁早治……”
自我暗暗罵罵咧咧一番後,李哲猛然起身拍了拍屁股,他得趕緊回廠里去注冊新賬號發信息了。
何以解憂?唯有工作搞錢。
半天後。
晚上十點多。
彩印廠臥室里,剛自覺加完班的李哲,此刻剛洗漱完畢躺上床。
拿起手機,他在想,等下跟老婆聯絡時,自己偷偷合伙開廠加失業的事,要不要跟老婆早點招了算了。
還沒等他打定主意,手機屏幕就亮了,新印王的大經理程沛遠來了短信,而且是一前一後兩條。
“李哲,你的事情我已經听說了,我挺替你可惜的。
說實話,在公司大小王之爭這事上,我是視你為對手敵人的。
但是作為老銷售,能遇到你這麼個合適的對手,我很榮幸,我也只想堂堂正正的贏你,我沒想到你會這麼退出”
“以前你是我招進來的,也是我最得力的手下,你這一走,以後咱倆的緣分或許就盡了。
後天14號晚上,咱最後聚一下吃個飯,我請你,不見不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