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正在播放的,正是豐收農場那場震撼全球的發布會錄像。
約翰看著屏幕上那個叫李旭的年輕人,听著他介紹著那所謂的“爭氣豆”,听著那些匪夷所思的數據,他一開始,還嗤之以鼻。
“騙子!都是騙子!十二天成熟?怎麼可能!”
他嘟囔著,又灌了一口威士忌。
但當他看到,那位龍國的高官,親自上台,用國家信譽為之背書,並宣布“大豆已完全實現自給自足”時,他手中的酒瓶,“ 當”一聲,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他臉上的醉意,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慘白。
他一把搶過平板電腦,將那段視頻,反復地看了三遍。
然後,他發怒了。
一股被欺騙、被背叛、被徹底毀滅的怒火,從他的胸腔中,猛然噴發!
“啊——!”
他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將面前的桌子,狠狠地掀翻在地!
完了!全完了!
他知道,這不是什麼騙局!這是真的!
龍國,真的不再需要他們的大豆了!
他那堆積如山的“黃金”,在這一刻,真正變成了一文不值的、發霉的垃圾!
他的農場,他的身家,他的一切,都將破產!
“大統領!你這個該死的騙子!”他咬牙切齒,眼中充滿了血絲。
他沒有再頹廢下去,憤怒給了他行動的力量。
他立刻抓起電話,開始聯系其他的農場主。
“喂!湯姆嗎?你看新聞了嗎?!”
“杰克!我們被騙了!我們都被那個混蛋給騙了!”
一個又一個的電話打出去,憤怒,在整個漂亮國的農業帶,如野火般蔓延。
這一次,他們不再有任何幻想。
他們只有一個目的——逼宮!
讓那個將他們推入深淵的罪魁禍首,付出最慘痛的代價!
白色宮殿,橢圓形辦公室。
大統領,也看到了這條讓他手腳冰涼的新聞。
他也徹底懵了。
“怎麼會這樣……怎麼又失敗了……”他失魂落魄地癱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語。
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拳擊手,用盡全力,打出了一記自以為能ko對手的重拳,結果卻打在了一團空氣上,反而因為用力過猛,閃了自己的腰。
龍國!
這個國家,怎麼就那麼難對付啊!
每一次,當他以為自己已經扼住了對方的咽喉時,對方總能從一個他完全意想不到的地方,掏出一把更鋒利的刀,反過來抵住他的心髒。
能源、科技、糧食……他手中的牌,似乎已經快要打光了。
緊接著,雪片般的壞消息,接踵而至。
“大統領先生!不好了!農場主們的拖拉機車隊,又回來了!這一次,他們的規模比上次大了十倍!他們說,如果您不立刻給個說法,他們就要開著拖拉機,沖進國會山!”
“大統領先生!最新的民調顯示,您的支持率,在一小時內,暴跌了十五個百分點!是有史以來最大的單日跌幅!”
“大統領先生!華爾街的幾大糧商巨頭,因為囤積居奇,損失慘重,股價暴跌!他們聯合起來,要求國會立刻對您的決策,進行獨立調查!”
一時間,四面楚歌,八方風雨!
大統領愁得頭發大把大把地掉,他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傲慢與從容。
他像一只喪家之犬,第一次,選擇了逃避。
他連夜躲進了戴維營,不敢再面對那洶涌的民意。
但在躲藏的同時,他也必須想辦法,收拾這個爛攤子。
他緊急召集了農業部門的負責人,用一種近乎哀求的語氣下令︰“立刻!馬上!和龍國方面聯系!告訴他們,我們願意出售大豆!而且,是以前所未有的、最便宜的價格出售!只要他們肯買,價格可以比南美洲的還低!”
農業部的官員,一臉為難地撥通了龍國相關部門的電話。
然而,電話那頭,傳來的卻是龍國方面禮貌而又冰冷的回復︰“哦?是嗎?非常感謝貴方的好意。不過,我想,你們可能還不知道。我們自己的‘爭氣豆’,不僅品質更好,而且……我們的生產成本,大概只有你們售價的十分之一。”
“所以,真的非常抱歉。你們的大豆,我們……已經不需要了。”
同樣的絕望,也正在南美洲上演。
巴根西的莊園里,那場狂歡的派對,早已結束。
農場主卡洛斯,正和一群同樣臉色鐵青的合作伙伴,圍坐在電視機前,反復觀看那場來自龍國的發布會。
從最初的得意洋洋,到听聞真相後的難以置信,再到確認事實後的無能狂怒,最後,只剩下死一般的絕望。
“完了……我們手里的這些大豆,全砸手里了!”一個農場主痛苦地哀嚎著。
他們之前為了囤積居奇,從華爾街借了大量的資金,高價收購了幾乎所有能流通的大豆。
他們本想大賺一筆,結果,最大的買家,突然宣布自己能種糧食了!
他們,成了全世界最大的傻瓜!
“我們必須想辦法,把這些大豆賣出去!哪怕是虧本!否則,銀行會讓我們破產的!”卡洛斯的聲音沙啞。
他放下了所有的尊嚴和傲慢,親自撥通了之前被他百般羞辱的、希望集團采購經理王野的電話。
“哦,我親愛的王!我的朋友!”他的聲音,充滿了謙卑與討好,“之前都是誤會!我們願意,以禁運前……不!比禁運前更低的價格,向貴公司出售我們最優質的大豆!”
電話那頭,王野听著這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心中一陣快意。
他想起了自己前段時間受的那些氣,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種雲淡風輕的語氣,緩緩地說道︰
“哦?是卡洛斯先生啊。非常感謝您的好意。不過,我想,您可能還不知道……”
他幾乎是原封不動地,將龍國官方回復漂亮國的話,又對卡洛斯,復述了一遍。
“……所以,真的非常抱歉。你們的大豆,我們……已經不需要了。”
電話掛斷。
莊園里,只剩下卡洛斯和他的伙伴們,那一張張如同死灰般的、絕望的臉。
他們終于明白,在這場圍繞著大豆的全球博弈中,那個他們一直以為可以隨意拿捏的買家,早已在悄無聲息之間,變成了他們只能仰望的、掌控著一切的——新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