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5年7月20日,聖駿堡,城北,8︰47
小岡察洛夫穿戴著假腿、頭上捆著繃帶在卡捷琳宮前來回徘徊。
昨晚,卡捷琳宮最後的守軍突圍之後,他們沒費什麼力氣就佔領了這里。
“別磨蹭了!趕緊把皇冠和那把彎刀送過來!”
士兵在催促下,終于把一把嶄新的烏薩斯彎刀和款式有些不一樣的皇冠送了進來。
尼古拉面如死灰看著舅舅。
“你小子擺什麼臭臉?老老實實把流程走完,當了皇帝之後,我們這些人幫你打仗、你老老實實在宮里享福就行了。”
被召集的教士們也面露難色︰
“公爵,我們昨夜已經為一名皇儲正式加冕了,而且正品的禮器也不在我們手上……就算草草加冕,尼古拉也不會得到主的賜福。”
“老東西,你有膽再說一遍!什麼叫‘正式加冕’?我們給你看的詔書不是真的嗎?眼前的皇太子不是真的嗎?只有給他加冕,才算正式加冕!只有尼古拉才能得到賜福,那個假冒的皇帝遲早會被我們擊潰!”
教士依然不情願︰
“彎刀與冠冕……”
小岡察洛夫繼續強詞奪理︰
“這把彎刀比那個老古董更鋒利,這個冠冕也比你們的藏品更氣派!我們的尼古拉將會超越以前所有的皇帝,主將會以前所未有的力量支持他!現在,開始你們的儀式!”
宮殿外,小公爵還安排了一群記者,煞有介事地進行拍照和錄像。
周遭的市民也在小公爵的強迫下,圍在路邊歡呼與鼓掌。
不得不說,這場強迫進行的儀式,在流程上遠比昨晚那場匆忙的儀式更為嚴肅。
尼古拉•費奧多羅維奇身披繡金長袍,一手持寶球、一手持彎刀,緩緩走在鋪滿鮮花與錦緞的路上。
城中心,救世主大教堂的救世洪鐘被敲響,厚重的鐘聲傳遍了整個市區;只要是叛軍手里掌握的教堂,都開始奏響鐘聲。
尼古拉步行來到了加冕地的大教堂前,參與叛亂的貴族們都盡可能地出席了,滯留城中的貴族也都被要求參加這場儀式。
按照流程,尼古拉在教堂前念起了誓詞,隨後大貴族們依次上前親吻他的手。
“陛下,我們誓死效忠!”
隨後,一位薩科塔為他進行了祝聖︰
“願聖靈降臨于汝,賜汝智慧與力量!”
聖油涂抹完畢後,隨即進行了戴冠︰
“以主之名,全烏薩斯帝國與駿鷹帝國之主!”
侍從們將一頂掛滿了勛章與寶石的斗篷披在了尼古拉的身上,這場加冕儀式也逐漸接近了尾聲。
按照慣例,還剩一個“皇恩普降”環節……
不久之後,尼古拉攜著妻子出現了另一間宮殿的陽台上,下方的廣場、人群在軍隊的引導下逐漸匯集。
皇帝尼古拉與他的皇後將一把又一把的金幣向人群中拋灑。
民眾來的時候確實有些不情不願,但是有錢拿、那就不一樣了。
成把成把的金幣被灑下,人群瞬間亂作一團。
“不要哄搶……各位,各位!來人啊,趕緊維持秩序!”尼古拉看著眼前的亂象愈發焦急,喊出了自己皇帝生涯的第一條命令。
開始有人被撞到,開始有人被踩倒,開始有人想逃離。。
軍官們鳴槍示警,試圖讓局勢安定下來,卻適得其反。
在恐懼與貪婪的驅動下,人群更加無序——有人試圖往外擠,還有人試圖擠到廣場中央、撿走地上的金幣。
相互推搡之間,更多的肢體沖突爆發了。
遠處不斷傳來的尖叫與槍聲讓人們愈發不安,開始有人不顧一切地逃離。
沒接到指令的士兵不敢妄動,只是堵在廣場外圍,但是蜂擁的人群很快就把士兵的隊列擠出了缺口。
陸續有士兵也被撞倒,甚至有軍官誤以為是民眾發動了襲擊,下令向廣場上的群眾開火。
“不要開火!不要開火!”這是新任皇帝尼古拉對于部下的第二條命令。
聖駿堡的居民並不全是逆來順受的人,有人搶走了士兵掉落的武器、主動進行了還擊。
一場加冕的慶典,先是在無序中演變為了踩踏事故,後來又在混亂中變成了一場軍民間的交火!
當人群散盡,地上還散落著零星的金幣,但是尸體早就躺遍了整個廣場。
“尼古拉,你干什麼!”老公爵忽然注意到了陽台上的異樣。
悲憤交加的尼古拉竟然從陽台上直接跳下,狠狠砸在了地面上。
但是他並沒有死成,士兵很快把頭破血流的皇帝扶進了宮。
“給我看好他!皇帝出了事,你們一起死!”老公爵進行了恐嚇。
“娜塔莉亞,你真是生了個孬種!”小公爵向成為了太後的妹妹抱怨道。
1095年7月20日,聖駿堡外,戰艦保羅號,1011
“陛下。”霜火看見了前來的皇帝阿列克謝,立即行禮。
“先生,不必拘謹。如果不是您,我一定已經成為那些亂臣賊子的階下囚了。是您給予了我曾經從未想過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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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無非是為了先皇與烏薩斯而做的,如果要論功,這也應該是先皇的功,是先皇嘉獎了我,所以我才有機會為您效力。”
場面話,他還是很會編的。
這位皇帝的年齡和伊諾薩沙相差無幾,卻擁有著常人難以想象的行政權力和軍權。
在君主專制的時代,只要取信于皇帝、就能分享到這近乎無限的權力,哪怕借助這份皇權的一丁點力量,也足夠整合運動少走許多路了。
“您真是謙遜,眼下我的羽翼仍未豐滿,我仍需過多地倚仗您的力量……”
皇帝阿列克謝說著說著就在艙室內坐下了,隨即談論起了眼下的憂慮︰
“我們向周圍的駐軍都發送了消息,但是響應我們的,只有腳下這一艘軍艦。而哥哥已經近乎佔據了大半個聖駿堡。如果接下來,更多的勢力都將哥哥奉為正統,我要怎麼和他對抗呢?”
“陛下,您的力量並不局限于腳下這艘船。您應該慶幸,在整個中央集團軍中,是觀望的態度佔據了主流,大部分部隊都沒有承認更為名正言順的您、也沒有承認更為聲勢浩大的尼古拉。”
‘’他們在觀望,難道是等待我與哥哥決出勝負之後,再恭迎勝者嗎?”
“不,一整個集團軍對于聖駿堡城內的力量,是完全壓倒性的,他們往哪邊押注、哪邊就能夠勝利,現在更重要的不是向尼古拉發起挑戰,而是盡可能地拉攏中央集團軍。他們在等待雙方開價,然後挑一個更好的。”
“僅憑我們手上的籌碼,怎麼拉攏整個集團軍呢?”
“皇帝從來不依靠現有的籌碼來獲取效忠,許多人是因為您對于未來的許諾而願意跟隨您的。 您給予了將士們一個機會、用忠誠與勇武換取未來的爵位與黃金,那麼縱使您眼下只有一頂冠冕和一把彎刀,也能收獲這艘戰艦的效忠。
“如果您能讓中央集團軍也相信您的承諾,比如承諾給出更多產業的經營權、將叛黨的家產分給集團軍的軍官們、緩和先皇時期的審查力度……就像您加冕之前對于教會許諾的那樣,將更多的權力與利益發放給他們,那麼就能輕易獲得他們的效忠。”
年少的皇帝有些遲疑︰
“即便是父親,也不敢輕易對集團軍放權。他們手中握有絕對的武力,如果給他們松綁,我擔心在我回歸到聖駿堡之後……只會讓父親追求許久的改革回到原點。”
“您的承諾不一定要實現,如果皇帝言出必踐,烏薩斯應該法治清明,全民富足。”
“……”
霜火趕緊改口︰
“我的意思是說,您作為皇帝,並不是無條件地滿足臣下的願望……”
“先生,我明白您的意思。父親面臨的問題都沒完全解決,如今烏薩斯又遭遇了入侵、首都內亂、地方叛亂的一系列新危機。說實話,就連我自己,也感覺此刻朝不保夕。這種時候再粉飾太平、自欺欺人,那就與自殺無異。”
“那我就繼續說了,陛下。承諾放權給中央集團軍確實會有風險,但您也並非無法制衡他們。而且這世間也並非只有赤裸裸的利害,榮譽與忠誠依然能夠約束這些驕傲的軍人,讓更多的軍人出于自願為您效忠,就可以減少您將要付出的籌碼。
“我建議更高效地利用這艘軍艦上的電台,將尼古拉集團弒父弒君謀逆的真相傳達出去。我們可以利用更多修辭與文法上的技巧,更廣泛地煽動起人們對于亂臣賊子的仇恨,在這一過程中,您的光輝形象也會在鮮明的對比中被凸顯。”
“對,傳達有利于我們的真相。”
“而且獲取中央集團軍的效忠之後,您仍有制約他們的辦法。如果您的效忠者團體過于單一,那麼您的敕令與詔書也只會考慮這一個集團的利益。上千年來,只有一位皇帝試圖成為感染者的皇帝,讓感染者也能沐浴皇帝的輝光,他不是為您指明道路了嗎?”
“但……地方上的集團軍激烈地反對父親對于感染者的政策。比如萊塔尼亞邊境的第五集團軍,據說他們為了鎮壓屬地內感染者的起義,寧可放棄抵御外敵。如果我將父親的感染者政策貫徹下去,我又該如何獲得集團軍的效忠?”
“您想得太復雜了,目前只是需要感染者的力量來幫助您清掃競爭者的同時、制約中央集團軍一家坐大。您只需要給予整合運動更多權力、以換取他們更大力度的幫助……”
“伊萬諾維奇先生,我有個疑問。您本人就是整合運動的創始人之一,如果您願意幫助我,那麼整合運動不是顯然也願意支持我嗎?我為什麼還要分享更多權力給整合運動呢?”
“……呃,首先,伊斯拉姆?維特議長的法案嚴格限制了整合運動的權力與活動範圍,為了能更好地讓整合運動幫助您、需要給予我們更多授權。
“其次,我在領導層中話語權並不高,領袖與我有諸多糾紛,您看,我這只右手就是被她殘忍地灼燒了,這足以說明我在組織中的地位沒有想象中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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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
霜火繼續胡說八道︰
“多虧了陛下與先皇的信任,我才能獲得些微的權力、以更好地服務于烏薩斯。但是在整合運動領導層中,我依然難以足夠的地位,如果不給予整個組織足夠的利益,那麼領導層是不太願意加入這場紛爭的。
“我可以說,整合運動內部存在一種傾向,有些人說不定就在等著帝國被削弱之後、帶領整個組織繼續和烏薩斯對抗。甚至我認為,篡位上台的尼古拉集團為了奪取眼前的勝利,也可以不計前嫌地拉攏這個具有想當影響力的軍事組織。”
1095年7月21日,格里高利省,9︰57
塔露拉已經把電台發過來的文稿整理完畢。
“薩沙,你把我潤色過的這篇檄文交給印刷廠,跟他們說這是皇室委托的工作,讓他們盡快印一批傳單出來。傳單到手之後,你和幻影弩手小隊張貼一部分,我再雇人分發一部分。”
沉默寡言的浮士德接受到命令後就離開了。
弒君者看過了那篇添油加醋過的文章︰
“費奧多爾和維特死得真有這麼慘嗎?他們到底死沒死我都沒搞清楚。”
“已經不重要了。按照烏薩斯一貫的傳統,被逼退位的皇帝如果還活著,很可能過得生不如死。對了,我好像還听說,聖駿堡的加冕儀式上發生了很大的意外?”
“過去一天,我只顧著逃命,都不知道發生了啥。”
“那就沒有辦法了,只能讓記者們按照刻板印象和猜測來撰寫新聞稿了。這可是加冕典禮上的流血事件,能解讀出來的事件可太多了。”
這件事情根本瞞不住,因為加冕當天,叛黨為了更加“名正言順”,要求國內外記者和首都群眾前來觀看。
“好了,柳德米拉,既然你已經把消息帶到了,那就好好休息去吧。對了……一鳴他還好嗎?”
剛準備離開的弒君者回頭說道︰
“衣服能自己穿了,也能自己洗澡了,沒讓我難辦。只不過心情還有點時好時壞。”
“遇上這種事情,心情有點糟糕也正常。那他剪指甲還麻煩嗎……”塔露拉說著說著有些不好意思了。
弒君者也有些驚訝︰
“他剪指甲為什麼會麻煩?他現在只用剪一只手的指甲了,這不省事多了嗎?”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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