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5年7月19日,聖駿堡, 1856
弒君者回到酒店的房間之後,就把外套掛在了衣架上。
“皇帝想好給你這位軍老爺頒發什麼頭餃了嗎?”
“還在等通知,畢竟我都沒有正式的姓氏……附近的地塊上好像發生了不得了的大事情。”霜火正坐在沙發上看新聞。
“我也沒有正式的姓氏,以後準備拿‘弒君者’的名號傳宗接代了。”
“你認真的?”
“你想什麼呢?我的意思是,像我的老師一樣,以後收個徒兒,然後把衣缽和名號傳承下去。”
她走進了浴室,房間中很快傳出了水流的聲音。
不一會,吹風機的聲音已經響起,浴室的磨砂玻璃後方出現了一個朦朧的身影。
“去過這邊的醫院之後,你現在情況好點了嗎?”弒君者隔著門問道。
“他們調試了一下手臂,然後給我隨便開了點藥,就要收一大筆錢。醫生的錢還是太好賺了。”
弒君者走了出來,簡簡單單地扎了一個辮子,接著對他說︰
“比起資金,你的健康問題更重要。要是真有效果,多花點錢也無所謂。”
霜火抬起了左臂,露出了泛著銀色光澤的縴細前臂︰
“有沒有發現我的胳膊變細了?”
“當然發現了,你現在都能正常穿上襯衣了。”
“我讓他們把手臂縮短了,還把一些無關緊要的部件都移除了,比如激光瞄準鏡、可展開的護盾、可以伸縮的電鑽、便攜采礦器之類的……讓這只胳膊只要能動就行了。”
“留著多好,你不覺得帥嗎?”
“留著那些東西,我出門走路的時候,整個身子都不由自主地往左邊下沉……那幫做手術的蠢貨只是把半機械戰士的一條胳膊移到我身上了而已。而且你也看到了,大部分功能在戰場上都沒用,我和他們對戰的時候,沒見過他們使用多少‘高科技’。”
“有人靠近我們的房間了。”弒君者立即抽出了刀。
“你去看看。”
弒君者躲在了門後,從窺孔中望了一眼。
敲門聲已經響起。
“是伊萬•伊萬諾維奇先生嗎?”門外傳來了女聲。
“有什麼事情,是上門推銷嗎?”
“不,是性命攸關的事情,請放我進來吧……就當救救我。”
霜火向弒君者點頭示意。
紅發的女子剛提著一包東西進來,短刀就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咚的一聲、門就關上了。
“你的頭發沒我的鮮艷。”這是弒君者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請不要殺我,我是來求助的……我見過您的,您記得嗎,伊萬諾維奇先生?”
“我見過您嗎?”
“您接受陛下表彰的時候,我記得您盯了我好久……”
弒君者已經難掩臉上的笑容了。
“我想想,那時候我一直在發呆……”
“我當時在陛下身邊!”
“哦,你就是大家說的那個卡西米爾婊……表演藝術家。幸會幸會,柳德米拉,把刀放下吧。”
女演員委屈巴巴地說︰
“其實你說實話也沒關系的,宮里的人都這麼講我……而且我不是卡西米爾人,我們家早就是烏薩斯國籍了。”
“今天下午發生了什麼事,你應該知道吧?”霜火趕緊問起了正事,畢竟她都送上門了。
“我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陛下原本說好晚上要來我這邊的,但是突然沒了消息……然後維特議長托人給了一封信,讓我帶著國璽和他放在信封里的東西來找人。信上說讓我找這些人,實在找不到就來找伊萬•伊萬諾維奇……”
霜火接過了信件,果然看到了一串長長的名單︰
“名單上的人都找不到了嗎?”
“不是……那些人待的地方都有士兵和警察把守,我不敢去問話……但是,你們應該效忠于陛下的忠臣吧?”
“那當然了……這枚印章上面寫著‘帝國杜馬主席’……那就是議長個人的印璽,這枚有雙頭鷹的應該就是議會的公章……這個金燦燦的,‘蒙主恩典,烏薩斯帝國與駿鷹帝國之主’……”
霜火已經喜形于色了。
天降的機會已經來了!命運垂青了他們!
他們用不著主動去尋找,機會自己就送上門了!
“議長的人說,找這些幫手,你們就會救出陛下……他還把這麼重要的東西托付給我,是不是已經遭遇不測了?”
“嗯,希望他走的時候痛快一點。”霜火目不轉楮地瀏覽信件。
“那你們什麼時候去救出陛下?”
弒君者和他一起看了信件上的內容,上面說︰
維特••伊斯拉姆發現岡察洛夫公爵和其他的集團軍軍官突然進京,並且進行了違規的軍隊調動行為,陛下很有可能遭遇了不測——真到了那一步,請立刻找到合法的皇位繼承人,讓忠臣號令中央集團軍,才能擺平事態……
“你們會去救出陛下的吧?”女演員楚楚可憐地問道。
“我們要繼承陛下的遺志,不能讓陛下的犧牲白費!”霜火義正言辭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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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陛下他……說不定還沒事……”
霜火將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我當然希望他有事……哦不,沒事。但是眼前的形勢太過嚴峻,容不得我們盲目樂觀,而且機會也很難得,明白嗎,女士?我怎麼稱呼您?”
“瑪莉婭•斯卡夫龍斯卡婭……”
“好的,瑪莉婭小姐,請您放心,我們會成為先皇遺志的最忠實的繼承者、貫徹者。任何叛徒,無論在聖駿堡內、還是聖駿堡外,都將被我們全部一掃而空!”
“他不是先皇……我只是想要回我的費奧多爾……”
“請您節哀。我們必須化悲痛為力量,振作起來,戰勝陛下的敵人們!”
“他真的……死了嗎?”
“那些軍官都是披著人皮的惡魔,我們不能設想這群人哪怕有一絲的底線!因此,擺在面前的事實告訴我們,我們必須做最壞的打算、然後進行最萬全的準備,給予敵人最完全的打擊,這是我們能為陛下做出的最大貢獻!這才是真正的忠誠與熱愛!”
女演員已經抑制不住淚水,嗚嗚地哭了出來。
弒君者小聲在霜火邊上說道︰
“你怎麼這麼壞?”
霜火沒有搭理她,而是繼續開展自己的鼓動︰
“瑪莉婭小姐,世道就是如此的殘酷,唯有我們拿出足夠的剛強,才能直面世間的邪惡並戰勝它!我們都應堅信,無論是怎樣強盛的邪惡,都有它未至的末日。
“現在,我們應該壓抑心中的悲憤,拿出行動,去嘗試為陛下做點什麼。陛下想要的就是烏薩斯的國泰民安,現在,我們去把國泰民安還給烏薩斯!”
“嗚,那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
“我們應該按照維特議長的最後囑托,找到先皇合法的子嗣,讓他來號令中央集團軍,穩定首都的局勢。瑪莉婭小姐,您能告訴我,據您所知,費奧多爾•弗拉基米羅維奇陛下有哪些子嗣,分布在何處?”
“我……我想想。皇長子尼古拉!他和您一起接受過陛下的表彰……陛下之前和我說,他會在夏宮陪母親多待一段時間,也有可能返回前線了……”
霜火問她︰
“信上說的這個造反的岡察洛夫家族,是什麼勢力?”
“就是皇後的娘家。”
“那皇長子會不會已經被叛亂者控制了?”
“我不知道……”
“你來的時候,不敢去有士兵把守的地方。有士兵在主動搜捕你嗎?”
“好像是的……議長的人對我說,出了皇宮之後,就要多加小心。”
霜火用復雜的眼神打量了這個好像不太聰明的女人。
他嘗試分析︰
“皇後待在夏宮,反叛的主謀是皇後的家族。如果皇長子在夏宮,那就一定被叛軍控制了,如果他回到了前線,我們也不能確定他的位置。所以,去尋找皇長子,不是一個好主意。再想想,有沒有其他皇子?”
“我住過的地方……卡捷琳宮,有好幾個,我跟那些孩子關系還不錯。”
“你怎麼不早說?”
“他們……不是公認的繼承人啊?”
“嗯,我這麼和你說吧。國璽與議會、議長的印璽都在我們手里,我們就是‘公認’。我們戰勝叛軍之後,完全可以指定一個人來擔任皇帝,你到時候可以挑一個你最喜歡的孩子、讓他來領導費奧多爾留下的國家。”
“真的可以這樣嗎?”
“相信我,據我所知,烏薩斯並沒有成文法規定,必須由長子繼承主要頭餃——皇帝與貴族們都是如此,如果沒有遺囑、默認長子繼承;但如果有皇帝的遺詔,那麼就遵照遺詔來。這種事情不用我向你介紹吧?烏薩斯歷史上還有那麼多女皇呢,說不定你也可以。”
“啊?偽造陛下的命令,這不太好吧……”
“這是為了陛下好。我們可以更加合乎法理地扶一個皇帝上位,然後更加名正言順地掃清叛黨!假如皇長子是被皇後家族推上皇位的,毫無疑問,他會成為大貴族的傀儡。
“這才是陛下最不願意看到的。陛下的印璽交到了你手上,他最後一次發聲的機會也交到了你的手上,因此,你要謹慎利用這一次機會、來為陛下做出最大貢獻!”
弒君者並沒有閑著,她剛才觀察了一下窗外的情況︰
“頭兒,似乎有軍車停在旅館這邊了。我們有麻煩了。”
“是我……給你們帶來的麻煩嗎?”
“你說對了,瑪莉婭小姐。但我們會保護你——現在帶我們去卡捷琳宮,我們去挑選烏薩斯的未來。”
“那里現在肯定很危險。”
“現在不去,將來會更危險。”
弒君者重新穿上了平時作戰的外套︰
“必要的東西基本上都收拾好了,我們怎麼分工?”
“你在嘗試撤離的同時、試著引開部分追兵,安全之後,趕緊去聯系領袖。我帶她去卡捷琳宮。”
“我們在聖駿堡沒有部隊,想清楚。”弒君者提醒他。
“機會只有一次,大不了就是一死,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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弒君者拉上了窗簾,但是沒有關上屋內的燈,隨後他們一齊走出了房間。
“瑪莉婭小姐,你是用什麼交通方式趕來的?”
“打車。我覺得這樣不引人注意。”
“那你真是命大……”
霜火簡單盤算了一下,對方大概率是故意放這個傻丫頭出來、然後試著把她能找到的援軍一網打盡的。
這種方式確實有利于消滅潛在的敵對勢力,當然也有風險。
他們兩個人,就是這個計策的風險。
分道揚鑣之前,弒君者轉身對霜火說︰
“霜星告訴過我,將來的我們,必將贏得勝利。所以,無論如何,我相信你會平安歸來,並把勝利帶給我們。”
兩人站在走廊中,他們此前居住的房間還亮著燈。
霜火剛想說點什麼,爆炸產生的烈焰就從房門與窗戶中奪路而出。
瞄準儀散發的紅色激光透過了重重煙霧,昭示著敵人的到來。
霜火拿出了一塊手帕,用法術打濕之後、捂住了瑪莉婭•斯卡夫龍斯卡婭的口鼻。
隨後,他與弒君者釋放出相似的煙幕、繼續掩人耳目。
爆炸產生的濃煙與法術造物交織在一起,敵人的腳步聲回蕩于走廊之中。
煙火之中,刀光時隱時現,陸續傳來軀體倒在地上的聲音。
女演員還在時不時地回頭看,而霜火只是摟著她、頭也不回地向前走。
走廊盡頭精美的窗框被瞬間移除。
霜火用左臂一把將女子摟起來,精準無誤地從窗中跳出。
月光照耀著他們的身影,法術不斷地調整著他們身上披上的光芒,確保了兩人能夠隱入月光。
最終,霜火帶著她降落在附近的樓頂之上。
“你先站在這里別動,等我回來。”
霜火立刻從樓頂跳了下去,同時左手死死嵌入牆體之中,維持了勻速下降。
他立刻對街邊的一排汽車依次施法,不起眼的法術只會造成溫度的略微升高,如果不用熱成像儀、根本無法追蹤到法術的痕跡。
果不其然,酒店入口處的一輛車被瞬間引爆——這就是敵人守株待兔的辦法,他們根本不考慮會不會誤傷平民。
獎池還在積累,隨著他的降落,更多的汽車被引爆了。
附近看似正常的車輛與民房中竄出了大量士兵。
探照燈掃視著周圍的建築,無數紅色的光束仿佛受驚的野獸、用警惕的視線搜索著周圍的目標。
“他們戴著的東西……不會是夜視儀吧?”
幸好剛才引發了爆炸,周遭的熱浪正在干擾夜視儀的工作。他立刻用左臂發力、扒拉著牆體迅速回到樓頂。
“可能有點冷,忍一忍。”
他立刻施法在兩人身上覆蓋了一層冰霜。
隨後利用塔露拉的法術,將熱量按照人形在空間中分布。
同時,他緩緩摟著女演員離去。
不一會,霜火施法的地點立刻遭到了密集彈幕的襲擊。
更令霜火詫異的是,他能明顯看到沖天的紅光爬上了腳底的建築——敵人在呼叫炮火轟炸整棟建築!
“流星”劃過了夜幕,隨後墜落在屋頂,這座大約六層樓高的民宅被炸得只剩了三層。
他恍惚間還听到了軍官的呼叫︰
“報告長官,這棟建築內已確認沒有平民!”
廢話,就算有平民也被炸死了。
“真的好冷啊……我感覺你有一條胳膊特別冰冷、還硌人,能不能換一條胳膊?”
“別吵,右手是用來施法的。”
“左手不行嗎?”
“我在追求精度,偏差一點,我們就會有麻煩。”
幸好市區樓房夠多,霜火在炮彈墜落前就帶人轉移到了另一棟建築上。
爆炸再次形成高溫區、影響了施術單元進行熱成像,濃煙也會成為霜火的掩護。
首都的這支叛軍大量裝備了熱成像儀與激光瞄準器,疑似還借助了其他手段達成了隱匿的效果——霜火無法判斷一些遠程攻擊到底是從哪個方位襲來的,並且能夠呼叫炮火支援。
這說明叛軍不只是一群烏合之眾了,已經有裝備精良的精英部隊加入了叛亂。
為了欺騙對方的熱成像裝置,霜火正在向體表施加寒流來控制溫度。對于霜星來說,周身的寒流宛如雙手的延伸,不僅僅是進攻與防御的手段、也能成為輔助她的感知手段。
霜火對于任意一種法術,都很難說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但是皮毛總是能學到的。
寒流敏銳地捕捉到了氣流的一絲擾動。
一枚子彈破風而來。
他的感知距離並不遠,抵擋已經是不可能了,于是念力稍加偏轉——
這枚子彈打在了左肩上,擦出了幾點火星。
震動與沖擊傳遍了他的半邊身子,被摟著的女演員也差點跌倒。
“瞄準心髒來的子彈……這說明我已經被發現了,敵人並不只有一種偵察手段。”
“那怎麼辦?他們能偵察到心髒的跳動嗎?那你能不能先讓我的心髒停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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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陛下是不是很欣賞你的幽默感?”
“嗯。”
說實話,他現在反而沒那麼慌。敵人既然能探測到他的位置,沒有立即用火力更強的武器擊斃他,到底是不想,還是不能?
在輪番的相互試探時,霜火始終在保持持續的移動,這個時候敵人只用零星的狙擊來攻擊他,說明他已經離開了大部分敵人的射程。
當然,警惕不能放松,更多的車輛開始出發了,似乎要堵截他的道路。
又一枚子彈被提前偏轉,射在了屋頂的花盆中。
法術基本上能防住敵人的遠程攻擊後,霜火才放心地用一只手托舉起名字很長的那位小姐。
結合法術、單臂托舉一個八九十斤的重物,對于他的移動速度不會有太多影響。
“我這樣子會不會被打中?”
“你廢話少一點就能降低敵人的命中率。”
無人機旋翼產生的噪音已經追了過來,一道絳紫色的光束掠過屋頂,瞬間造成了小範圍的塌方。
不過這台無人機的準頭並不理想,甚至沒有對霜火的行動造成有效干擾。
佩劍自行出鞘,在下一次蓄力前、就斬斷了無人機。
大部分敵人需要熱成像才能在黑夜中對他進行定位,小部分敵人可以用未知的偵察法術直接定位。
不過從這台無人機的攻擊,霜火還可以判斷出一條信息︰
敵人的偵察系統並不先進,無法實現信息的共享——不然怎麼會有部分敵人只攻擊、不給隊友報點?
劍影環繞著霜火運動,軌跡構成了一個正在旋轉的橢圓,接連不斷地砍斷接近的無人機。劍身反射著清幽的月光,留下的殘影構成了潔白的光圈。
“那是法術,還是實體?”
“法術也能制造實體。”
“所以那是法術還是實體?為什麼不理我?”
這個街區終于走到了盡頭,前方就是寬敞的大馬路了。
霜火沒有把握能一口氣飛躍這條路、抵達對面的屋頂,更沒有把握保證自己的空中的時候不會被擊中。
“忍一忍,會有些失重感。”
霜火看準了一輛軍用吉普車,然後迅速從樓頂跳下、並加速墜落,墜落的同時、佩劍已回到手中,他順勢斬出一劍——
不是砍向他踩住的車,而是掀起了後方的車輛。輪胎被打破、地盤受損的車輛立即失控,迅速與後方的軍車發生追尾。
當然,霜火突如其來的墜落也把車頂砸出了深坑,兩條腿也被震得發麻。
佩劍再次從他手中脫離,飛去打碎了車窗、順勢削掉了兩名士兵的腦袋。
車門在這一瞬間被打開,兩具尸體被法術扔出了車外,不過女演員也被扔進了車里。
“喂!你是要我開車嗎?”她大聲喊道。
“用不著!”
瑪莉婭•斯卡夫龍斯卡婭小姐打量著充滿鮮血的駕駛座,發現油門和方向盤都自己動了起來。
一心二用對霜火來說確實有些挑戰了,不過好在入夜之後、路上的車輛本就不多——更何況下午發生的沖突讓人們都不敢出門了。
飛上天的石釘又打下了一架無人機,但是無人機還是成功地為炮火指引了方位。
霜火不得不把控好時機,在炮彈即將接近的瞬間將之引爆,撲面而來的氣浪險些掀翻了這輛小車。
“瑪莉婭小姐,你最好直接趴下!”
話音未落,幾枚子彈就打碎了後擋風玻璃。
“沒事吧?!”
“沒事!”
佩劍在空中斬出了火焰的波紋,近距離擊毀了兩輛載具。
他想明白了一件事情,與其讓劍氣飛老遠地去攻擊敵人,不如直接讓劍飛到敵人眼前、釋放更具威力的攻擊——這個戰術的前提基于他對法術的更熟練掌握。
這伙追兵的勢力很大,但是還沒有大到掌握每一個街區的程度。
敵人可以在特定的據點調集重兵把守,但是在聖駿堡這麼大的城市中、敵人的防守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
只要霜火保持高速移動,那麼就永遠只會和少數高機動性的追兵為敵。
這是場豪賭,而他的勝算也並不低。
1095年7月19日,聖駿堡,夏宮內,2100
屋內,皇後仍在與窗台邊的皇子尼古拉對峙。
“要我說幾遍,你現在才肯去加冕!”
“加冕是莊重而神聖的,就算要我即位,也要進行足夠周密的籌備……至少今晚絕對不行!”
“那明天一早,你就跟我到最近的大教堂進行加冕!”皇後咄咄逼人。
皇子反駁道︰
“加冕之地是神聖的,一千年來,只有篡位的小丑才沒有選擇在我們一脈相承的加冕地登基!”
“誰在乎你們家族的神聖不神聖……”
“那好,既然你不在乎‘神聖’,那就隨便找個人當皇帝吧!無論是你,你哥哥,還是你父親……又或者是你和哪個情夫生下的野種。”
皇後不顧體面地咆哮︰
“你怎麼敢這麼和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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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親何在!你能回答我嗎!我生要見人,死要見尸!或者你們在這里處死我也行,反正你們大權在握,為什麼非要折騰我這一個提線木偶?”
老岡察洛夫進來制止了爭吵︰
“娜塔莉婭,過分的固執不利于追求我們的利益,加冕必須要神聖,這樣我們才能名正言順,讓一切敵人都無可指摘!不就是卡捷琳宮邊上的那個小破廟嗎?我們明早之前就能攻下!尼古拉,你最好給我安分一點,這件事對你並沒有什麼壞處。”
“如果皇位會讓一個家庭變成如今這副模樣,那這個位置又有什麼值得追求的?如果父皇二十四年的統治,也只落得這份境地,那麼能力平庸的我又怎麼可能改變什麼?”
“年輕人,多年之後,你一定會為自己當初的幼稚言論羞得無地自容。”
“無論多少年後,我都會因為這一天失去了父親而悔恨。”
老公爵繼續勸說︰
“等你擁有了近乎無窮的權力,你就會發現,這樣的事情只是過眼雲煙……”
“請問我父親的權力不夠大嗎?”
老公爵眼見利誘行不通,就換了一種說辭︰
“在這里和我爭論並沒有意義。我不得不提醒你幾句,你的父親仍未離去,倘若你願意配合,或許你才能再次見到他。
“即使你不配合,我們的計劃也要執行下去,到時候我們會重新挑選繼承人,並在此之前、為繼承人掃清一切競爭者。
“不過那樣也不壞,你們父子還是能夠很快相聚,無非是相聚的地點不同罷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老公爵要操心的事情還有很多,這麼大一座城市,要關注的戰況實在太多了。
皇帝的情婦就是其中一個重點關注對象。
“那個卡西米爾婊子不在重兵把守的城堡里好好待著、想主動出來送死,我讓你們順藤摸瓜,現在抓住了她沒?”
“公爵,我們按照您的意思,順著她找到了費奧多爾的暗中支持者……但是,目前為止,即便有了科西切的‘蛇鱗’相助,我們也沒能拿下。”
“什麼意思?維特和他的走狗已經被我們除掉了,剩下的幾個可疑對象能有多大能耐?”
“不,那位女演員沒有去任何我們提前盯過的地點,而是去了我們一個意想不到的地方,我們不得不重新調集力量。協助她的勢力……大概是整合運動。”
“整合運動?難道他們的勢力滲透了聖駿堡?”
“回公爵,我不清楚,據說對方只有兩個人。”
老公爵怒不可遏了︰
“下午你們差點被一個老頭子攔住了!晚上你們又被兩個鄉巴佬攔住了!過會攻打卡捷琳宮,你們又要被什麼東西攔住?我養你們那麼久,到底是干什麼吃的?
“還有科西切在京城養的那些內應,都是些烏合之眾嗎?難道真的要等外面的保皇黨殺進來,把你們的腦袋全砍了,你們才知道著急嗎!”
1095年7月19日,聖駿堡,城北,2116
聖駿堡的城區大得令人絕望,無人機和軍車的殘骸鋪滿了來時的路,但是地塊的邊際依然沒有達到。
“為什麼車子晃得厲害?車胎受損了嗎?”躲在車里的女演員問道。
“不,只是我在利用引擎施法而已,那里面有至純源石。”霜火輕描淡寫地回答。
“這……這也太危險了吧?我感覺車里都變熱了,會不會爆炸啊?”
“確實有爆炸的風險,但總比立即被炮彈打爆強。”
一個轉彎處,霜火施法、讓一個土丘拔地而起,又阻擋了一波敵人。
無人機的投彈拖曳出長長的尾焰,與“法術大師”系列戰機射出的絳紫光束交織而來。
念力形成的強大屏障已經達到了肉眼可見的地步,才勉強擋下了混合攻擊。
刺眼的紅光再次環繞了他,炮兵即將完成鎖定。
敵人的炮兵不是點對點精準射擊的,而是會把這一帶都用炮火清洗一遍。
霜火腳底的軍車已經不堪重負,已經支撐不了又一輪加速了,更何況他還拿車子的動力部分進行了高強度施法。
現在只能使用更具想象力的辦法了。
佩劍回到手中後,他立刻施展了兩次強力的斬擊,車頂被削開、車門也被砍飛。
他踩住了空中的車門,又伸手把斯卡夫龍斯卡婭用法術拽了過來。
剛剛立定,下方的吉普車徹底沐浴在了火光之中。
炮彈的爆炸、疊加車輛的爆炸,形成了巨大的沖擊,推著霜火踩住的車門高速飛出。
霜火不確定他離所謂的卡捷琳宮到底有多遠,但他可以確定,至少他們在朝城北飛行。
謝天謝地的是,雖然懷里的那位女士已經暈過去了,但是起碼她沒有被炸得缺胳膊少腿。
借助這次爆炸,他迅速飛升到了常規武器難以攻擊到的高度。正常情況下,如果他抱著別人用法術起飛、那就在給敵人當活靶子——畢竟以無人機的移動速度,都可以被一般的弩械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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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空中,聖駿堡的城區變成了一個又一個小方塊,即便在夜間、紅色的宮牆與救世主教堂的金頂依舊醒目。
而北側的地塊,似乎還能觀察到駐軍與叛軍的交火,更多的移動城市則在外圍靜靜矗立、似乎在等待真正的贏家決勝。
更遠處,移動的鋼鐵巨獸正在游弋,高速戰艦不可能直接介入爭端、因為它們不可能直接炮擊首都——主動這麼做的一方,就別想獲得其他勢力的認可了。在四皇會戰時期,各國用艦炮打擊負隅頑抗的林貢斯,就已經引發了巨大的人道主義危機、並招致了大量的批評。
霜火在空中滯留得已經夠久了,他開始觀察起了暈倒的女子。胸口明顯的起伏,這就說明沒斷氣。
拍了兩巴掌後,斯卡夫龍斯卡婭就已經醒了︰
“頭好疼……發生什麼了?”
“你來看看,卡捷琳宮在哪里?”
“啊!”
她慘叫了起來,幸好霜火扶住了她、才沒讓她摔下去。
“……為什麼這麼高?”
“別害怕,剛才你昏過去了、都沒掉下去,說明根本就沒事……”
“不不不,你還不如把我繼續打暈。”
“那你先告訴我,卡捷琳宮在哪里?”
“我給你描述一下吧……宮殿是天藍色和白色的外牆,還有金色的裝飾。”
“你這話講了跟沒講一樣,烏薩斯的皇宮基本都這個樣子。”
“啊?非要我往下看嗎?我都不知道聖駿堡從上面看是什麼樣子的……我覺得那個地方就是……不對,是腳底這個!”
“確定?要是落入叛黨的控制區,我們就完了。”
“我能確定這個是卡捷琳宮,但是……卡捷琳宮現在有沒有被叛軍攻陷,我也不知道。”
“你說的這個地方,附近還在交火,那就說明沒被攻陷。我要降落了,你安分一點。”
霜火立即撇開了落腳點,放任重力將他們拽向地面,在臨近地表時、又迅速使用法術緩沖。
立刻有士兵圍了上來︰
“什麼人!舉起手!”
“別開火,我是護送瑪莉婭•斯卡夫龍斯卡婭小姐回來的。”
“啊?議長大人不是勸你帶著陛下的印章搬救兵嗎?”
霜火吐槽︰
“你們議長也是沒腦子,居然讓她出來搬救兵!”
“請問您是哪位大人?”
“看到這枚勛章了嗎?只管放行,別耽誤事情!”
“皇帝的花瓶”在這個時候終于發揮了作用︰
“請相信他,他是陛下的忠臣。”
霜火攙扶著她走進了金碧堂皇的宮中,在他看來,這座宮殿內飾的品味就差了一大截,一眼望去、全是單調的金色,充滿了暴發戶的氣質。
“瑪莉婭小姐,現在你有一個改變整個國家的機會,以你的了解,你會在皇帝剩余的子嗣中、挑選誰作為繼承者。”
“阿列克謝,他最有同情心,士兵們都喜歡他。我帶你去找他吧。”
“不著急,我們去擬一道詔書。烏薩斯的國璽、議會的印璽都交到了你的手上,那你就仍有為陛下發聲的機會……這一切都是為了陛下與烏薩斯。”
“這封詔書,應該是正式一點、還是親切一點?”
“你按照皇帝平時的口吻模仿就行。有了合法的詔書只是第一步,然後我們要確保阿列克謝能夠加冕,這是第二步。最重要的一步,那就在于我們能夠獲得聖駿堡內外的多少支持。”
和皇帝如出一轍的優美書寫體很快填滿了整張信紙,雙頭鷹國璽在偽造的簽名下方蓋了章。
“我也不清楚格式有沒有紕漏。要不要再檢查幾遍?”
“和案頭的其他公文差不多,你的字跡模仿得真像。”
“陛下在這里辦公的時候,我一般就在邊上,我感覺他也希望能夠栽培我……”
“那他的心真夠大,公然放任你參與決策嗎?我要是那些大臣,我也不會理解他。”
“陛下想擺脫皇後家族的勢力、還有更多盤根錯節的大家族……他身邊有很多像我這樣,沒有什麼貴族背景的人,但是你也看到了,我很不爭氣……”
“不用這麼說,其實你敢和我走這麼一遭,已經很有勇氣了。走吧,我們去找‘真正的’皇儲。”
皇子阿列克謝•費奧多羅維奇已經就寢,但是他無心入睡,遠處炮聲隆隆、錦衣玉食的他也開始為明天而擔憂了。
“阿廖沙,你睡覺了嗎?”瑪莉婭•斯卡伏龍斯卡婭用溫柔的聲音問候。
“還沒有,斯卡伏龍斯卡婭小姐……您看起來十分疲憊。”
阿列克謝臉色蒼白,一頭金黃的頭發十分顯眼。這位皇子看上去稚氣未脫,大概只有十七八歲。
“阿列克謝大公,更換正裝,帝國的未來將交到你手上了。”
霜火提醒他。
“你在說什麼?”
霜火將詔書遞給皇子阿列克謝過目。
“不不,皇儲應該是尼古拉哥哥……這是什麼試探嗎?我對哥哥一向尊敬,我對母親也一向熱愛,我對父皇更是毫無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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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皇儲是你了,皇帝也將是你。我們現在就去加冕地。”
“為什麼?現在很晚了,也很危險。”
“對,所以必須爭分奪秒。”
霜火立刻向駐防的士兵要求指揮權。
“不行。就算看在皇子與這位小姐的份上、看在您是戰斗英雄的份上,我們也不能將那麼多部隊交給你冒險。卡捷琳宮要是失陷,誰來負責?”
“那你們又在對誰負責?卡捷琳宮中最有價值的人與物,都在我的身邊;將來,你們要效忠的對象,也在這里。
你們應該知道,烏薩斯的貴族世襲罔替、而天大的軍功更是千載難逢。現在,能讓你們平步青雲的機會就在眼前!
“幾十年之後,倘若你們還健在,你們還有子嗣,你們會向後人訴說︰當初,你們有機會護送皇帝前去加冕、但是你們放棄了這個機會嗎?”
阿列克謝•費奧多羅維奇站了出來︰
“你們是我父親的士兵,也是我的士兵。現在,我要求你們,听命于‘偉大殉道者與所向無敵者’的指揮!士兵們,列隊!”
宮內剩余的士兵立刻被調集了起來。
霜火站在皇子的身側︰
“我們將前往升天大教堂,我們將見證烏薩斯的新生!烏拉!”
“烏拉!”
集結的部隊宛如利刃,立刻突破包圍圈的薄弱處。
加冕地的位置並不遙遠,升天大教堂和這座卡捷琳宮一樣古老雖然重建過很多次了)。
升天大教堂的衛隊也在和叛軍發生激烈交火,在一支氣勢如虹的部隊的幫助下,霜火順利護送阿列克謝進入了教堂內部。
幾位年老的薩卡塔與更多身穿修士服的人站在教堂內。
這座大教堂與後來的典型的烏薩斯式教堂不同,它並不陰森,窗戶也異常龐大,如果此刻不是夜晚,那麼陽光將會照徹室內。
“是皇太子尼古拉嗎?”中間的老薩卡塔問道。
“不是,我是皇儲阿列克謝,我前來此處加冕。”
“加冕是神聖且莊嚴的,我們不會輕易……”
窗外的炮聲很響,老薩卡塔的輕聲細語被輕易蓋過。
霜火听不清這個老家伙在嘰里咕嚕些什麼,他拿出了詔書︰
“老先生,這份詔書認得吧?皇太子早有謀逆之心,陛下也早就做了兩手準備,如今阿列克謝才是陛下最為認可的繼承人!”
“我們接到過另一封詔書,據說是皇帝簽過字的,上面說陛下願提前退位、傳位于皇太子……”
霜火質問︰
“那封詔書正式嗎?你給我仔細看好了,這封詔書才是正牌貨!”
“那封詔書的簽名太過丑陋,我們不敢輕舉妄動……那群人離開之後,就開始攻打我們的聖堂……”
“請盡快為陛下唯一的合法指定繼承人阿列克謝•費奧多羅維奇加冕!你們也應該看清楚了,皇太子如果不是篡位謀逆,又何必急于一時、還要發兵攻打聖地?”
老教士不緊不慢地說道︰
“這一系列事情過于蹊蹺,我們希望……”
霜火威脅道︰
“我告訴你們!你們已經無法置身事外,如果我們的隊伍現在離開,用不了多久,叛軍就會將你們視為神聖的教堂拆個粉碎,亂臣賊子就會玷污烏薩斯千年的傳統、來為僭偽之人加冕!你們不願繼承陛下的遺志、不願順應全烏薩斯人的抉擇,那也是自絕于天下!”
時隱時現的火光從教堂外傳來,映照著眾人的臉龐。
教士們還在竊竊私語,阿列克謝已經上前︰
“我最敬愛的天使們,請你們相信一位皇子的諾言︰我若即位,三年必定前去拜會聖城,十年內必然在全烏薩斯內修繕與興建一百座教堂,讓教義的光輝大行于烏薩斯!我,阿列克謝•費奧多羅維奇于神聖的加冕地鄭重起誓!”
恩威並施之下,陸續有教士開始點頭,隨後他們同意為阿列克謝加冕。
一場于夜間進行,只有少數見證者的加冕儀式開始了,而霜火甚至還在催促︰
“把不必要的儀式簡化一下!防線已經難以維持了!”
他對這些神秘的宗教儀式並不感興趣,不過加冕似乎不只是走個過場那麼簡單,教士們在對皇子施加獨特的源石技藝,加冕所謂的“神聖性”,應該就在于這些法術了吧。
“三位一體!三位一體!三位一體!”
阿列克謝高喊三聲,儀式就此結束,周圍的人紛紛拜伏。在薩科塔光環的照耀下,他的臉龐顯得更為蒼白。
儀式已經結束,霜火則開始組織突圍,不過不省心的事情還沒結束︰
“阿……陛下,別把皇冠和烏薩斯彎刀還回去!”
“這是教堂的聖物……”
“听我的,陛下!把皇冠和彎刀帶走!不然你準備留給敵人嗎?”
皇帝開了竅,趕緊帶著厚重的皇冠、握著彎刀趕了上來。教士們苦勸無果,只能看著他們離去。
一名軍官高喊︰
“全烏薩斯帝國和駿鷹帝國的皇帝在此,要麼臣服,要麼接受毀滅!”
霜火制止了他︰
“別喊了,上一個皇帝就是被他們害死的,這些人听不懂的……”
不過到了居民區,霜火催促軍士們扯開嗓門︰
“讓大家都知道,烏薩斯的皇帝來了!”
“皇帝駕到!”
“同胞們!拿起你們的武器,一起出來,共同保護烏薩斯的皇帝!”
“拿起武器,保衛皇帝!”
深夜的居民區,燈火陸續點亮,社區的民兵和警察率先趕來,隨後更多的烏薩斯人出來迎接皇帝。
阿列克謝很快適應了角色,向群眾們微笑著揮手。
霜火則指揮士兵在前方騰出道路。
趕來的追兵面對燈火通明的街區、水泄不通的道路,一時間一籌莫展︰
“快去詢問一下公爵,到底要怎麼辦?這要是開火,難不成要殺光整條街區嗎?”
得到回復之後,叛軍鳴槍示意,但是還是有幾個膽大的聖駿堡市民沖了上來。
叛軍當即開火,打死幾個帶頭的市民之後,剩下的很快四散逃離。
然而,皇帝的隊伍已經跑得沒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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