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在襲擊？”
清瀾的防護屏障泛起水紋般的波動，她轉頭時，青藍色長發掃過面頰的血珠。
雲冥卻蹲在顫抖的麗貝卡身邊，銀白睫毛下的眸光緊鎖著少女頭頂泛紫的惡魔角 —— 那對角尖正滲出光線，如蛛絲般墜入血海。
“穩住屏障！”
雲冥的掌心爆出黑霧，如碎雪般飄落在麗貝卡肩頭。
當黑霧觸踫到共鳴光線的剎那，突然凝成實體的黑繩，順著光絲墜入翻騰的魚群。
清瀾看見無數劍魚撞在屏障上炸裂，血肉混合著海水砸在透明護罩上，將月光染成猩紅。
“找到了！”
雲冥的手臂突然覆上黑色臂鎧，肌肉隆起的瞬間，黑繩猛地繃緊。
海底傳來沉悶的拽動聲，整艘木船被拽得傾斜，屏障上迸出蛛網般的裂隙。
清瀾咬牙灌注異靈之力，額角的汗珠滴在船板上。
隨著一聲尖嘯，黑影破水而出。
月色照亮那人魚破爛的上衣，下身銀藍色的魚尾拍擊水面，黑繩死死纏在她脖頸。
人魚甩尾時濺起的海水穿過屏障裂隙，雲冥抬手格擋的剎那，咸腥的液體在他的臂鎧上蝕出細密的孔洞。
等他放下手臂，只剩空蕩蕩的黑海翻涌，人魚已拽斷黑繩沉入深淵，只留下水面盤旋的血色漩渦。
“人魚……真的存在？”
雲冥的指尖劃過護罩殘留的腐蝕痕跡，銀白短發被海風吹得凌亂。
方才翻涌的魚群突然沉寂，只剩海面盤旋的血色漩渦，仿佛剛才的襲擊只是錯覺。
清瀾解除屏障的瞬間，青藍色長發如瀑般垂落，指尖因異靈力透支而滲出微光——她創造的木船突然晃了晃，少女竟順著船舷向後倒去。
“小心！”
雲冥的手掌攥住清瀾手腕的剎那，她的長發已觸到海面。
他用力一拽，將少女拉入懷中，鼻尖撞上她發間未干的水珠。
清瀾的臉頰在月光下泛起潮紅，平日里銳利如冰的眼神竟有些渙散，直到雲冥的呼吸拂過耳畔︰
“有點腥，是魚群的緣故？”
“嘶——”
她猛地推開對方，拳頭砸在雲冥胸口的黑霧鎧甲上，卻驚起一片細密的光塵。
“這破地方能不腥嗎！”
清瀾別過臉整理發絲，發梢甩出的水珠砸在船板上，竟在木紋里散出淡藍色的星點。
雲冥尷尬地笑了笑，轉身走向船尾。
黑霧從他掌心涌出，在空氣中凝結成半透明的船槳，每道槳葉都流轉著深淵特有的暗紋。
當槳尖劃入海水的剎那，水面突然炸開環狀波紋，木船如離弦之箭般前沖，船頭劈開的浪花里，隱約可見人魚尾鰭劃過的幽藍殘影。
清瀾扶著桅桿喘息時，瞥見麗貝卡仍蜷縮在船舷。
少女頭頂的惡魔角正滲出細碎紫光，每道光芒都像被無形的線牽引著，顫巍巍指向深海。
她蹲下身撥開麗貝卡汗濕的劉海，指尖觸到那對角尖時，竟感到灼熱的靈能在皮下涌動 —— 角的弧度似乎真的比方才粗壯了一圈，表面浮現的魔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
“麗貝卡是半人半異靈……”
清瀾的指甲劃過惡魔角的新生紋路，突然想起古籍里的記載︰異靈血脈覺醒時，體征會隨共鳴強度產生畸變。
她猛地抬頭望向海面，那些方才沉寂的血色漩渦下，分明潛藏著與麗貝卡同源的靈能波動。
“同源異靈？難道是親戚？”
雲冥的船槳攪碎月光，黑霧在水面劃出粼粼暗紋。
他話音未落，麗貝卡突然抓住清瀾的手腕，眼神中帶著欣喜與慌張︰
“這個感覺…… 不會錯的！”
少女踉蹌著站起身，惡魔角爆發出刺眼的紫光，將周圍的海水染成深紫。
海風掀起麗貝卡的碎發，清瀾這才發現她眼底翻涌著與方才人魚如出一轍的幽藍。
“是我母親……”
麗貝卡的聲線裹著哭腔，指向遠處海面下若隱若現的光帶，
“每當听到她的歌聲，我身上的角就是這樣發燙……”
隨著她的話語，木船下方突然涌起暗流，無數銀藍色的光點從深海浮起，在船底繪出巨大的人魚尾鰭圖案。
深海突然裂開墨色縫隙，比之前大十倍的黑影群如烏雲壓境，清瀾瞥見領頭魚群的眼瞳竟泛著幽紫 —— 那是被異靈血脈污染的征兆。
“雲冥，陸地還有多遠？”
她話音未落，就見銀白短發的男人用黑霧船槳戳向水面︰
“我們已經到了。”
清瀾猛地回頭，只見木船前端探入一片粼粼波光，方才所見的平坦陸地竟與船體交疊，月光穿過 “陸地” 邊緣時折射出稜鏡般的彩光。
“是靈能幻影？”
她指尖觸到幻影邊緣的剎那，整片陸地如多米諾骨牌般崩塌，露出下方盤繞著古老符文的海底祭壇。
“那怎麼辦，那人魚的攻勢又要來了。”
清瀾的防護屏障剛泛起微光，就被雲冥按住手腕。
他盯著麗貝卡頭頂發燙的惡魔角，那里滲出的紫光已比之前粗壯一倍︰
“不過是群魚而已，我看，這倒是個機會。”
麗貝卡疑惑地看看自己又看看清瀾︰
“是指我嗎？”
“沒錯。”
雲冥點頭時，清瀾突然插話︰
“怎麼能讓麗貝卡上？她明顯是陸地戰斗型，海里 ——”
“就要在海里激活血脈。”
雲冥打斷她，目光銳利如刀，
“你母親是半人半異靈，父親是人類吧？”
這話說醒了清瀾，她突然明白︰
“麗貝卡的血脈太稀疏，所以沒表現出來……”
兩人同時看向麗貝卡，嘴角揚起相似的弧度。
清瀾走上前輕拍少女肩膀，在她耳邊低語︰
“放心，情況不對我們立刻救你，這也是見你母親的機會。”
麗貝卡看著兩人篤定的眼神，終于點頭。
當她躍入海水的剎那，惡魔角爆發出璀璨紫光，整片黑海驟然沸騰 —— 無數銀藍色光帶從深海涌出，在她周身織成半透明的魚尾虛影。
而海底祭壇的符文，正與這光芒產生震耳欲聾的共鳴。
海底突然炸開悶雷般的轟鳴，人魚的嘶吼透過海水傳來時，麗貝卡耳鼓被震得發麻︰
“入侵者，居然殺了我丈夫！我要你們償命！”
話音未落，魚群如黑色浪潮般涌來，領頭的巨齒鯊撞在木船上，濺起的血水混著木屑飛進清瀾發間。
“是濕禁的魚人村落……”
清瀾抹去臉頰血珠，指尖觸到船板斷裂的紋路 —— 那些傷口邊緣泛著詭異的藍光，分明是異靈侵蝕的痕跡。
她話音未落，又有三條劍魚撞穿船舷，海水如噴泉般涌入，將麗貝卡的褲腳瞬間浸透。
雲冥背後突然展開黑色羽翼，他向清瀾伸出手時，羽翼扇起的氣流將周圍的血霧卷成漩渦︰
“上來。”
清瀾盯著那只掌心翻涌黑霧的手，青藍色長發被海風掀起。
她想起卡希維娜說過的 “男女大防”，指尖剛要觸到雲冥袖口，木船突然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斷裂的龍骨在水下劃出刺啦聲響。
“沒、沒辦法了……”
她咬著唇跳進雲冥懷中，黑色過膝襪蹭過對方腰間的黑霧鎧甲。
下一秒，雲冥的手臂摟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托住膝彎，將她整個人打橫抱起。
清瀾的鼻尖撞進他胸口，那里傳來混合著海水與硝煙的氣息，讓她突然想起上次被他拽入懷中時，同樣急促的心跳聲。
雲冥的羽翼猛地扇動，帶起的氣流將下沉的木船碎片卷上半空。
他低頭時，看見清瀾埋在自己頸窩的發頂泛著微光，耳垂紅得像浸了血的珊瑚︰
“抓緊了。”
黑霧從他袖口滲出，悄然纏上清瀾散開的長發，在夜空中拖出幽藍的光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