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本該守住心智的……”
麗貝卡的聲音發顫,指尖掐進掌心的舊傷疤。
清瀾卻突然蹲下身,用斧刃挑起她腕間殘留的光帶碎痕︰
“早知道濕禁那灘爛泥這麼礙事,當初在通天塔就該多往它核心里塞點靈能炸彈。”
她眨眼時,青藍色睫毛上還掛著未干的雨珠,
“等解決了海底的麻煩,我們回到靈渦的競技場比劃比劃?我新學了招能把戰斧甩出彩虹尾跡的招式。”
麗貝卡剛想推辭,卻見清瀾的目光驟然凝向山下——漫過椰林的海水中,浮起一顆顆布滿粘液的魚頭,渾濁的眼球像蒙著灰的玻璃珠,齊刷刷鎖定山巔。
她看見小李魚人缺了半片的魚鰭在浪里晃蕩,卡文的魚尾正拍打著自家被淹沒的茅草屋頂,那些熟悉的面孔在磷光中扭曲,像被泡發的浮尸。
“它們在等水位線觸及山頂。”
清瀾的戰斧突然迸出火星,刃尖指向海平面下若隱若現的石質輪廓,
“濕禁的本體藏在海底祭壇,通天塔復制體不過是它十分之一的能量——”
話未說完,雲冥的黑色羽翼已撕裂雲層,羽翼邊緣滴落的黑霧在半空凝成鎖鏈,鏈節上還沾著深海的磷蝦殘骸。
“抓住鎖鏈!”
他的聲音混著海風傳來,羽翼揮動時帶起的氣流將麗貝卡的戰裙吹得獵獵作響。
當她握緊冰涼的黑霧鎖鏈時,突然看見遠處浪尖上浮出的巨型陰影——那東西像被海水揉碎的黑曜石,無數氣泡從“裂縫”中涌出,每個氣泡里都映著卡文沖她微笑的幻影。
“閉眼!那是本體在用記憶織網!”
清瀾的掌心靈能如藍色電光般炸開,青芒瞬間包裹住麗貝卡的視野。
麗貝卡聞聲立刻閉眼,指尖狠狠攥緊黑霧繩索,能清晰感受到繩結在掌心硌出的紋路。
清瀾同時揮出火球,橙紅色焰團撞碎浪中陰影,那些映著人臉的氣泡“啵啵”炸裂,化作細碎磷光融入海水,濺起的水珠打在她裸露的小臂上,涼絲絲的。
水下的魚人仍在後方跟隨,渾濁的眼球時不時探出水面,魚鰓開合間吐出的氣泡串在水面連成線。
“雲冥,接下來去哪兒?海底的話……”
清瀾話音未落,雲冥已指向相反的天空,黑色羽翼邊緣驟然泛起幽光︰
“剛才只是緩兵之計。”
他羽翼猛地一振,帶起的強風讓清瀾瞬間失衡,手中繩索因分神而滑脫,整個人直直向海面墜去。
風聲呼嘯著灌進耳朵,她能看到下方海水翻涌的波紋,情急之下立刻催動靈能,背後“噗”地一聲展開青藍色羽翼,翅膜振動時帶起細碎光屑,這才勉強穩住身形追了上去。
“喂!雲冥!你把我甩下去了!”
清瀾喘著氣追到雲冥身側,額角沁出的汗珠被風一吹,涼颼颼的。
她抬手按住起伏的胸口,指尖的靈能因急促飛行而微微發顫︰
“你飛太快了!跟裝了推進器似的!”
雲冥這才發現腰間繩索空了,放慢速度低頭看向她,羽翼扇動帶起的氣流把她的發絲吹得凌亂︰
“忘了你也能飛。”
他剛要繼續上升,卻被清瀾一把按住肩膀︰
“直視我!”
四目相對的瞬間,清瀾的臉頰忽然泛起紅暈,眼神有些閃躲,手指無意識地絞著繩索末端︰
“我……現在靈能消耗大,飛行太費力氣,”
她頓了頓,聲音低了些,
“你再用繩索拉我一次?”
雲冥看著她難得有些窘迫的樣子,忍不住輕笑出聲︰
“好,這次固定牢些。”
他打了個響指,黑霧繩索立刻活蛇般竄出,在清瀾腰間纏了三圈,甚至順著大腿又繞了半圈。
“哎!夠了夠了!”
清瀾話音未落,就被雲冥帶著向上飛去,整個人瞬間倒懸在空中,嚇得她趕緊伸手去抓繩索,卻只抓到一把空氣,氣得直踢腿。
雲層在羽翼下飛速退成模糊的棉絮,當雲冥驟然懸停時,清瀾險些撞上他的後背。
腳下的雲團竟如固態般承住重量,她試探著踩下,軟綿的觸感從戰靴底傳來,用力攥起一團雲絮時,冰涼的水流立刻從指縫滴落——這不是幻術,而是真能被握住的雲層。
“濕禁把本體藏在積雨雲層的核心。”
雲冥的聲音混著高空風聲,黑霧從他掌心涌出,如墨汁滴入清水般漫過雲層邊緣,在下方織成密不透風的屏障。
“它能借雨水瞬移,得先封死退路。”
他揚手將霧軒刃插向雲面,黑色刀刃激起的漣漪中,整個雲層突然震顫起來。
“濕禁!滾出來受死!”
回應他的是一聲水響,雲團裂縫中滲出的液體在空中凝成巨人︰
單眼在額頭中央轉動,青灰色魚鰭從胸口虯結生長,甩動的魚尾劈開雲霧時,濺出的水珠竟在半空凍成藍瑩瑩的冰稜。
麗貝卡的戰斧“噌”地彈出紫晶刃,記憶里被海水淹沒的孤兒院鐵窗,此刻正映在濕禁單眼的瞳孔里。
“別沖動!”
清瀾的手如鐵鉗扣住她手腕,靈能傳音震得她耳膜發麻,
“你現在的實力上去就是送死,我也不是對手,看雲冥的吧。”
麗貝卡咬牙收回戰斧時,指甲在掌心掐出了血痕,卻見雲冥周身的黑霧突然如海嘯般涌起,將整個雲層裹成黑色繭房。
濕禁的單眼猛地收縮,它感知到與海底祭壇的能量連接正在崩斷,那些原本听從召喚的魚人傀儡,此刻正像斷線木偶般沉入海中。
“百面魔君說你這時候已經到了神級,看來還要更甚……”
它踉蹌著後退,魚尾撞碎的雲塊里滲出綠色粘液,
“早知道該信他的警告……”
當最後一絲連接被黑霧斬斷時,它索性盤腿坐進雲窩,單眼望著雲冥,喉間發出水泡破裂般的笑聲︰
“我說,全說——反正你們也改變不了什麼。”
話音未落,空氣里突然泛起墨色漣漪。
雲冥手持霧軒刃的身影如撕裂幕布般出現,黑曜石刀刃精準架上濕禁的脖頸,鱗片破裂的輕響中,藍色血液順著刃槽蜿蜒而下,在雲層上洇出冒煙的蝕痕。
濕禁單眼驟然收縮,能感覺到霧軒刃的紋路正在吞噬它體表的水紋圖騰,那些原本流動的能量光帶,正像被曬干的河渠般迅速龜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