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東西能算交通工具嗎？”
清瀾的指尖叩擊著斑駁的鐵皮車身，面前這輛剛組裝完的懸浮車正發出細微的嗡鳴 —— 底部翻涌的黑霧並非什麼反重力裝置，而是雲冥隨手喚出的靈能聚合體。
“能跑就是硬道理。”
雲冥拍了拍歪歪扭扭的車門，鐵皮接縫處還留著清瀾火焰異靈灼燒後的熔痕，
“只要焊接夠牢，散架前足夠開到目的地。”
三人剛坐進駕駛艙，方向盤內嵌的靈渦終端突然亮起藍光，自動駕駛模式啟動時，儀表盤上的指針還在瘋狂逆時針旋轉。
“你不是說沒裝高科技？”
清瀾的指尖剛觸到前窗投影，那片顯示著路線圖的虛影便如碎玻璃般消散。
雲冥敲了敲方向盤上裸露的線路︰
“用靈渦權限硬投射的，穩定性約等于卡希維娜調試系統時的脾氣。”
“我們多久能到？”
後座的麗貝卡忽然開口，手指無意識絞著安全帶。
清瀾變戲法似的從座椅縫隙摸出個帆布包，火腿腸的鋁膜包裝在靈能光線下泛著銀光︰
“餓了吧？我帶了‘應急物資’。”
食物剛擺上臨時充當小桌的工具箱，麗貝卡的肚子便發出清晰的腸鳴。
她尷尬地揉了揉發燙的臉頰，品嘗起清瀾的零食。
雲冥轉動方向盤避開路邊的廢棄路障時，後視鏡里映出麗貝卡偷塞整根火腿腸的模樣，而懸浮車底部的黑霧正蹭著 28 區界碑掠過，在斑駁的水泥面上留下道轉瞬即逝的黑色痕跡。
通天塔內華燈初上，卡希維娜處理完最後一份新人檔案後，徹底癱倒在走廊的金屬長椅上。
精疲力竭的她揉著發脹的太陽穴，喃喃自語︰
\"招了幾百人應該夠了，從組建作戰小隊、選拔訓練教官，到安排後勤人員，甚至給新建區域調試npc邏輯鏈......可算把這些活兒都啃下來了。\"
話音未落，她忽然想起柳芷澄的調查任務，當即揚手喚來負責追蹤的黑蛇眾。
剎那間，一條覆著鱗甲的黑影從牆角陰影滑出，猩紅信子吞吐間，將一卷用蠟封捆扎的檔案吐落在她膝頭。
卡希維娜拆開泛黃的卷宗，目光掃過柳家近年事故記錄時驟然停頓——十年前那行\"收留棄童\"的記載旁，赫然標注著\"聖體候選者\"的字樣。
記憶如電流閃過︰當年百面魔君在異海交易時，曾拋來三個水晶棺，笑著說是\"聖體備案\"的後手，而眼前檔案里孩童的生辰印記，正與其中一個棺槨的編號完全吻合。
\"看來得去會會那位老朋友了。\"
她指尖在靈渦終端飛快敲擊，通往核心區的傳送矩陣在腳下亮起幽藍光芒。
核心區的數據幕牆在卡希維娜踏入時泛起幽藍漣漪，流動的編號如星群般重組，照亮了懸浮在中央的透明囚籠。
百面魔君被鐵鏈捆縛在圓柱核心，低垂的頭顱下，發絲間隱約露出與清瀾如出一轍的眉骨輪廓，只是蒼白的面頰上爬滿蛛網般的黑色紋路。
“這是你的真身，還是臨終妝扮？”
卡希維娜的指尖敲過冰晶般的囚籠壁，金屬指甲與數據幕牆踫撞出冷硬的聲響。
囚徒突然發出 笑聲，吊起的手腕在鎖鏈中掙扎，破爛的衣袖滑落，露出肩頸處蔓延的黑色紋路——那些紋路正隨著靈渦數據流的波動，詭異地收縮延展。
“柳芷澄的事，你知道多少？”
“到現在還不明白嗎？”
百面魔君猛地抬頭，猩紅瞳孔迸出刺目光芒。
卡希維娜對視的瞬間，腦海中炸開無數碎片︰破碎的聖體儀式、異海深處的齒輪祭壇、還有自己被靈渦數據流分解時的灼痛感。
“你握著權柄卻只是殘軀，”
囚徒的聲音裹著數據雜音，
“靈渦在吞噬你殘破的身軀。”
卡希維娜後退半步，金屬靴跟撞在數據幕牆上。
她想起鏡中自己偶爾泛藍的瞳孔，想起調試系統時不受控制的數據流從指縫溢出——真正的“卡希維娜”早已在十年前的儀式中碎裂，如今這個頂著“時滯公主”名號的存在，不過是靈渦權柄捏塑的人形容器。
“就算如此，你也只能困在這里當電池。”
她咬牙撐住顫抖的膝蓋，卻被對方下一句話釘在原地︰
“你記不起聖體交易的後續，對嗎？那些被我投放到各城區的靈魂碎片……”
百面魔君的笑聲混著數據流的蜂鳴，
“沒有它們，你不過是串會思考的代碼。”
幽藍光芒突然劇烈閃爍，囚籠內的黑色紋路如活物般狂舞。
卡希維娜看著對方腕間鎖鏈滲出的數據流，突然听見自己的聲音在腦海里回響︰
“找不齊碎片會怎樣？”
“靈渦能讓你維持人形，”
百面魔君的瞳孔映出她驚愕的表情，緩緩勾起嘴角，
“但時間一到，你的記憶、情感、甚至這具軀體……都會化作我腳下的數據流。”
圓柱囚籠突然浮現齒輪圖騰，囚徒被吊起的手腕滲出藍光，
“現在，該談談新的交易了——用你的殘片換取我的自由。”
“你想用我的殘片位置換自由？”
卡希維娜的聲線沉得像浸了冰，金屬指甲在數據幕牆上劃出刺耳聲響。
“公平交易而已。”
百面魔君頸間突然纏上縷黑霧，在幽藍光幕里凝成雲冥的剪影，
“你不想讓他從異海回來時，只看見串消失的代碼吧？”
那黑霧如活物般扭動，精準復現了雲冥風衣上的通天塔徽記。
“可惜啊，”
卡希維娜突然轉身，金色卷發掃過囚籠時帶起數據亂流，
“你塞給我的記憶里，可記著當年‘自願成為靈渦核心’的決定。”
她走向新生成的傳送門，側影在光幕後拉得細長，
“以前能選這條路，現在自然也能選……慢慢退出。”
百面魔君吊起的手腕突然發力，鐵鏈撞在囚籠上迸出火花。
她望著卡希維娜即將消失的背影，突然笑出聲來︰
“還是這副硬骨頭——算我白送條消息︰柳家的獻祭場，就在24區天災原點。”
圓柱囚籠外的數據幕牆突然裂開蛛網紋，她腕間的黑色紋路正隨著笑聲，詭異地爬上卡希維娜留在地面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