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甲他從不回頭看

溯命殘章 血燼書9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器皿 本章︰溯命殘章 血燼書9

    楚琰指尖摩挲著那枚小巧的鈴鐺,冰涼的金屬表面似乎還殘留著簡漾指尖的溫度。

    這鈴鐺樣式古樸,握在手中竟隱隱有溫潤之感,絕非尋常物件。

    他望著鈴鐺微微出神,漾之給的東西從來不是凡物,在漾之心里,或許自己終究是不同的,是重要的。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一股暖意便從心底緩緩漾開,順著四肢百骸蔓延,連帶著指尖都染上幾分溫熱。

    他唇邊不自覺地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

    然而這笑意還未在臉上停留太久,簡漾平淡無波的聲音便傳了過來,像一盆微涼的水輕輕潑在他心頭︰“之前那位郡主後面是不是來過這里。”

    楚琰臉上的笑意瞬間斂去,只剩下一絲不易察覺的沉郁。

    他垂眸,掩去眼底的情緒,聲音也冷了幾分︰“嗯,來過幾次。”

    簡漾听出他語氣里的不悅,心中大致有了數——女主多半是經常來這里找他。

    他不動聲色地避開這個話題,只淡淡道︰“下次她再來,就說我不在。”

    楚琰聞言,抬眸疑惑地看向他,眉峰微蹙︰“你和她認識?”

    簡漾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窗外,語氣听不出喜怒︰“不認識。興許……只是把我錯認成了其他人。”

    楚琰心里那點不悅悄然散去。

    不認識就好,他暗自想著,重新握緊了手中的鈴鐺,那點暖意似乎又悄悄回來了些。

    該辦的事也辦完了,簡漾又對著楚琰細細交代了幾句,無非是關于孩子們日常用度與閣中防衛的瑣事,末了便轉身離開了往生閣。

    先前答應過要為閣里添置些東西,他向來言出必行。

    只是眼下看來,閣中的孩子們金銀財寶于他們而言並非必需,倒不如做點實際的——比如尋些趁手的兵器。

    這世間好物,多集中在有權有勢之人手中,而那位男主身邊,自然從不缺稀世珍品,要尋兵器,從他那里入手再好不過。

    不過此事不急,眼下最要緊的是先將福祿二人的婚禮辦妥帖了。

    待這場喜事了結,後面便該去會會那位男主了。

    簡漾走在巷中,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中一物,眼底掠過一絲冷光。

    ——

    兩日後的清晨,街巷里陡然響起震天的鑼鼓聲,喧鬧的人聲幾乎要掀翻半邊天。

    比起兩日前那次,今日的排場顯然更盛——後頭跟著十幾個抬著紅漆木箱的壯漢,箱子沉甸甸的,一看便知里頭裝著不少東西,引得沿街百姓紛紛駐足,擠在路邊探頭探腦。

    人群中,福祿穩穩坐在馬上。

    有人盯著他看了片刻,忽然拍著身邊人的胳膊低呼︰“哎,這公子不是前兩天去周家提親被拒了嗎?怎麼才過兩天又來了?”

    “可不是嘛!”旁邊立刻有人接話,目光在那十幾箱聘禮上打了個轉,滿臉詫異,“這是換了家提親?可瞧著方向,怎麼還往那邊去?再說這聘禮,比上次多了一倍都不止,到底是哪家的姑娘這麼金貴?”

    議論聲嗡嗡地傳開,福祿卻像是沒听見似的,脊背挺得筆直,臉上不見半分忸怩,眼神也穩了許多,再不是第一次那般手足無措、臉紅到耳根的模樣。

    直到隊伍浩浩蕩蕩地再次停在周家門前。

    圍觀的百姓頓時明白了過來,紛紛搖頭嘆氣。

    “嘖嘖,這公子還真是執迷不悟啊。”

    “周家明擺著是想坑他錢財,他倒好,還上趕著送上門去,這不是傻嗎?”

    “等著看吧,保準還得被趕出來……”

    細碎的議論聲鑽進耳朵,福祿放在身側的手微微收緊,卻依舊站得筆直。

    這時,站在他身側的水牛伸手在他胳膊上拍了拍,壓低聲音道︰“放寬心。”

    福祿抬眼,深吸了口氣,點了點頭。

    福祿正抬手要叩門,那扇大門卻“吱呀”一聲從里面緩緩打開。

    門後立著個女人,一身衣裳顏色鮮麗得晃眼,頭上插滿了珠光寶氣的頭飾,走動間叮當作響,透著股刻意的張揚。

    福祿的手僵在半空,眼楮微微睜大,滿是不可置信——這竟是周寰娘的娘親陳婷?可往日里打扮樸素,頭上從來不戴東西,今日倒穿的像個貴婦,可又顯得極其別扭。

    陳婷的目光漫不經心地掃過門外浩浩蕩蕩的隊伍,在那十幾口紅箱子上打了個轉,眼底飛快地閃過一絲狡黠與算計,快得讓人抓不住。

    下一秒,她唇角輕輕勾了勾,旋即又恢復了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仿佛眼前的一切不過是尋常景致。

    “進來吧。”她朝福祿揚了揚下巴,語調拖得長長的,帶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散漫,“東西都擱院里去。”

    福祿還愣在原地,腦子里亂糟糟的。

    身後的水牛推了他一把,低聲道︰“走啊。”他這才回過神,定了定神,抬腳跟著陳婷往里走。

    一行人剛踏入院門,目光便被院里那幾個不起眼的木箱攫住。

    箱子樣式普通,木色暗沉,看著就像尋常人家堆雜物的物件,可水牛眼角卻不可察地跳了跳。

    腳步剛邁到院子中央,陳婷忽然轉過身,臉上的客套笑意瞬間斂去,揚聲沖跟著進來的幾個陌生漢子喝道︰“這里沒你們的事了,出去!”

    等其他人的出去後,她反手“ 當”一聲拽上了大門。

    福祿看著她嘴角那抹藏不住的算計,後頸驀地冒起一層冷汗,方才還強裝鎮定的心思此刻全亂了。

    “小公子。”陳婷轉過身,臉上又堆起笑,只是那笑意沒到眼底,反倒像淬了冰,“你來的不巧,寰娘已經離開了。”

    “你說什麼?”福祿猛地抬頭,眼里的震驚幾乎要溢出來,聲音都發了顫,“離開?她去了哪里?”

    陳婷沒直接回答,只抬眼朝那幾個木箱撇了撇下巴。

    她緩步走過去,抬腳在箱蓋上踢了踢,然後伸手掀開了最上面的箱蓋——剎那間,滿箱的金黃晃得人睜不開眼,元寶堆得滿滿當當,邊角還嵌著幾塊碧綠的翡翠,水頭足得能映出人影,在昏暗的院子里閃著刺目的光。

    “看見了吧?”她拍了拍箱沿,語氣里滿是得意,“這些,可比你能給的強多了。”

    福祿只覺得一股怒火直沖天靈蓋,方才的不安瞬間化作滔天怒意,他幾步沖到箱子前,指著陳婷的鼻子吼道︰“你們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話音剛落,拐瘸子搖搖晃晃地走出來,手里還拎著個酒壺,壺嘴朝下滴著酒,他臉上泛著醉酒的潮紅,顯然正得意,聞言咧嘴一笑,聲音嘶啞又刺耳︰“做了什麼?當然是把她賣去了青樓。”

    “青樓……”

    福祿只覺得腦子里“嗡”的一聲,像有無數根針同時扎進太陽穴,腳下的地面仿佛突然變成了棉花,雙腿一軟。

    水牛眼疾手快,一把攥住他的胳膊將人穩住,掌心能清晰地感覺到少年渾身都在發抖。

    他抬眼看向陳婷二人,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怒火︰“你們怎麼能這麼狠心?她是你們的親女兒,不是能隨意買賣的牲畜!”

    可陳婷和拐瘸子臉上連一絲愧疚都沒有。

    陳婷甚至嫌惡地皺了皺眉,仿佛听見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公子,上次你送來的那點東西,實在是上不了台面,還有那堆破布,是打發要飯的嗎?”

    拐瘸子在一旁嘿嘿笑著,用袖子抹了把嘴角的酒漬︰“賣去青樓怎麼了?這丫頭片子不值這個價?你看這一箱箱的,夠我們快活下半輩子了!”

    “再說了,”陳婷接過話頭,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刮過空氣,“她那模樣,留在窮窩里才是糟蹋。去了青樓,憑著那張臉,每月都能賺回大把銀子回來孝敬我們,那才是她該待的地方。”

    這番冷血的話像塊冰錐,狠狠扎進人心。連經歷過人世薄涼的水牛都覺得後背發涼。

    福祿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疼痛卻喚不回一絲理智。

    他猛地掙開水牛的手,腦子里只剩下一個念頭——去救寰娘!

    福祿像一陣風似的撞開大門,身影瞬間消失在巷口。

    水牛追了兩步,看著少年幾乎要飛起來的腳步,終究是嘆了口氣停住了,這時候的福祿,怕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事到如今,唯有趕緊回去稟報公子,讓那邊想辦法了。

    他最後看了眼緊閉的院門,眉頭緊鎖著轉身離去。

    院子里霎時靜了下來。

    陳婷盯著兩人消失的方向啐了一口,臉上一副貪婪的笑。

    她扭頭看向滿院的聘禮,最顯眼的還是幾個剛搬進來的紅木匣子,邊角瓖著銅花,一看就價值不菲。

    “死瘸子,你瞧瞧!”她沖拐瘸子揚了揚下巴,聲音里透著抑制不住的興奮,“真沒想到那小丫頭片子這麼值錢,這次的珠寶比上次那給的還多!我就說嘛,福祿那小子看似窮,但白白淨淨的家里定然是有錢的!”

    拐瘸子湊過來,用沒瘸的那條腿踢了踢一個匣子,酒意醒了大半,眼里也閃著光。

    陳婷伸手撫過一個描金的首飾盒,指尖劃過冰涼的金屬鎖扣,嘴角的笑意越發得意,過了今日,等那邊結束,這些東西就全成了他們的囊中之物。

    到時候換幾畝好地,再買許多府邸,她陳婷窮了半輩子,也能做上貴婦。

    她越想越美,連眼角的皺紋里都擠滿了竊喜,仿佛已經看到了日後闊綽的日子。

    而在竹屋的簡漾早就知道了剛才發生的事。

    簡漾指尖搭在微涼的桌沿,目光落在面前那塊巴掌大的小藍板上。

    屏幕上的畫面是福祿正在往青樓趕。

    簡漾褶皺,一聲輕不可聞的嘆息漫過唇齒,這門婚事,果然從根上就爛透了,想順順當當結下來,怕是比登天還難。

    本想拿錢擺平,可他沒料到這對父母能將自己的女兒當牲畜一樣賣出去,賣的還是青樓那種地方。

    “宿主,”腦海里響起007憤憤不平的聲音,“那對夫婦也太冷血了!哪有這麼對待親生女兒的,簡直不配為人父母!”

    簡漾沒接話,指節在桌面上輕輕叩著,篤篤的輕響在安靜的屋里格外清晰。

    殺了他們?未免太便宜,也髒了自己的手。

    威脅嚇唬?以那兩人的貪婪,怕是只會變本加厲。

    他指尖一頓,眉峰微蹙,有那樣的爹娘,周寰娘這些年的日子,想必早已浸在苦水里了吧。

    正思忖著,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青岩掀簾進來,身後跟著的水牛頭發都跑亂了,額角的汗珠順著臉頰往下滾,一進門就急聲道︰“公子,出事了!”

    簡漾抬眼,目光沉靜地落在他身上,指尖停下了動作。

    水牛喘著氣,將方才在周家院子里的情形一五一十道來,從陳婷關大門到拐瘸子那句“賣去青樓”,每個字都像帶著刺。

    青岩站在一旁,眉頭擰緊,听到周寰娘被賣去那種地方,拳頭“咚”地砸在旁邊的柱子上︰“簡直不是東西!”

    簡漾听完始終沒什麼反應,臉上平靜得像一潭深水,只有眼底偶爾閃過一絲銳光。

    等水牛說完,簡漾指尖在桌沿輕輕一點,忽然勾了勾唇角,一個念頭在心里漸漸成型。

    簡漾站起身,示意他們一起先過去看看。

    青岩和水牛跟上。

    一行人出了門,沿著街道往青樓的方向走。

    走到半路,趁旁人不注意,指尖在袖中一抹,一枚螺殼便出現在掌心。

    螺殼面上刻著細密的符文,正是之前一直藏在系統空間的碧海傳音螺。

    他用指腹在螺殼上輕輕一按,那些原本黯淡的符文忽然亮起微光,像活過來似的開始緩緩轉動。

    簡漾沒有刻意引導,只任由螺殼循著最強烈的氣息去定位。

    做完這一切,他不動聲色地將傳音螺收回袖中,加快腳步追上前面的人,臉上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仿佛剛才什麼都沒發生過。

    而也就在此刻。

    往生閣外的石階上,琉青璃已經蹲守了許久,她每天都來這里等那個人出來,卻從來不曾見他出來過。

    青石冰涼的觸感透過裙擺滲進來,她卻渾然不覺,指尖始終摩挲著腰間那枚與十七配對的碧海傳音螺。

    螺殼上的符文沉寂了太多年,像蒙塵的星辰,讓她幾乎要忘了它亮起時的模樣。

    就在這時,指尖的螺殼忽然微微震顫起來,起初只是極輕的嗡鳴,隨即越來越清晰。

    那些刻在殼面上的符文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力,竟一點點泛起溫潤的光,連她腕間常年佩戴的符文印記也跟著輕輕閃爍,像與螺殼遙相呼應的星火。

    琉青璃猛地抬起頭,她緊緊攥住螺殼,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唇邊卻不受控制地漾開一個燦爛的笑,聲音里帶著抑制不住的顫抖︰“是十七,肯定是十七!”

    一旁的小翠也驚得捂住了嘴,瞪大眼楮看著那枚海螺——螺殼上的光芒越來越亮,符文轉動得愈發急促,幾乎要連成一片流動的光帶。

    這麼多年,郡主日日將海螺帶在身邊,除了上次跟著那人發出微弱的光亮來到這往生閣,它從來都是安安靜靜的,何曾有過這般強烈的反應?

    “郡主,亮了!真的亮了!”小翠的聲音也跟著雀躍起來,看著自家郡主眼中重燃的光彩,她比誰都高興。

    琉青璃已經站起身,裙擺掃過石階帶起一陣風。

    她將傳音螺緊緊握在掌心,那溫熱的觸感和跳動的光芒燙得她心口發顫。

    “小翠,我們走!”她拉著小翠的手轉身就走,腳步輕快得像要飄起來,語氣里滿是按捺不住的激動,“離開這里,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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