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惻惻的話語還在冰窟中回蕩,千機城衛隊長與那文士模樣的男子已帶著手下緩緩逼近,形成合圍之勢。徐老頭被粗暴地推搡在地,發出痛苦的呻吟。阿木嚇得臉色慘白,緊緊抓住劉星雨的衣角。
“嘖嘖,倒是硬氣。”那文士搖著羽扇,目光掃過楚少羽等人,最後停留在正在運功化解冰層的白百合身上,眼中貪婪更盛,“雪魂功……果然名不虛傳。若能將你帶回,城主大人必定欣喜。”
話音未落,身旁一名黑衣人已然悄無聲息地撲出,身法詭異,直取白百合後心!此人顯然擅長暗殺,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殘影!
“媳婦小心!”牛大力怒吼,正要攔截,卻被那衛隊長帶著兩名衛士悍然擋住!開山掌力剛猛,配合著衛士手中奇特的金屬鉤索,竟一時纏住了牛大力。
段義身形微動,欲要援手,另外兩名黑衣人卻如鬼魅般纏上,招式陰毒,專攻下盤,顯然是刻意拖延。
眼看那黑衣殺手的淬毒短劍就要刺中白百合!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
一直背對眾人、看似全力破冰的白百合,仿佛背後生眼,掃雪腿毫無征兆地向後猛地一記倒踢!這一腿迅疾如電,角度刁鑽至極,腿風裹挾著極寒的雪魂真氣,後發先至!
“啪!”
腿尖精準無比地點在黑衣殺手的手腕之上!
黑衣人只覺一股冰寒刺骨的真氣瞬間透入經脈,整條手臂瞬間麻木,短劍拿捏不住,“當啷”落地!他心中大駭,抽身急退!
但白百合豈容他走脫?身形如雪燕回旋,另一腿緊隨而至,如同狂風掃落葉,狠狠掃向對方脖頸!
黑衣人慌忙架臂格擋!
“ 嚓!”令人牙酸的骨裂聲響起!黑衣人慘叫著倒飛出去,手臂已然扭曲變形,重重摔在冰壁上,昏死過去。
這一切發生在兔起鶻落之間,白百合甚至未曾回頭,破冰的動作都未停止,只是氣息微喘了一下。
那文士臉上的戲謔笑容僵住了,眼中閃過一絲驚怒︰“好個潑辣的女娃!一起上!拿下他們!”
所有敵人同時發動攻擊!衛隊衛士結陣沖擊,鉤索縱橫,試圖困鎖眾人;黑衣人則如同陰影中的毒蛇,伺機偷襲,專找破綻;那文士也收起羽扇,自袖中滑出一對判官筆,筆尖閃爍著幽藍光芒,點向段義周身大穴,身法竟也極為了得!
混戰瞬間爆發!
牛大力狂吼連連,金剛不壞神功催至頂峰,如同人形暴龍,硬頂著鉤索刀劍,一雙鐵掌上下翻飛,每一擊都帶有開山裂石之威,逼得衛隊長和幾名衛士連連後退,陣型散亂。但對方配合默契,鉤索專門纏繞關節,刀劍專攻眼耳等相對薄弱之處,一時也難以沖破。
劉星雨鎮海刀舞得潑水不進,將阿木和地上的徐老頭護在身後,與兩名黑衣人戰在一處,刀風呼嘯,火星四濺。
段義面對那文士詭異的判官筆法,神色不變,北冥神功暗運周身,步伐玄奧,並不硬接,而是不斷閃避格擋,那文士凌厲的筆勁每每觸及他衣衫,便如泥牛入海,被悄然化去大半,反而覺得自身內力隱隱有流失之感,越打越是心驚!
楚少羽長劍如龍,游走戰團,哪里危急便出現在哪里,達摩劍法守勢綿密,不時以一記寂滅指逼退強敵,但他心系最深處的冰洞,目光不時瞥向白百合。
白百合此刻壓力最大!她一方面要維持雪魂功化解堅冰,另一方面還要應對不時襲來的冷箭和偷襲,掃雪腿雖精妙,卻也險象環生,嘴角已溢出一絲鮮血。
“ 嚓……轟隆……”
就在這時,在白百合不懈的努力下,那厚達數尺的冰層終于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巨響,轟然崩塌碎裂,露出一個黑黝黝的、散發著驚人寒氣的洞口!
“洞開了!”白百合嬌叱一聲,因內力消耗過度,臉色蒼白如紙。
“進洞!”楚少羽當機立斷,厲聲喝道。
牛大力聞言,猛地一拳逼退衛隊長,轉身如同蠻牛般沖向洞口,為眾人開路。劉星雨一把抓起阿木,扶起徐老頭,緊隨其後。段義虛晃一招,擺脫那文士的糾纏,也向洞口掠去。
楚少羽劍光暴漲,逼退幾名追兵,對白百合道︰“走!”
白百合點頭,兩人同時後撤,飛身掠入寒玉洞中。
那文士見狀氣得臉色鐵青︰“攔住他們!別讓他們進去!”
衛隊長和黑衣人急忙追至洞口,卻被洞內撲面而來的、幾乎能凍結靈魂的極致寒氣逼得打了個寒顫,動作不由一滯。
就這一滯的功夫,楚少羽反手一劍,削落洞口幾塊巨大的冰稜,暫時阻礙了入口。
洞內一片漆黑,唯有深處似乎有一點微弱的、瑩瑩的白光閃爍,那驚人的寒氣和奇特的波動正是從那里傳來。
“快!深處有光!”楚少羽扶著虛弱的白百合,疾步向前。
牛大力一馬當先,劉星雨帶著一老一少居中,段義斷後。
這寒玉洞內部比想象中更加深邃寬闊,洞壁皆是由萬年寒冰構成,光滑如鏡,寒氣逼人,若非眾人功力深厚,早已凍僵。地面也極為濕滑,難以立足。
追兵很快破開冰稜,涌入洞中,叫囂著追來。
通道開始變得曲折,出現數個岔路口。
“走哪邊?”劉星雨急問。
楚少羽凝神感知那波動來源,指向左側一條通道︰“這邊!”
眾人疾行一段,前方豁然開朗,竟是一個巨大的冰室!冰室中央,有一個天然形成的冰台,冰台之上,赫然擺放著一個通體由雪白美玉雕琢而成的盒子!盒蓋緊閉,表面刻滿了玄奧的符文,那驚人的寒氣和波動正是從這玉盒中散發出來!
寒玉盒!
鏡芯定然就在其中!
然而,冰台之下,卻盤坐著兩具早已凍僵的尸體!其中一具尸體衣著破爛,骨骼粗大,手中緊緊握著一柄刻刀,指向玉盒,似乎死前仍想觸踫它。另一具尸體則身著黑衣,心口插著一柄匕首,顯然是同歸于盡。
“墨師!”阿木看到那具握著刻刀的尸體,失聲痛哭起來,掙扎著想要撲過去。
劉星雨急忙拉住他。
看來,當年墨師在最後關頭,確實帶著鏡芯逃到了這里,卻與追至此地的敵人同歸于盡,鏡芯也因此得以保存在這寒玉盒中。
就在這時,追兵也已蜂擁而至,堵住了冰室入口!
那文士看著冰台上的寒玉盒,眼中露出狂熱無比的光芒︰“鏡芯!果然是鏡芯!哈哈哈哈!天助我也!給我搶過來!”
所有敵人如同打了雞血般,瘋狂撲向冰台!
“休想!”牛大力怒吼一聲,如同金剛般攔在冰台前,雙拳齊出,直接將沖在最前面的兩名衛士轟得吐血倒飛!
慘烈的爭奪戰在這冰冷的墓室中再次爆發!為了爭奪那關系重大的寒玉盒,雙方都殺紅了眼。
楚少羽、段義、劉星雨護住虛弱的白百合和阿木、徐老頭,與敵人殊死搏殺。冰室空間有限,雙方擠作一團,刀劍難展,更多的是貼身肉搏和內力比拼,凶險程度更勝之前!
牛大力死守冰台,如同礁石般巋然不動,身上已多了數道傷口,但金剛不壞體魄強悍,依舊死戰不退。那文士判官筆連點他周身大穴,卻難以穿透其護體罡氣,氣得哇哇大叫。
一名黑衣人悄無聲息地繞到側面,手中彈出一枚烏黑的、帶著倒刺的圓球,射向寒玉盒!竟是想要將其毀掉!
“不好!”楚少羽瞥見,想要救援已是不及!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原本氣息奄奄的徐老頭,不知從何處生出一股力氣,猛地撲了出去,用身體擋在了寒玉盒之前!
“噗嗤!”那黑色圓球猛地炸開,化作無數毒針刺入徐老頭體內!
徐老頭渾身一顫,口噴黑血,軟軟倒地,眼看是不活了。
“徐爺爺!”阿木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老狗找死!”那黑衣人見狀怒罵,還要再發暗器。
“我宰了你!”劉星雨目眥欲裂,完全不顧自身防御,鎮海刀化作一道瘋狂的血色刀罡,不顧一切地劈向那黑衣人!那黑衣人沒料到劉星雨如此拼命,慌忙閃避,卻被刀罡掃中,一條胳膊齊肩而斷,慘叫著倒地。
劉星雨自己也空門大露,被旁邊一名衛士一刀砍在背上,皮開肉綻,鮮血淋灕!
“星雨!”楚少羽急呼,劍光如瀑,將那名衛士逼退。
場面極度混亂,鮮血染紅了晶瑩的冰面。
段義見狀,知道再拖下去必是全軍覆沒之下場。他眼中閃過一絲決然,猛地深吸一口氣,北冥神功以前所未有的方式運轉起來!
他不再是被動化解吸收內力,而是主動張開周身毛孔,產生一股極其恐怖的吸力!
剎那間,冰室內所有人的內力,甚至包括那無處不在的極致寒氣,都如同百川歸海般,瘋狂地向段義涌去!
那文士、衛隊長、以及所有敵人,都感到自身內力不受控制地向外傾瀉,不由駭然失色,攻勢頓時一滯!
“北冥……北冥神功?!你是大理段氏的人?!”那文士驚恐大叫,試圖掙脫那股吸力,卻發現如同陷入泥沼,越是掙扎,內力流失越快!
段義臉色潮紅,身體微微顫抖,顯然同時吸收如此龐雜的力量對他負擔也是極大。他強撐著對楚少羽喝道︰“少羽!取盒!走!”
楚少羽毫不遲疑,趁著敵人被段義神功所懾的瞬間,身形如電掠向冰台,一把將那只冰冷的寒玉盒抓在手中!
入手瞬間,一股難以言喻的寒意透盒傳來,同時懷中的金屬冊子也發出了輕微的嗡鳴共鳴!
“得手了!撤!”楚少羽厲喝。
牛大力猛地一拳砸在地上,震得冰面開裂,阻擋追兵,護著眾人向冰室另一側的一個狹窄出口退去。
“攔住他們!別讓他們跑了!”那文士焦急萬分,不顧內力流失,強行催動判官筆,點向段義!
段元猛地收回北冥神功,將那龐雜的內力強行壓下,臉色一白,嘴角溢血,身形卻借勢向後飄退,同時屈指一彈,一道凝練了寒氣的指風射向文士面門,將其逼退。
眾人沖入那狹窄出口,發現後面竟是一條陡峭向上的冰縫,隱約可見天光!
“快上去!”
牛大力托著受傷的劉星雨和白百合先行,楚少羽抱著阿木和徐老頭的遺體,段義斷後。
當他們終于艱難地爬出冰縫,重見天日時,發現自己已然身處冰風谷的另一側出口。
身後洞窟內,傳來那文士不甘的咆哮和怒罵聲,但他們似乎顧忌著什麼,並未立刻追出。
夕陽如血,映照著眾人渾身浴血、狼狽不堪的身影。
楚少羽懷中,那冰冷的寒玉盒沉甸甸的。
鏡芯,終于到手。
但代價,是徐老頭的逝去,和眾人累累的傷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