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說,是沖著甦清晏,沖著他身上可能存在的,來自便宜師父的“傳承”?
玄元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他那個師父,雖然不著調,嘴上說著“麻煩得很”,但骨子里卻是個極其護短的人。
他留下的“爛攤子”,又豈是那麼容易讓人收拾的?
這潭水,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
有意思。
玄元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他原本只是想找個地方歇歇腳,順便看看戲。
現在看來,他這個觀眾,不知不覺間,已經被人遞了一張上台的票。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看看,這出戲的背後,到底藏著些什麼牛鬼蛇神。
而此時,僥幸逃脫的甦婉兒,已經用最快的速度潛回了自己的“婉心閣”。
她反手鎖上房門,布下幾道簡單的預警禁制,這才快步走到床邊。
床榻上,她的兒子甦清晏依舊靜靜地躺著,面色蒼白,呼吸微弱,仿佛隨時都會熄滅的燭火。
甦婉兒眼中的狠厲與冰冷瞬間融化,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溫柔與疼惜。
她從懷中取出那枚“雲紋鎖心佩”,此刻,玉佩不再冰冷,而是散發著一種淡淡的溫熱,仿佛活了過來。
她深吸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決然。她將玉佩輕輕地放在了甦清晏的眉心處。
“清晏,娘拿到信物了……你放心,娘一定會喚醒你,一定會……”
她低聲呢喃著,隨即咬破自己的指尖,擠出一滴殷紅的血珠,滴落在玉佩之上。
鮮血觸踫到玉佩的瞬間,並沒有被吸收,而是如同水銀般在玉佩表面滾動,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排斥著。
甦婉兒臉色一變。
不對!
這和“他”說的不一樣!
就在她驚疑不定之際,那枚玉佩突然光芒大盛!
一道柔和卻不容抗拒的白光從玉佩中射出,將整個房間照得亮如白晝。
緊接著,異變陡生!
躺在床上的甦清晏身體猛地一顫,臉上露出極度痛苦的神色。
一縷縷比墨汁還要漆黑的煙氣,竟然從他的七竅之中,硬生生地被那白光拉扯了出來!
那黑煙扭曲掙扎,發出一陣陣無聲的尖嘯,充滿了怨毒與不甘,仿佛是有生命的活物。
甦婉兒被眼前這詭異的一幕驚得連連後退,臉上血色盡失。
這不是在救人!
這玉佩,根本不是在喚醒清晏的意識,而是在抽取他體內某種……極其恐怖的東西!
那黑煙是什麼?
為什麼會藏在清晏的身體里?!
隨著黑煙被不斷抽出,甦清晏的身體也開始劇烈地抽搐起來,他瘦小的身軀如同被扔上岸的魚,痛苦地弓起,喉嚨里發出“ ”的怪響,臉色由蒼白轉為青紫。
“清晏!”
甦婉兒尖叫一聲,再也顧不得其他,猛地撲上前去,想要拿開那枚正在發光的玉佩。
可她的手剛一觸踫到那層白光,便如同被烙鐵燙到一般,發出一陣“滋啦”的輕響,一股鑽心的劇痛傳來。
她根本無法阻止!
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兒子在極度的痛苦中掙扎,生命氣息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流逝!
“不……不要……停下!快停下啊!”
甦婉兒的聲音里充滿了絕望與崩潰。
她錯了,她全搞錯了!
這枚玉佩根本不是救命的靈藥,而是一劑催命的劇毒!
她費盡心機,冒著生命危險找回來的希望,此刻,卻成了親手將兒子推向深淵的劊子手!
濃烈的悔恨與恐懼如同毒蛇,死死纏繞住甦婉兒的心髒,讓她幾乎窒息。
她瘋了一般,不顧手掌被白光灼燒出的焦黑與劇痛,一次又一次地撲向床榻,試圖用自己孱弱的身體去阻擋那致命的光芒。
“不!清晏!娘在這里!你看看娘啊!”
她的指甲在堅硬的玉佩上劃出刺耳的聲響,卻連一絲痕跡都無法留下。
那白光仿佛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塹,將她與兒子隔絕在生與死的兩端。
她眼睜睜地看著甦清晏的生命氣息如同退潮般迅速消逝,那張曾經會對著她撒嬌痴笑的小臉,此刻青紫一片,雙目緊閉,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證明他還活著。
每一縷被抽離的黑煙,都像是一把刀,凌遲著甦清晏的身體,更凌遲著甦婉兒的靈魂。
是她,是她親手將兒子送上了絕路!
那個男人,那個許諾她希望的男人,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無邊的絕望化作歇斯底里的尖叫,穿透了她嘶啞的喉嚨“停下!我求求你,停下啊!!”
她跪倒在地,雙手徒勞地抓著床沿,額頭重重地磕在冰冷的木板上,發出一聲聲沉悶的響聲,鮮血順著額角滑落,與淚水混在一起,狼狽不堪。
就在她萬念俱灰,感覺整個世界都已崩塌之際,一道慵懶而又帶著幾分戲謔的男聲,毫無征兆地在她身後響起,清晰得仿佛就在耳邊。
“嘖,大半夜的鬼哭狼嚎,成何體統?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婉心閣里在殺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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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聲音!
甦婉兒身體猛地一僵,那深入骨髓的恐懼讓她瞬間忘記了哭泣。
她布下的預警禁制,竟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應!
她僵硬地、一寸一寸地轉過頭去。
只見房門不知何時已經洞開,一道修長的身影斜倚在門框上。
來人雙手環胸,月光從他身後灑入,勾勒出他淡漠的輪廓。
他臉上沒什麼表情,但那雙深邃的眼眸里,卻滿是看好戲的玩味與嘲弄。
不是陸遠,又是誰?
“是你!”
甦婉兒的瞳孔驟然收縮,仿佛見到了真正的惡鬼。
滔天的恨意與恐懼瞬間壓倒了理智,她像一頭發了瘋的母獸,從地上一躍而起,不顧一切地朝陸遠撲了過去。
“是你設的局!這一切都是你的陰謀!你這個惡魔!!”
她張牙舞爪,指甲閃著寒光,只想在這個男人的臉上撕下幾塊肉來。
然而,她甚至沒能靠近陸遠三尺之內。
一股無形的柔和氣勁憑空出現,輕而易舉地將她擋了下來。
她用盡全身力氣,卻像是撞在一堵棉花牆上,動彈不得。
陸遠連姿勢都沒變一下,只是微微偏了偏頭,眼神中帶著一絲憐憫的譏諷“我設的局?甦婉兒,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就憑你這點三腳貓的功夫,也配我為你專門設個局?”
他頓了頓,目光越過她,投向了床上那個在生死邊緣徘徊的孩子,語氣變得更加冰冷“我更好奇的是,是哪個天才告訴你,用‘滌魂玉’去淨化一個已經被‘噬魂魔氣’侵蝕到本源的宿主?這和用一盆水去救一個掉進油鍋里的人有什麼區別?哦,不對,有區別,後者死得更快一點。”
滌魂玉?噬魂魔氣?
這些陌生的詞匯像一記記重錘,狠狠砸在甦婉兒的心上。
她愣住了,臉上的瘋狂褪去,只剩下茫然和無措。
“你……你說什麼?這不是雲紋鎖心佩嗎?他說……他說這能喚醒清晏的……”
“他說?他是誰?”陸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終于從門框上站直了身體,緩步向她走來,“一個連你兒子中的是什麼毒都搞不清楚的廢物,你也信?還是說,他從一開始,就沒安好心?”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甦婉預婉兒的心尖上。
那無形的氣牆悄然消失,甦婉兒再也支撐不住,雙腿一軟,癱倒在地。
是啊,她太急了,太渴望救回兒子了,以至于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斷力。
那人只是給了她一個虛無縹緲的希望,她就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者,不顧一切地跳了進去。
陸遠走到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床上那個氣息微弱的孩子。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尖縈繞著一縷淡金色的玄氣,小心翼翼地點向甦清晏的眉心。
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踫到那片灼熱的白光時,他停住了。
“嘖,麻煩。”他低聲咒罵了一句,臉上的玩味終于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這滌魂玉已經和他的神魂勾連,強行打斷,他的魂魄會瞬間被撕成碎片。”
听到“魂飛魄散”四個字,甦婉兒渾身一顫,剛剛熄滅的希望又被重新點燃。她猛地抬起頭,膝行幾步,爬到陸遠腳邊,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褲腳。
這一刻,什麼尊嚴,什麼仇恨,都已煙消雲散。
她像一條最卑微的狗,仰望著她的新主人,眼中充滿了哀求與乞憐。
“救救他……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她的聲音破碎不堪,帶著血腥味的淚水糊了滿臉,“只要你能救清晏,我……我給你做牛做馬!我把一切都告訴你!求求你!”
陸遠垂下眼簾,看著腳邊這個狼狽不堪的女人,心中沒有半分波瀾。
他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更不是什麼救苦救難的菩薩。他之所以會出現在這里,只是因為這出戲的發展,超出了他的預料。
這“噬魂魔氣”,可不是什麼尋常貨色。能在甦家大宅里,神不知鬼不覺地對甦家嫡長孫下這種手,背後的人,圖謀不小。
而甦婉兒,這顆愚蠢的棋子,現在成了唯一的線索。
他慢慢蹲下身,與甦婉兒平視。
他伸出手,用兩根手指輕輕捏住了她沾滿血污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
他的動作很輕,但語氣卻冰冷得像是萬年玄冰。
“做牛做馬?你的價值,恐怕還沒那麼高。”
甦婉兒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屈辱的淚水再次涌出,但她不敢掙扎,甚至不敢發出一點聲音,生怕惹得眼前這個主宰著她母子性命的男人生厭。
“不過……”陸遠話鋒一轉,手指微微用力,“我對你口中的那個‘他’,倒是有點興趣。”
他松開手,站起身,重新將目光投向床上的甦清晏。
“想讓我救他,可以。但你要明白,這不是交易,而是我對你的施舍。”
話音未落,他並指如劍,雄渾的玄氣自他體內狂涌而出!
那不再是之前試探性的淡金色玄氣,而是宛如實質的、璀璨如烈陽的金色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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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房間瞬間被染成一片金黃,那聖潔而霸道的氣息,甚至將滌魂玉散發的白光都壓制了下去!
甦婉兒驚駭地瞪大了眼楮,在這股力量面前,她感覺自己渺小得如同一粒塵埃。
她從未想過,一個人的玄氣,竟然可以精純到如此地步,厚重到如此地步!
陸遠沒有理會她的震驚,他的神情專注到了極點。
只見他一手凌空按在甦清晏的胸口上方,磅礡的金色玄氣化作一張細密的網,溫柔而又堅定地籠罩住甦清晏的全身,將他那即將離體的脆弱生機,硬生生地鎖回了體內。
另一只手,則快如閃電般結出一連串繁復到令人眼花繚亂的法印!
“以吾之元,固爾之本!以吾之氣,續爾之命!鎮!”
隨著他一聲低喝,最後一個法印猛地拍下!
沒有拍在甦清晏身上,也沒有拍在那枚滌魂玉上,而是直接印入了虛空之中!
嗡——!
一聲奇異的嗡鳴響徹整個房間。
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那枚滌魂玉散發出的白光,以及從甦清晏七竅中抽出的黑煙,竟然在半空中詭異地凝固了!
仿佛時間在這一小片區域被按下了暫停鍵。
甦清晏痛苦的表情瞬間舒緩下來,青紫的臉色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了一絲血色。
雖然他依舊昏迷,但那游離在生死線上的狀態,總算是被暫時穩住了。
做完這一切,陸遠的額頭上也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顯然,這種逆天改命的手段,對他來說也消耗巨大。
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瞥了一眼已經看得呆若木雞的甦婉兒。
“我用秘法暫時鎮住了滌魂玉的力量,但這只是權宜之計,最多只能維持一個時辰。一個時辰之後,若是找不到解決噬魂魔氣的辦法,他依舊會死,而且會死得更痛苦。”
甦婉兒如夢初醒,猛地磕頭,砰砰作響。
“謝公子救命之恩!謝公子救命之恩!”
“行了,別磕了,再磕就把我這地板磕壞了。”
陸遠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我的耐心有限,現在,你可以說了。”
他的目光陡然變得銳利起來,如同鷹隼,死死地鎖定了甦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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