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白！”顧雪芙的聲音有些慌亂，但她迅速調整過來，變得更加柔軟，泫然欲泣地委屈道，“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們一起長大，我什麼性子你還不知道嗎？”
“有時候是有點任性，有點好強......但那些網上的話，怎麼能當真呢？你也知道，人紅是非多......”
她開始避重就輕，將一切歸咎于“是非”，將自己塑造成被輿論裹挾、身不由己的形象。
甦白在電話那頭，幾乎能想象出她此刻微微蹙眉、眼眶泛紅的模樣，那是她慣用的示弱伎倆。
他心中冷笑，卻依舊平淡︰“是嗎？那換掉門鎖，拉黑我所有聯系方式，也是‘是非’逼你做的？”
“那份冰冷的解約協議，也是別人按著你的手簽的？”
顧雪芙的呼吸一滯，電話那頭傳來幾不可聞的吸氣聲。
她顯然沒料到甦白會如此直接地戳穿她的粉飾。
“我......”她頓了頓，聲音帶上了更濃的鼻音，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那時候，我是生氣，也是有些糊涂。”
“你知道的，當時那麼多聲音都在說你，說你限制了我，說我們不匹配......還有其他皇級小隊的人也來找我，說了很多，我一時被沖昏了頭......”
“沖昏了頭？”
“所以，清醒之後，就發現那些‘更強的契約者’也不過如此？發現離了我這個‘累贅’，你的SSS級靈劍也並非無所不能？”
“顧雪芙，路是你自己選的。”
“當初你解除契約，奔向你所謂的‘更高枝’時，就該想到會有需要獨自面對風雨的一天。”
“你不能總想著享受SSS級靈劍帶來的榮光，卻在遇到麻煩時，又回頭來找我這個被你拋棄的‘累贅’兜底。”
“不是的！甦白，你別這樣曲解我！”顧雪芙急忙否認，“他們是很強，但......我們之間的默契，是別人永遠無法替代的！”
“你忘了我們當初在星明城，一把E級劍都能殺出重圍的日子了嗎？”
“那時候，我們什麼都沒有，只有彼此......”
甦白沉默了幾秒。
那些日子的確是他記憶里為數不多的，純粹而溫暖的時光。
但恰恰是這份記憶，讓此刻顧雪芙的表演顯得更加諷刺和虛偽。
“記得。”他淡淡地開口，“我記得是誰在我累得像條狗一樣研究淬鋒、洗劍、引靈，幫你把廢劍養成神兵時，默默享受著成果。”
“我也記得，是誰在功成名就後，覺得我的境界‘太低’，配不上她了。”
“我沒有！我從來沒有真的那麼想過！”
“那只是......只是氣話！你知道我有時候說話不過腦子。甦白，白哥，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就幫我這一次，好不好？”
“原諒？”甦白輕輕重復著這個詞，像是听到了什麼笑話，“顧雪芙，這不是小孩子過家家，說句‘我錯了’就能抹平一切。”
“你做的選擇，帶來的後果，現在就擺在高山城和你自己面前。”
“你應該為你自己的選擇負責，而不是指望那個被你拋棄的人回來替你收拾爛攤子。”
“可......可是......”
背景的爆炸聲和慘叫聲不絕于耳，提醒著她戰況的危急。
“我一個人......我真的撐不住！”
“甦白，我害怕......我從來沒有把你當累贅！”
“我只是......只是當時覺得我們或許需要換一種方式。”
“現在高山城真的很危險，算我求你了，行嗎？”
“甦白，我知道你現在不需要契約也能戰斗，甚至比以前更強了。這次......對你來說也是個機會啊！”
“機會？”甦白挑眉。
“對！機會！”顧雪芙的聲音急促但清晰，“現在所有人都覺得你離開我就一無是處，都等著看你的笑話！”
“高山城將會直播戰況，全世界都在關注！”
“你現在回來，幫高山城解圍，這不正是向所有人證明你自己的最好平台嗎？”
“你可以狠狠打那些人的臉！”
“讓他們看看，你甦白，從來都不是靠抱誰的大腿！”
“你想想，當你以一己之力，扭轉戰局，拯救了高山城......”
“那時候，誰還敢說你半句不是？你的名聲，你的地位......都會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而且......甦白，只要你這次肯幫忙......以前的事情，我們可以既往不咎。未來......我們也不是沒有可能，重新開始......畢竟，最了解我，最能發揮我力量的人，始終是你，不是嗎？”
她不相信甦白真的能對這一切無動于衷。
尤其是那個“證明自己，打臉眾人”的機會。
她認為，以甦白曾經默默付出卻被誤解的經歷，他內心深處一定渴望著這樣的正名。
甦白靜靜地听著，電話那頭顧雪芙帶著期盼的呼吸聲和遠處隱約的廝殺聲交織在一起。
幾秒鐘後，他終于開口，聲音平靜得可怕，沒有任何被誘惑或激怒的跡象，只有一種徹底洞悉後的淡漠︰
“顧雪芙，你還是沒明白。”
“你覺得我需要向誰證明什麼嗎？”
“向那些網絡噴子？向高山城那些對我指指點點的人？還是向你？”
他輕輕笑了一聲︰“抱歉，我不需要。我的價值，我自己清楚，不需要通過拯救你或者高山城來體現。”
“至于打臉？我更沒興趣。別人的看法，與我何干？”
“你所謂的‘機會’和‘平台’，不過是你情急之下想利用我的一種說辭罷了。”
“你想讓我回來幫你渡過難關，順便還能讓你自己落得個‘不計前嫌、顧全大局’的好名聲，甚至還想用虛無縹緲的‘未來可能’來吊著我？”
甦白的聲音陡然轉冷︰“顧雪芙，收起你那套廉價的算計吧。”
“我不是你可以隨意擺布的棋子。”
“至于你說的‘重新開始’？”他頓了頓，毫不掩飾他的譏諷，“不必了。”
“我甦白，從不走回頭路，尤其是一條已經被證明是死胡同的路。”
“你......”顧雪芙被他這番毫不留情、直指核心的剖析堵得啞口無言，那精心維持的楚楚可憐和循循善誘瞬間崩塌，只剩下被戳穿後的難堪和恐慌。
“甦白！你......”
她還想說什麼，也許是威脅，也許是更卑微的懇求。
但甦白已經不想再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