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白......算我求你了......”
顧雪芙露出哭腔，“看在我們......看在我們曾經的情分上！你幫幫我！最後一次......”
“情分？”甦白的聲音冷得像冬日的寒風，“在你獨自享受著SSS靈劍使的吹捧，而我被全網唾罵的時候，我們之間的情分就已經耗盡了。”
“顧雪芙，你想要的‘強強聯合’，你夢寐以求的‘帝級之路’，現在就在你腳下。去走吧，別回頭。”
“想讓我幫你？”
“顧、雪、芙，你——配——嗎？”
“我最後悔的，或許是當初花了那麼多心血，去焐熱一塊捂不熱的石頭。”
“至于現在，我為什麼要為一個已經與我無關的人和城市，賭上我的時間和精力，甚至性命？”
不等顧雪芙從這毀滅性的打擊中回過神，甚至不等她發出任何聲音，甦白冰冷地補充道︰
“別再打來了。听見你的聲音，只會讓我想吐。”
“滾！”
說完，他毫不猶豫地按下了結束通話鍵。
屏幕上，那個曾經熟悉無比的名字和號碼顯得格外刺眼。
他面無表情地操作著，先是將這個號碼拖入了黑名單，然後又檢查了一遍，確認所有相關的聯系方式都被徹底屏蔽。
夜風似乎更冷冽了些。
下方城市的喧囂被隔絕在遙遠的地方，只剩下高空獵獵的風聲，空曠而孤寂地回響。
甦白重新躺下，雙手枕在腦後，目光投向深邃無垠的星空。
繁星點點，散落在漆黑的天鵝絨幕布上。
他想要找回剛才那份寧靜，但心緒卻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泛起了圈圈漣漪，久久無法平復。
過去的羈絆，已徹底斬斷，他的人生，再不會有顧雪芙這個名字。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只有風聲，在耳邊掠過。
過了好一會兒，久到甦白幾乎要睡著了，靈劍中傳來方詩涵輕柔的聲音，打破了這片沉寂︰“今夜的星辰，好像格外的好看，你不覺得嗎？”
甦白微微一怔，緊繃的神經似乎被這句不經意的話輕輕撥動了一下。
他順著她的話語再次望向星空，目光從之前的空洞變得聚焦了幾分，唇角不由自主地牽起極淡的弧度︰“嗯，確實很美。”
“你看，”方詩涵的聲音帶著引導的意味，“有些星星，它們在宇宙中的距離其實非常非常近，近到......”
“從我們這里看過去，就像是黏在一起，幾乎要融合成一個光點了。”
“但它們並非一體，而是兩個各自獨立、卻又被引力牢牢系在一起，互相輝映、彼此環繞的天體。”
甦白笑了笑︰“雙星系統麼......我知道這個概念。怎麼突然說起這個？”
“沒什麼，”方詩涵的聲音輕快了些，“就是看著星空，突然想到了而已。”
她頓了頓，又道︰“你知道織女星和牛郎星的故事吧？神話里說，它們被天河阻隔，一年里只有短暫的一天能夠相聚。”
甦白點點頭，心情也隨之放松了些許︰“七夕的傳說嘛，當然听過。不過，那終究只是人們編織的神話故事。”
“......”
“是啊，只是神話故事。”
方詩涵的聲音里掠過幾不可聞的輕嘆，但她很快調整過來，話鋒一轉，“但是，你順著織女星往旁邊看，看到那幾顆排列成一個小菱形的、稍微暗淡些的星星了嗎？”
甦白凝神望去，果然在璀璨的織女星不遠處，找到了她所說的那幾顆星。
“看到了，那是什麼？”
“傳說中，那是天琴座。是太陽神阿波羅贈予音樂家俄耳甫斯的豎琴。”
“據說俄耳甫斯的琴聲擁有不可思議的力量，能夠讓猛獸俯首，讓頑石點頭，甚至......連冷酷的冥王哈迪斯，也會為之動容。”
“天琴座，俄耳甫斯的豎琴......”甦白喃喃自語，“這個神話，我倒是第一次听說，有點意思。”
“你再順著那個方向繼續看，”方詩涵引導著他的視線，“看到那幾顆組成勺子形狀的小星星了嗎？”
“那是小熊座。很多人都知道用北斗七星來辨認方向，但常常忽略，永遠懸掛在北方天空、幾乎不移動位置的那顆北極星，其實正是小熊座尾巴尖上的那顆星。”
她的聲音變得柔和而悠遠，“無論春夏秋冬，無論其他星辰如何斗轉星移，它都堅定地守在那里，默默地為所有迷失在黑夜中的旅人，指引著前路的方向。”
甦白點點頭，這些天文學的基礎知識他確實了解一些︰“嗯，北極星，永恆的指引者。”
“我有時候會想......”方詩涵的聲音變得有些輕，“如果有一天，我也能變成一顆星星......會是什麼樣子呢？”
她停頓了一下，有些羞澀。
“不需要成為夜空中最亮的那一顆，也不必擠在銀河最璀璨奪目的地方，那樣太喧鬧了。”
她的聲音如同夢囈，“或許，就像那顆北極星一樣，安安靜靜地待在屬于自己的位置上。”
“不需要言語，也不需要做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只是......當某個人，嗯......當某個人偶爾覺得疲憊、迷茫，或者只是不開心的時候，在他不經意間抬起頭時，能看到我就在那里。”
“讓他知道，有這樣一顆星星，一直、一直都在那里，從未離開，也永遠不會離開。也許......這樣就足夠了。”
“能給他一點微不足道的安心感，或者，只是讓他知道自己並非孤單一人......就好了。”
甦白怔住了。
他側過頭，目光落在身下，那柄散發著柔和微光的靈劍上。
穿透劍身的阻隔，他看到了那個此刻正用星辰低語的靈魂。
他听懂了。
心頭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
這份以浩瀚星辰為喻的、不離不棄的陪伴承諾，像一道微弱卻異常溫暖的光，悄無聲息地穿透了他心頭剛剛豎起的層層壁壘，輕輕觸踫到了某個許久未曾被觸及的、柔軟的角落。
夜風依舊，卻似乎不再那麼寒冷了。
過了好一會兒，甦白才重新轉過頭。
氣息歸于平靜。
剛才被顧雪芙一通電話，搞得心緒不寧的情緒，已經完全平淡下來。
他又重新找回了自己的那份從容。
“做北極星嗎？”
“那顆星星，應該會很累吧？一直要待在同一個地方。萬一那個人比較遲鈍，沒能立刻接收到你這顆星星的信號，那該怎麼辦？豈不是白白守候了？”
“啊？”方詩涵愣了愣，沒想到甦白會這樣說。
“應該......不會吧。如果能一直看著自己想要守護的人，應該，會很開心。”
“這樣啊......听起來還不錯。”甦白笑了，“不過，星星自己會不會覺得有點孤單？或者......會不會偶爾也希望，能有另一束星光，回應它的存在？”
空中一下子又安靜了下來。
星光閃爍。
甦白覺得，此前所令他心情不好的那些事。
已經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