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邑縣西城菜市口已搭起了高台,衙役們用生石灰在距離高台一丈遠處的地上,畫出一道白線。
眾多衙役排成一字形站于白線之後,手扶腰刀嚴陣以待,防止圍觀的百姓發生騷亂,沖撞了坐于台上的豐邑侯,以及坐于高台正中的苟縣令。
今日是蔡大吉與譚德開刀問斬的日子。
因這兩人在豐邑縣作威作福,橫行街市,欺惡鄉里草菅人命,致民怨沸騰,故選今日明正典刑,開刀問斬。
布告一出,豐邑縣的百姓沸騰了,早早的聚集在菜市口等著看砍頭,殺頭這種事不是年年都有的。
更有些深受其害的苦主準備了臭雞蛋等物,只等蔡大吉與譚德押上台來,好出一口惡氣。
按照大周律,死犯是需秋後才會斬首,如今已是深冬,按理來說這倆人還可活上一年。
但自從蔡大吉與譚德被打入死牢之後,民怨並未平息,反倒愈演愈烈,每日都有苦主去豐邑縣衙鳴冤。
苟來喜每日都心驚膽顫,蔡大吉與譚德能在豐邑縣橫著走,背後自然是苟來喜這個縣太爺撐腰。
如今鳴冤的百姓這麼多,必定會扯出他來,為平民憤,不得不提前行刑。
依大周律,州縣府衙判定的死刑,並不是縣老爺判定了就可開刀問斬的。
還需將卷宗報于刑部、大理寺、中書省復核,然後再由門下省遞于皇帝,皇帝批閱後,方可行刑。
這麼一整套流程下來,所需時間很長,所以才會有春天抓的犯人,在秋天問斬。
這時候苟來喜的聰明才智就發揮出來了,他在卷宗里數次提到了豐邑侯的大名。
恰巧姜遠也與姜守業提起過這一回事,姜遠將在鶴留灣遭遇一事撿些重點說了。
姜守業听聞自己的寶貝兒子在鶴留灣被衙役圍攻,這還得了。
于是從大理寺親提了卷宗,連帶苟來喜一同參了一本,言詞激進,細數苟來喜之惡。
鴻帝聞听此事悖然大怒,他怒的倒不是豐邑侯被衙役圍攻。
而是在離燕安如此之近的豐邑縣,居然還有此等不作為的縣令,導致治下百姓活活凍死餓死,惡霸橫行民不聊生。
大批暗夜使趕往豐邑縣查證,幾日下來將苟來喜貪污受賄的證據查了個徹底。
此時高坐于台上的苟來喜,還渾然不知已死到臨頭,他只是有些奇怪,與豐邑侯一同前來的還有一個中年官員,穿的也是七品縣令袍服。
“侯爺,時辰也差不多了。”苟來喜微躬著腰,臉上帶了討的好笑,對姜遠說道。
“你是一縣之令,何時行刑何需問本侯?”姜遠大馬金刀的坐于一側,淡聲說道。
姜遠也沒想到,當日他在鶴留灣隨口說了句,行刑時記得叫他來觀刑。
這苟來喜還真派人去燕安請他了。
姜遠對這砍人腦袋的事,實是沒什麼興趣,他在回南關親手砍下他人的腦袋不知凡幾,殺兩個惡棍實是沒什麼好看的。
不過,既然苟來喜請了他,姜遠也就來一趟,正好來豐邑縣還有其他事要辦。
面如死灰的蔡大吉與譚德被拖上了高台,而台下也被押出一眾犯人來。
台下的這些犯人中,有那日參與圍攻姜遠的衙役,也有蔡大吉與譚德的家眷親屬。
這些人不會被砍頭,但會被發配流徒。
五花大綁的蔡大吉與譚德被拖上高台之後,台下的百姓立時騷動起來,有喝罵的,也有哭喊的,臭雞蛋像冰雹一般砸向二人。
也不知苟來喜使了什麼法子,譚德與蔡大吉二人像木偶般跪于台上,即便被臭雞蛋狠砸都沒吭一聲,也沒動彈一下。
苟來喜拿出一卷卷宗來,先是將譚德與蔡大吉的罪行念了一遍。
抬頭看看正在當中的太陽,從令筒里抽出一塊令簽來往下一丟,喝道︰“午時已至,行刑!”
兩個一老一少光著膀子的劊子手得令,持了鬼頭刀上前,自有衙役遞上兩碗米酒。
兩個劊子手接了,先是自己喝了一大口咽了,這叫壯膽。
然後再喝第二口,但並不咽下,而是噴在鬼頭刀上,這叫祭刀。
一老一少兩個劊子手持刀而立,將犯人脖子上插著的木牌抽出扔在一邊,隨後鬼頭刀高高舉起,口中暴喝一聲︰“走好!”
兩刀同時揮下。
“哧!”
“啊!”
兩種不同的聲音同時響起。
年長的劊子手出刀利落,一刀便將蔡大吉的腦袋砍了下來,鮮血飆出能有三尺高。
年少的劊子手卻是沒能將譚德的腦袋砍下來,反而砍偏了寸許,譚德不但沒死,反倒從木偶狀態恢復了神智,劇烈的疼痛讓他慘嚎不止。
年少的劊子手懵了,手也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今日是他第一次行刀刑,心里緊張之下居然砍偏了。
年長的劊子手怒瞪了少年劊子手一眼,刀峰一轉,一刀劈下,這才將譚德的腦袋砍了下來。
刑場上出了這等事故,苟來喜的臉色都黑了,認為這是不祥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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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行斬刑,講究的都是一刀斬首,若一刀沒能砍下腦袋來,會被認為不吉,被斬者會化作厲鬼。
“孫劊子!你怎麼教得兒子!”苟來喜低聲怒喝。
孫劊子連忙拉著兒子小孫跪倒︰“縣令大人,小兒今日第一次執刀刑,難免有些心慌,望大人恕罪!”
苟來喜轉頭看了看姜遠,見姜遠並無怒意,這才放緩了語氣︰“哼!今日便算了!以後多加教導!”
老劊子手老孫頭連忙磕頭致謝,拉著年少的劊子手下了台去。
下一次苟來喜與這年少的劊子手再相見時,他不會想到,也是在這菜市口,也是在這高台上,這姓孫的少年劊子手會將他的腦袋砍下來,且同樣砍偏了。
孫家祖傳的劊子手手藝,因這少年學藝不精,成了同行的笑話。
當然也有人說小孫在砍苟來喜時,是故意偏的刀,因為老孫的女兒,小孫的姐姐在苟府當丫鬟,因犯了小錯被苟夫人打死了,但對孫家父子的說法卻是病死。
這其中有什麼名堂,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蔡大吉與譚德的腦袋與身體分了家,鮮血噴得到處都是。
接下來姜遠就看到了恐怖的一幕,圍觀的百姓之中,不少人拿了饅頭出來,沖上高台,爭先恐後的將饅頭置于血中,將饅頭浸滿鮮血,然後一口吞下。
也有被譚德與蔡大吉欺得家破人亡的苦主上來啃咬,硬生生的撕下一塊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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